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晨搖頭,“不懂。”
“真不懂?”穆成鈞將她的人往上拋了下,但隨手又接住了,他即便受了傷,可抱起蘇晨還是輕輕鬆鬆的,她太不習慣這個樣子了,“放我下來。”
“我以爲你早就嚇得腿都軟了,幸好你還能自己走回來。”穆成鈞說着,抱住她快步往浴室內走去。
走到浴缸跟前,他將蘇晨放了下來,蘇晨腳一沾地,立馬往後退了兩步。“我也不跟你客氣了,我先洗吧,省得把家裡弄得不像樣子。”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穆成鈞,你可以出去了。
穆成鈞一言不發,將手伸向蘇晨,到了她的領口處,他開始要解她的扣子。
蘇晨忙閃身避開,“我自己來。”
“你最好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的模樣,我認爲現在就算是將你扔進洗衣機,也不一定能把你洗乾淨。”
“那我慢慢洗就是了。”
穆成鈞雙手強勢地拉住蘇晨的領口,稍稍用力,一顆釦子就崩到了地上。“這都幾點了,一會還要去醫院,別跟我在這矯情。”
“我不是矯情……”
解釦子太慢了,穆成鈞乾脆拉住蘇晨上衣的衣襬,他雙手往上,蘇晨不得不擡起了手臂,整件衣服就被脫了下來。
他走過去往浴缸內放水,蘇晨雙手抱在胸前,穆成鈞神色自若,反觀蘇晨,她就像是在防賊似的。穆成鈞彎腰試了下水溫,好像是這個動作牽扯到了傷口,他痛得乾脆坐了下來,蘇晨朝他看看,“你沒事吧?”
“你方纔也看到他們怎麼打我了,你說……我的骨頭會不會被打斷了?”
蘇晨不由上前步,“你要斷了骨頭,還能抱我嗎?”
穆成鈞朝她示意下,“洗吧,洗完了我們就去醫院。”
蘇晨聞言,也不好再扭捏下去,她脫下了褲子後坐進浴缸內,她搓揉着自己的手臂,沒過一會,浴缸內的水泛出黃褐色。穆成鈞坐在旁邊,輕笑出聲,“還真是髒得像個流浪漢。”
“我應該衝一下再泡澡的。”
穆成鈞點頭,“是,一會別把出口給堵塞了。”
蘇晨回頭看了他一眼,“我都說讓你出去了。”
男人站起身,摘下了花灑,他將蘇晨頭上的頭繩接下來,“我看最應該洗的是你的頭髮。”
“我自己來。”
穆成鈞按住她欲要伸過來的手,“閉上眼睛。”
話音方落,溫暖的水流落到了蘇晨的腦袋上,她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簾,穆成鈞壓着她的後腦,“低下去點。”
“我自己又不是不會洗頭……”
穆成鈞拿過旁邊的洗髮水,直接將瓶口對着蘇晨的頭髮擠壓,其實他洗頭的水平真不怎麼樣,蘇晨的雙眼很快沾滿了泡沫,睜都睜不開,她揮舞着兩手,“毛巾,給我毛巾。”
“還沒洗好。”
蘇晨一把抓住穆成鈞的手臂,“我眼睛都看不見了。”
男人見狀,將花灑衝向自己的手掌,鞠了一把水輕柔地覆向蘇晨的眼睛,反覆幾下後,她總算能睜開眼簾。
“我還是起來衝個澡吧,不然也洗不乾淨。”
穆成鈞聞言,將她攙扶起身,蘇晨身上還穿着內衣,她擡起纖細的兩腿站到地上,穆成鈞眼簾微動,“你洗澡都不脫光嗎?”
蘇晨沒有回答,她徑自來到衝淋區,穆成鈞將浴缸內的水放淨,又沖洗了一邊,這才重新接上水。
蘇晨衝完後,穆成鈞朝她招下手。“過來,再泡一會。”
“我已經洗得很乾淨了。”
“隔那麼遠都能聞到你身上的泥腥味。”
蘇晨擡起手臂聞了下,“不會吧?”
