方子程回過神來。
他掏出電話，見來電人是東里哥，頓時蹙起眉頭。
“東里哥？”
方子程朝方俞生比了個手勢，方俞生收到了，就將音樂聲給關了。
東里傲的聲音忽然在安靜的車廂裡傳開，他說，“小程，兇手找到了！”
“嗯？”
方子程嗯了一聲，才反應過來東里傲是在說什麼。他立馬坐直了身子，問東里傲，“是誰？怎麼找到的？”
“兇手是你意想不到的人。”東里傲在那頭倒吸冷氣，他說，“你絕對不想到兇手是誰，真的，兇手的身份，出乎我們所有人的預料。”
方子程心高高地提起。
兇手是誰？
爲什麼他的身份，會讓東里傲他們如此地意外。
“是誰？”
東里傲說，“陸飲溪有個姑姑，你知道吧？”
方子程沒接話，但臉色卻一寸寸地慘白下去。看見方子程的臉色變化，一車人都察覺到了不妙，喬玖笙忍不住轉身，伸出一隻手，按住方子程的膝蓋。
方子程勉強維持了鎮定，聽見東里傲說，“就在十分鐘前，重案組收到了一封信，寄信人就是陸自愛。她竟然在信裡坦白地承認了她是兇手的身份，她詳細地寫下了她的犯案過程，以及原因…”
儘管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但方子程還是做不到絕對冷靜。
漸漸地，他已經聽不清楚東里傲的聲音。
他輕吸一口涼氣，說了一句話，打斷了東里傲的滔滔不絕。他說，“陸飲溪現在，就跟她姑姑在一起。”
東里傲那頭一靜。
接着，車內的人都聽到他在那頭咒罵了一聲，“他媽的！糟了！”
雖然不清楚陸自愛當年爲什麼要殺害陸老闆夫婦，也不清楚她爲什麼會放過陸飲溪，但方子程還是感到不安。他告訴東里傲，“立馬派人去婦幼醫院，陸自愛跟陸飲溪在婦幼。”
他話剛說完，東里傲就掛了電話，應該是安排救援去了。
方子程放下手機，對方俞生說，“爸，咱們不能去買衣服了。”
還買什麼衣服！
方俞生點點頭，車速加快，直接走高速趕去婦幼。
一路上，方俞生遇到安全些的路段，都在加速，就算是這樣，等他們趕到婦幼，至少也要四十分鐘。方子程坐在車上，內心焦急。他面色看着還算鎮定，但他的一雙手，卻死死地抓住了褲子。
方子愷低頭看着他哥，發現他哥的手，用力到手背上筋脈畢現。
愛開玩笑的方子愷，也不敢說話了。
方陶然也安靜下來，大氣不敢出一口。
喬玖笙跟方俞生都沉默着，沒有人安慰方子程陸飲溪不會出事，這樣的安慰都很蒼白。只有儘快趕到事發地，親眼看到陸飲溪平安，才能安心。
一路上喬玖笙心亂如麻。
如果陸飲溪這次不小心…死了，那她的鐵蛋，還能好好地活下去麼？就在幾個小時前，陸飲溪那孩子還來找過鐵蛋，想要跟他好好地聊聊天。
可他們鐵蛋是怎麼做的？
鐵蛋拒絕見她，看見她就跑，還害得她摔了一跤。
如果陸飲溪這次出事，鐵蛋這輩子該怎麼過？儘管爲了家人們着想，鐵蛋肯定會活下去，但他未來的日子，絕對是生不如死一樣的生活！
喬玖笙忍不住搓了一把臉，只能在心裡一遍遍地祈禱陸飲溪最好是平安無事。
方俞生顯然跟喬玖笙想到一塊去了，夫婦倆表情都很凝重。
往往，你越是想要去做一件事，總能發生一些事亂你的心，打破你的計劃。就像今天，方俞生是想帶着方子程他們去婦幼的，但高速上偏偏發生了車禍，導致這段路堵車。
他們的車子，寸步難行。
方俞生下車去看了一眼，回來時，表情很難看。“前面有人死了，有人重傷，路堵住了，短時間內無法通車。”方俞生也想罵人了。
這都是些什麼破事。
方子程聽了這個消息，表情更加緊繃。
此刻，他應該是緊張擔心的，但他體會不到人類的感情。方子程只是覺得胸口很悶，像是壓着什麼東西，怎麼都搬不開。
“把窗戶搖下來些。”方子程快要透不過氣了。
方俞生趕緊將所有窗戶都搖下來一半。
方子程想要聽聽陸飲溪的聲音，但他心裡實在是亂得很，他只能聽到一片雜音，聽不清楚誰是陸飲溪。
方子程快要崩潰。
但他卻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就叫做崩潰。
喬玖笙的微博粉絲還挺多，她也顧不得那麼多，她打算髮一條微博，召集所有住在濱江市婦幼總醫院附近的粉絲們，幫忙去救陸飲溪。
死馬當作活馬醫。
她剛打開微博，就看到同城推送的微博裡面，有一條最新的微博，標題就是婦幼有人跳樓幾個字。喬玖笙面色大變。
她偷偷地回頭看了眼方子程，將聲音關小了，這纔打開那視頻。
視頻裡，是有人用手機錄製的視頻，視頻背景就是濱江市婦幼總醫院。婦幼醫院的門診部頂樓上，站着兩個女人，兩個女人拉扯了幾下，然後一同墜落。
“媽媽你在看什麼？”方陶然坐在方子愷的身旁，她注意到副駕駛的媽媽在看視頻，覺得無聊，也站起來看了一眼。
看見了那視頻，方陶然驚呼了一聲，她說，“有人跳樓啊！”
聽到跳樓兩個字，方子程也擡眼看了眼喬玖笙，發現喬玖笙表情不對勁，方子程想到了什麼，表情跟着鉅變。
“媽媽，給我看看。”方子程朝喬玖笙伸來了手。
喬玖笙下意識搖頭，還將手機藏到了背後。
方子程直接站了起來，他動手去搶喬玖笙的手機。方俞生在一旁看着，到底是沒有插手幫喬玖笙。無論真相有多令人絕望，也總得讓人面對。
喬玖笙根本就不是方子程的對手。
她看着方子程將自己緊捏着手機的五根手指，一根根硬生生地扳開。就在手機從喬玖笙掌心脫落，落入方子程手裡的那一刻，喬玖笙語氣悲痛地朝他喊了一聲，“鐵蛋你別看！”
方子程捏着手機的那隻手，突然用了些力氣。
車內其他人，都被喬玖笙這一嗓門給震住了。
他望着媽媽。
喬玖笙的眼裡，聚滿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