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流音看見了許情深的神色,忙坐起身,然後將上半身往下壓。
許情深走近過去,將睡衣放到旁邊,她蹲下身來低聲說道,“音音,衣服在這。”
“好,謝謝嫂子。”
許情深的目光落到她背上,她擰緊眉頭,生怕她冷,拿了在水中浸泡過的熱毛巾給她披在肩頭。
“嫂子……”
“嗯。”
“你眼睛裡看到的這些,能不能不要跟我哥說?”
“音音,可是我看到了,我覺得這樣很不正常,我很擔心。”
付流音別過臉朝她看看,“我哥要是知道了,他肯定自責難受,他會發瘋的。”
許情深可能還不瞭解付京笙這‘發瘋’是什麼狀態,但付流音清楚,“嫂子,有些事我自己能處理好。”
“好。”許情深目光落向她,“那你告訴我,你身上的這些痕跡,跟你失蹤的事情有沒有關係?”
付流音輕搖頭,“沒關係,我沒向把我關起來的那個變態妥協過。”
許情深看在眼裡,也爲她心痛,“以前的事別想了,我給你換一套睡衣吧,我房間還有套帶領子的。”
“謝謝。”
許情深轉身又出去了,回來後將睡衣放在洗手檯上。
帶着霖霖回到主臥,沒多久後,付京笙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回來了。他將東西放到牀上,“情深,你給音音送過去吧。”
“好。”
付京笙抱過牀上的霖霖,許情深拿過幾個袋子,裡面塞了一大堆的衣物,付京笙去的急,隨手就拿了幾套。
給付流音送了衣服後,許情深回到臥室,她從門口進去,看到付京笙抱着霖霖,一手在她肩膀處輕拍,另一手則拍着霖霖的後背。
許情深再一看,孩子居然就這樣在他的懷裡睡着了。
男人的視線落在不遠處,手裡重複着相同的動作,許情深走過去,“霖霖睡着了。”
付京笙似乎並未聽進去,他手掌輕柔地拍打着懷裡的女兒,許情深朝他看看,“你這樣抱着多累。”
男人的動作頓住,抽出了右手臂,卻一把攬住許情深的腰,她不得不上前兩步,付京笙將臉靠在她身前。許情深垂下眼簾,“你妹妹不是好好地回來了嗎?別太難過了。”
“可我卻不清楚,她那兩年是怎麼過來的。”
付京笙左手抱緊了女兒,右手也緊緊環着許情深的腰,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好受些。
“她說了她這兩年在哪嗎?”
“說了,她被人關了兩年。”
“有說是誰嗎?”
付京笙沉默半晌,然後開口,“沒有。”
許情深手掌落到男人的肩頭,輕嘆口氣,“報警吧。”
“沒用的。”付京笙的語氣卻是堅定無比,“情深,這件事你不用操心,明天開始你多陪陪她。我不想讓她一直活在恐懼裡面。”
“好。”
付京笙懷裡的霖霖忽然咳嗽一聲,男人見狀,鬆開了抱住許情深的手。
他將霖霖小心翼翼抱到牀上,再給她蓋了層薄被,許情深站在原地,付京笙則坐在了牀沿處。他手掌探出去輕摸下霖霖的臉頰,“我們一家人總算團聚了,我最在乎的人都在一起了。”
許情深聽得難過,可她不會安慰人,她只能說道,“我記得你說過,音音失蹤了兩年,你不求太好的結果,只要她活着回來就好。付京笙,音音的兩年自由是沒了,但她好好地回來了。”
付京笙視線盯着手邊的霖霖,被凌慎關起來的兩年,付流音只說凌慎把她當成了自己的未婚妻,但細節方面,卻一個字都不肯透露。但他不用想都能知道,一個男人將一個女人禁錮起來那麼長的時間……
付流音怎麼可能還是好好的?
想到這,付京笙心痛難耐,“情深,還有多久過年?”
“沒幾天了,九天吧。”
付京笙嘴角輕勾,笑意卻並未達眼底,“這個年,會過的很開心的,我再也不用爲了找她而東奔西走了。”
“是。”
付京笙坐了會,然後站起身,許情深朝他看眼,“你去看看音音吧,問她還需要什麼,我明天去買。”
“好。”付京笙點下頭,他幾步走到許情深面前,“早點休息。”
“你也是。”
付京笙的目光落到她臉上,忽然伸手將她使勁抱在懷裡。許情深嚇了跳,付京笙用了很大的勁道,雙臂越收越緊,她幾乎要喘不上氣來。
付京笙的腦子裡很亂,各種各樣的想法,他想過妹妹可能在凌慎手裡受過非人的虐待,想到她兩年間失去自由後,一天天都是怎麼過來的。想到她驚慌失措下讓他救命,想到凌慎爲了讓她屈服,可能還對她動過手。
他覺得他腦袋都快炸了,但想法卻越來越多,撕扯着他的神經,讓他的怒火無邊無垠地往外竄出來。
許情深擡起手掌,在他背後輕拍兩下,“付京笙,你這樣好的一個人,老天不會虧待你的。現在音音回來了,以後我們的生活只會越來越好,越來越開心。”
付京笙聽到這話,卻如遭雷擊,整個人僵立在原地,半晌後,他鬆開手臂。
“情深,要是哪天我離開東城,你會跟我一起走嗎?”