“通常,自己都是聞不到的。”
蘇晨將信將疑,她走上前幾步,穆成鈞拉住她的手,“一會你抱小薯片的時候,你就不怕你身上的味道把他薰哭了?”
蘇晨坐回浴缸內,滿滿的泡沫涌上肩頭,穆成鈞盯着她的後背,他將花灑對準蘇晨的背部,打開之後,有水花噴涌而出,將她背上的泡沫全部衝淨,露出一整片美好的風光來。
蘇晨坐在他跟前,此時已是精疲力盡,她聽到身後的穆成鈞忽然開口。
“蘇晨,今晚辛世勳說的那些話,你全都聽到了?”
“是。”
穆成鈞手掌撫向蘇晨的肩膀,“都聽清楚了?”
“嗯。”
“但凡是知道這件事的人,我會讓他們這輩子都開不了口。”
蘇晨身子猛然一僵,她回頭看向坐着的穆成鈞,男人視線投落到她臉上,“我不可能,也不允許別人知道這件事情,並將這件事情散播出去。”
“我……我不會說的。”
“但你已經知道了。”
蘇晨輕抿下嘴角,“我不是早就已經知道了嗎?那個女人說的……”
“那不一樣。”穆成鈞單手撐着浴缸的邊緣處,他彎腰湊向蘇晨跟前,“今天,你連每個細節都知道了,辛世勳還差點讓那件事在你面前重新上演了一遍,蘇晨,我在你面前哪還有秘密可言?我覺得我整個人就是透明的,這讓我很難受。”
“我保證,我不會說出去的。”
穆成鈞定定地盯着她,“但你心裡知道了,知道得清清楚楚。”
蘇晨瞅着穆成鈞的神色,吃不透他講這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我要是想說的話,早就說出去了。”“蘇晨,你還沒明白重點,最關鍵的不是你會不會說出去,而是我……我知道你全都知道了,從此以後,我可能就真的廢了。”
穆成鈞從來也不會正面地跟她討論這些事情,畢竟傷口已經結疤,如果強行撕開的話,將會是痛不欲生的。
蘇晨勉強笑了笑,想要安慰他,“穆成鈞,你應該相信你沒這麼脆弱。”
“不,我一直都很脆弱。”
“但是……我們有了小薯片,你受過傷歸受過傷,現在不是已經好了嗎?”
穆成鈞手指在浴缸邊緣處輕畫,視線攫住蘇晨不放。“我從來就沒有好過。”
“什麼意思?”
男人朝蘇晨更近地靠了過去,“那樣的傷,你覺得我能好得了嗎?”
蘇晨菱脣微張,一時間回答不上穆成鈞的話來。
穆成鈞手掌在浴缸內撥弄兩下,手上沾滿了泡沫,他站起身來,將上衣的扣子一顆顆解開,蘇晨擡頭看了眼,“你做什麼?”
“全身痛得厲害,你給我看看,是不是傷得特別嚴重。”
“那我們還是趕緊去醫院吧。”蘇晨說着,站了起來,穆成鈞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又將她按了回去。他脫下褲子,蘇晨看到他上半身有很多淤青,遍佈在古銅色的肌膚上,“有些傷也不是肉眼就能看出來的。”
穆成鈞擡起長腿,跨進了浴缸內,水明顯漫出去不少,蘇晨整個後背都僵硬起來,穆成鈞在她身後坐下來,他雙手按住蘇晨的肩膀,“今晚的事你都聽到了,不害怕嗎?”
“怕什麼?”
“就如辛世勳所說的一樣,他女兒是跟我在一起的時候發生了意外。”
這要換成平時,蘇晨肯定會覺得挺難接受的,但意外歸意外,蘇晨想要起身,穆成鈞見狀,伸出雙手圈住她的腰,“幹什麼去?”
“我洗好了。”
“蘇晨,方纔我被人按住的時候,他們好像傷了我。”
“什麼意思?”蘇晨實在聽不懂。
“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行。”
蘇晨全身都燒起來了,畢竟現在的場面很尷尬,兩人幾乎是脫光了的,“所以,我們抓緊洗一下,你趕緊去醫院看看。”
“我不可能讓人看我的傷。”
“穆成鈞,難道你不懂有病就得看醫生嗎?”
