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愷哼了哼，就將掛在脖子上的耳機戴在頭上，專心聽歌。
車子沒有開進市中心，而是往郊區的方向開，開了一個多鐘頭，方俞生他們才抵達了目的地。三個人下了車，方子愷跟方子程擡頭，才發現這裡是一個野生動物園。
兄弟倆：“…”
“爸，你要帶我們來看動物？不帶然然？”方子愷瞬間覺得方陶然比自己更可憐。
方俞生說，“不是帶你們來看動物的人的，是帶你們去看人的。”
“啊？”
看什麼人？
方俞生沒解釋，方子愷倒是刨根問底問了好久。
兩個孩子都沒有帶學生證，三百塊錢一張的票，方俞生直接買了三張。他將票分給兩個兒子，分票的時候，嘴上說着，“記好了，你們年輕時候，爸爸請你們去動物園玩。等爸爸媽媽老了，你們得請爸爸媽媽出國去玩。”
方子程嗯了一聲，將這話謹記在心。
方子愷卻說，“那我們豈不是很吃虧？”
方俞生直接一榔頭敲在方子愷頭上。
方子愷抱着頭就跑。
方俞生帶他們去了熊貓館，方子愷對熊貓挺感興趣，就拍了幾張照片。方子程面無表情盯着那些熊貓，他不是很能理解大家的想法，爲什麼他們會覺得那個圓滾滾的熊貓很可愛？
明明很蠢。
方俞生突然對方子程說，“看你左邊那對情侶。”
方子程看了過去。
那是一對很年輕的情侶，女孩子手裡拿着十一支玫瑰花，不知道男朋友跟她說了什麼，她臉頰有些紅。方俞生又跟方子程說，“你看看那個女孩子的心臟。”
方子程照做。
他看見了一顆跳動得有些誇張的心臟。
方子程一揚眉，他跟方俞生說，“陸飲溪就像是她這樣。”
離開熊貓館，他們又去了遊樂園區。遊樂園這邊的年輕人很多，情侶也很多，方俞生跟方子程說，“你仔細觀察下那些成雙成對的人，你看看，是不是有很多人都跟陸飲溪一樣，會突然間心跳加速。”
方子程把方俞生的話，當做一個任務，認真地去做了。
他一共觀察了三十多對情侶。
其中有幾對情侶在一起應該已經很多年了，方子程觀察了他們幾分鐘，發現他們並沒有任何奇怪之處，便放棄了，繼續去觀察其他人。
當方子程注意到一對看上去似乎跟他們差不多的小情侶時，就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那兩個小情侶，牽個手，兩個人也能臉紅心跳好久。
方子程睜眼看着那對情侶的心臟，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心跳都特別地快。方子程漸漸的明白，陸飲溪心跳變快，或許不是病，而是某種奇怪的特徵。
是什麼呢？
方子程又盯着另一對情侶。
那對情侶中，女孩子只穿了一件米huángsè的針織連衣裙，光着一雙白皙的腿，踩了一雙短靴。一旁的男孩卻穿了一件比較長的大衣，看見女孩子雙手環胸在搓自己的手臂，他突然脫了身上大衣，從身後方，將那件大衣蓋在女孩的肩膀上。
女孩回頭，看着肩上的衣服，忽然低下頭去。
方子程就注意到，在女孩子低頭的那一瞬間，她的心跳頻率陡然加快。
方子程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打開手機，在瀏覽器的搜索欄裡，輸出一排字——一個女生，跟一個男生待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心跳加速，這是爲什麼。
他點擊搜索。
令人意外的是，這樣的問題竟然還有不少人都在問。
方子程點開了回答問題最多的那個提問。
問題：我們學校有個學長，長得很帥，有好幾次我都在教學樓的走廊上碰到他。他有時候注意到我，還跟我點頭，這個時候，我的心跳就會特別快，求問，我這是怎麼了？
回覆——
我愛遷就：你喜歡他，鑑定完畢，下一個。
一陽萬年：題主是裝純還是真蠢？你喜歡他啊！這麼顯而易見的問題，還需要問！換題！
susu2003：shǎbī題主，等他跟別的女孩子在一起了，你就知道是爲什麼了。
heise四葉草：多簡單的原因，因爲你喜歡他啊，只有喜歡一個人，纔會看見他就忍不住心動。
…
方子程將他們的答案都看完了，表情變得特別嚴肅。
喜歡。
這裡說的喜歡，不是他對妹妹的那種喜歡，而是爸爸媽媽之間的那種喜歡。愛人之間的喜歡。原來喜歡一個人，是看到他就會心動，原來心動的時候，心跳會那麼的快。
方子程收了手機，擡頭，就發現方俞生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自己的面前。方子程嘴巴動了動，他沒說話，他視線從方俞生身上移到前方那些年輕的情侶身上。
“她喜歡我。”方子程說。
方俞生問他，“想明白了？”
“明白了。”
方子程有些迷茫。
他第一次遇到喜歡自己的女孩子。
弟弟說過，自己這樣性格的人，很難找到喜歡自己的人。弟弟是錯的，你看，這不就來了一個麼？方子程將求助的眼神遞給方俞生，“爸爸，我該怎麼辦？”
方俞生說，“遵從你的內心。”
方子程一臉蒙。
他的內心？
他從來沒有喜歡過人，他都不知道該怎樣去喜歡一個人。
對陸飲溪，方子程是想要對她好的，這世界上，除了家人，他只想對陸飲溪好。如果真要找一個女孩子過一生，陸飲溪希望那個人是陸飲溪。
可自己對陸飲溪有愛嗎？
方子程不懂。
他根本就體會不到喜歡一個人的那種心情。
看來，除了學習更高深的知識以外，他還得學會怎樣去喜歡一個人。
“你們在說什麼？”
方子愷逛了一圈，又回到遊樂場，發現哥哥跟爸爸並肩站在一起聊天，心裡又有些吃味。沒意思，不帶他玩。他大步走過去，故意站在爸爸和哥哥的中間。
方子愷打開雙臂，一手摟住爸爸的肩膀，一手摟住哥哥的肩膀。“在說什麼有意思的事，也跟我分享分享唄。”
方子程說，“在思考怎樣喜歡一個人。”
方俞生則說，“在思考怎樣才能提高你的智商。”
方子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