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就認識麼?”陸飲溪想了想,實在是不記得方子程這號人物。她問方子程,“你說的小時候,大概是我幾歲的時候?”
“你四歲的時候。”
陸飲溪表情又變了下,像是有些悲傷。“那個時候太小了,我早就不記得了。”她沒有告訴方子程實話,她小時候受到過cìjī,忘了很多東西,也患過自閉症。
這些年,陸飲溪的自閉症始終沒有好全。
除了面對最親近的家人,以及萬玉婷以外,陸飲溪也只有在面對方子程的時候,看上去會開朗活潑一些。
方子程自然知道陸飲溪對自己有所隱瞞。
就像方子程之前不希望陸飲溪知道自己有情感缺失症一樣,陸飲溪也不希望方子程知道她患過自閉症。說來,他們都不是真正健康的人。
可方子程卻決定跟陸飲溪坦白一切。
“找個地方,我們聊聊吧。”
陸飲溪心裡是想拒絕的。
她總覺得,方子程接下來要告訴她的事,是她不想面對的。
方子程將陸飲溪帶進了一家咖啡廳,咖啡廳內開了暖氣,兩人進屋後,找了個安靜地位置坐下。方子程點了兩杯咖啡。
咖啡端上來後,陸飲溪就小口地喝着咖啡,也不詢問方子程到底要跟自己聊什麼。
“你救過我。”
聞言,陸飲溪猛然擡頭望着方子程,眼神有些詫異,“我救過你?”她都不記得了,“我不記得我救過你。”
“嗯,你父母出事後,你就把我們都給忘了。”
聞言,陸飲溪徹底相信了方子程的話。
知道她在父母出事後,失去了一些記憶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方子程既然知道這件事,就代表他們曾經是真的認識過。
陸飲溪的手,不自覺地將咖啡杯的手把握得緊緊地。
方子程說,“我五歲那年,被壞人bǎngjià了,他們傷了我,將我扔到了垃圾總站。是你和陸叔叔將我找到,你們救了我。”
聽到這話,陸飲溪小聲地問了句,“陸叔叔,是我爸爸嗎?”
“是。”
陸飲溪突然緊聲追問道,“我父母,到底是怎麼死的!”關於父母去世的事情,陸飲溪知道的並不詳細。父母去世後的那段時間,陸飲溪每天都過得渾渾噩噩,聽奶奶說,有一段時間內,她拒絕與所有人接觸。一旦有人靠近,她就會跟見了鬼一樣大喊大叫。
她還忘了父母去世時的記憶。
陸飲溪就問奶奶,父母到底是怎麼去世的,奶奶總會陷入很長一段時間內的沉默,然後嘆息道,“命不好,死得有些慘。”
具體是怎麼個慘法,奶奶卻沒有說。
得知方子程可能知道自己父母是怎樣去世的,陸飲溪整個人身軀緊繃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真相。
方子程又開始猶豫起來。
關於陸老闆他們去世的真相,方子程不知道該不該跟陸飲溪說。當年陸飲溪肯定是親眼見到了她父母死去的場面的,所以才差點發瘋。
舊事再提,方子程擔心陸飲溪會再次發狂。
陸飲溪也知道方子程的顧慮,她便說,“我早已長大了,已經不是小時候那個柔弱的小傢伙了。方子程,我有權利知道我父母去世的真相。”
“你說的是。”方子程喝了一口有些燙的咖啡,心中的顧慮淡了些,他纔開口講道,“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記得那是一個冬天。我記憶力比一般人好很多,我還記得小時候的許多事情。”
“那天早上,我起牀後,看見我爸媽坐在餐桌前,特別的沉默。家裡氣氛有些沉重,我就問他們發生了什麼事,我爸爸說,我們的陸叔叔去世了。”
“我聽說,你父母去世的時候,樣子很慘。他們是被人殺死的,受傷的位置是在脖子,是一擊致命。警方判斷兇手是個心理素質很強的人,他力氣很大。陸叔叔有一米八高,身材中等,能將他一擊殺死的人,體能自然不差。兇手是有備而來,屋內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線索。你父母的慘死,成了一樁兇案,至今還未破案。”
陸飲溪怔住。
奶奶只說過爸爸媽媽死的很慘。陸飲溪想過,他們或許是出車禍死了,或許是別的原因死了,就是沒想過他們是被人殺死的。
陸飲溪渾身發涼。
多虧了手裡那杯咖啡,讓她還能感受到一絲熱度。陸飲溪平復了心裡的悲痛,才問方子程,“那我,在哪裡?”
方子程深邃的眸子,落在陸飲溪的臉上,他說,“你就在現場。”
陸飲溪又是一呆。
“什、什麼…”
“你就在現場,你旁觀了你父母死亡的過程,你因此受到了cìjī,神經錯亂,見到人就驚聲尖叫。你因此患了自閉症,很長一段時間,不敢跟人接觸,看見紅色的東西就會發狂…”
“你都知道了?”陸飲溪將自己患有自閉症這件事,當做一個秘密藏在心裡,沒想到方子程竟然都知道了。
“是。”
方子程握住陸飲溪的手,他說,“麋鹿,我的父母是給了我生命的人。你跟陸老闆是給了我再次重生機會的人。你,對我來說是不一樣的存在。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愛你,但我喜歡跟你相處的那種感覺。因爲我病情的原因,或許以後,我不能體會到你的悲傷與難過,但我一定會陪在你的身邊。”
陸飲溪嘴脣翕動了許久,才點了點頭。
送陸飲溪回家的路上,方子程跟陸飲溪都沒再交談過。
得知父母去世的真相,陸飲溪的心裡亂的很。
將陸飲溪送到小區門口,陸飲溪都沒跟方子程說再見,就失魂落魄地進了小區裡。方子程盯着她離開的身影,有些後悔了。
他是不是不該告訴陸飲溪真相?
…
陸飲溪打開姑姑家的大門,像個機器人一樣,動作僵硬地換了鞋子。
她走到客廳的沙發上躺下,一動不動。
半夜裡,陸自愛攜帶着一身的寒氣回到家裡。
看見沙發上躺着的女孩,陸自愛有些驚訝。她以爲陸飲溪是病了,就走過去摸了摸陸飲溪的額頭。有人在撫摸自己,陸飲溪立刻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