男人的手臂更加用力地圈緊,他埋下頭,薄脣湊到她耳側。“然後讓醫生仔仔細細檢查一遍嗎?我可受不了別人的眼光,更加受不了別人碰來碰去,再說,醫生怎麼能鑑定我究竟行不行呢?”
“要醫生都沒法子鑑定的話,誰還有辦法?”
“你啊。”
蘇晨回頭看他,穆成鈞的下巴就枕在她肩膀上,她一個扭頭的動作,脣瓣正好擦過穆成鈞的嘴角處,她杏眸瞬間圓睜,臉原本就是紅的,這下就跟一隻煮熟了的蝦子一般。“穆成鈞,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我哪裡胡說,再多的醫學檢查,都不如一個身體力行。”
蘇晨雙手撐在身側,想要起來,只是身子剛擡起,穆成鈞就將她抱了回去,而且這一下就坐在了穆成鈞身上,藏在泡沫底下的慾望爆燃起來,男人手臂箍緊她的腰,“你也不想我被傷了吧?”
“這似乎和我沒多大的關係。”蘇晨扭動着身軀掙扎。
穆成鈞抱住她的雙腿,張口咬了下她的頸側,“你難道不奇怪嗎?所有的人都說我不行,都說我受過重傷,可爲什麼你還能懷孕?”
“我……我對這種事情不好奇。”
“但爲了堵住別人的嘴,你也應該替我證明清楚。”
蘇晨回頭瞪向男人。“這還用證明嗎?我不是已經生了小薯片嗎?”
是,穆成鈞差點將自己給繞進去了。
“但今晚不一樣,我被人那樣侮辱,心理傷害很大,我要現在不行了的話,說不定以後就永遠不行了……”
蘇晨揮舞着兩手,不能讓他這樣得逞。“你放心,我不會嘲笑你,更加不會嫌棄你。”
“你是不是最好我不行?”穆成鈞大掌攫住她的小臉,讓她面向自己。“你該不會真有這樣的想法吧?”“沒有。”
穆成鈞手臂微鬆,蘇晨趕忙要起身,身子剛起來一些,底褲褲沿卻被穆成鈞給拽住了,正好藉着她這個起身的動作,他手臂往前一拽,蘇晨嚇得趕忙坐回去。
穆成鈞輕笑一聲,“乾淨了。”
“我,我跟你說了,我身體沒有恢復好。”
“體檢的時候,醫生都說你恢復得很好。”穆成鈞開始有所動作,蘇晨兩手拍打着水面,“我……我覺得心理創傷這種事情,應該慢慢調節,你不能這樣硬來,這樣只會加重你的病情。”
“是嗎?”穆成鈞笑着,側過身,蘇晨整個人朝旁邊撲去,她小臉沾到了泡沫,穆成鈞將她的手臂拉起來,讓她把着浴缸旁邊的把手。
蘇晨腳底下打滑,也沒法站起身,穆成鈞帖至她身後,“蘇晨,以後再有這樣的謠言傳出去,你會不會站出來替我說一聲?”
“我替你說什麼?”她還要臉呢,蘇晨兩腿跪着,身子還在扭動着想要起身,穆成鈞見狀,手臂緊緊箍住她的腰身,讓她動彈不了。她知道穆成鈞接受不了那樣的屈辱,但她從來都沒有覺得他不行過。畢竟她當初也是受害者,她那時候還真希望穆成鈞要是不能成事的話該有多好?
穆成鈞向前,蘇晨閉緊了眼簾,汗水都下來了。
她咬緊了牙關,握着把手的雙手一直在更用力地握着,她聲音有些破碎,衝着穆成鈞斥道,“誰要懷疑你,你把她拉出來就是了,幹嘛非要扯上我啊?”
那些謠言都是怎麼來的?
動過手術就一定不行了嗎?他倒是不行一個給她看看啊。
蘇晨痛得都快哭出來了,這不是不行吧,這是太行了,她肩膀顫抖着,一時說不出話來。
穆成鈞滿意地盯着她的反應,嘴角不由淺勾,“你看,真是便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