“你……”許情深心裡咯噔下,“又要搬家嗎?”
“你會嗎?”付京笙堅持着剛纔的問題。
許情深目光微動,眼前瞬間閃過蔣遠周的那張臉,她回過神,嘴角有些不自然地展顏,“會,當然會。”
付京笙笑了起來,然後擦過許情深身側往外走。她回頭朝他看眼,付京笙已經走到門口,她只來得及看見他的側身,有些孤獨,又帶着某種說不明的決然。
凌家。
凌慎接到消息後,第一時間趕去了SJ院。
凌慎的車直直衝進院內,高院長就一直戰戰兢兢地在場上等着,男人快速從車內下來,車門都沒來得及關,他上前後一把拉過高院長的衣領,“人呢,人呢?!”
高院長結結巴巴,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已經派人出去找了,凌先生,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啊。”
“我把人交到你手裡的時候,你是怎麼跟我保證的?你不要跟我說別的空話,我就要見到她的人!”
高院長見他怒火飆升,本來就是不敢得罪的人物,凌慎環顧四周,“你這兒這麼多人手,她怎麼可能跑的出去?”
“不,是……是教官開車帶她出去的。”
“什麼?”凌慎眸子一凜,“誰允許她被帶出去的?”
“爲了配合治療,這樣的情況也是有過的,凌先生,您先鬆手,我們進屋慢慢說。”
凌慎猛地將跟前的高院長推開,他伸出手指惡狠狠地指向男人。“那名教官呢?”
“在外面……還,還沒回來。”
“讓他趕緊過來!”
高院長抹把冷汗,“不行啊。”
“什麼意思?”
“穆教官是外聘過來的,平日裡就傲得很,誰的話都不聽,我給他打過電話,他讓我別吵他……”
凌慎聽聞,鎖緊眉頭,視線一瞬不瞬盯着高院長,眼睛裡幾乎要噴出火來,“你怕一個教官?”
“凌先生您聽我說,穆教官跟別人不一樣,他……”
“那你爲什麼把她安排給這個人?”
“他統管着這兒所有的教官,您送來的人,我當然要給她安排最好的。”
這話一說口,在凌慎聽來就是最諷刺的,“既然這是最好的教官,怎麼到了外面,卻能讓她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了?還有,她纔過來幾天,爲什麼要帶出去?”
“這……”高院長說不出話了。
凌慎擡腿往前走,“去她的房間看看。”
“是。”
來到二樓,高院長掏出鑰匙將房門打開,凌慎率先走進去,如鷹一般的眸子在房間內掃了圈,最後落定在那張牀上。
放在牀上的被子疊放的整整齊齊,高院長緊張地吞嚥下口水。凌慎走到牀邊,目光在上面掃了眼,“她走得時候,房間就是這樣的?”
“是,是。”
凌慎目光落到高院長身上,狠狠睨了眼,他猛地擡起雙腿又往浴室而去。
推開那扇門,凌慎徑自往裡走,高院長也緊隨其後,男人看到洗手檯下有個垃圾桶,他踩住底座,垃圾桶的蓋子往上翻,凌慎一眼看到裡面丟了條毛巾。
而且,上面帶着淡紅的血漬,像是被水沖洗過。他倒抽口冷氣,聲音顫抖地衝高院長說道,“你看看,這是什麼東西?”
高院長湊過去一看,臉色刷的白了,“也……也許是生理期。”
“高院長,既然你是這樣的態度,那我覺得我沒必要對你客氣了。”
“不,不——凌先生有話好好說。”
“既然這樣,就請你說實話吧。”
高院長冷汗涔涔,人是從他這邊被帶走的,他難辭其咎,有些事本來也瞞不住了,“我,我是讓人進來看過了,原本那張牀上有條牀單的,但是她失蹤之後再來看,卻沒了……”
“砰——”凌慎一拳狠狠砸在高院長的臉上,似乎還不解氣,又重重落下了第二拳。
走下樓的時候,凌慎只覺天昏地暗,他站在樓道口,感覺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他伸手撐住旁邊的牆壁。
葉景茵死了。
‘葉景茵’走了。
他胸口猶如壓了一塊沉重的巨石,一口血腥味涌到喉間,卻吐也吐不出來。
凌慎當然不會天真到以爲那帶血的牀單是付流音生理期所致,她一個人根本就別想走出SJ院,除非有人幫忙。
她在他面前瘋了兩年,也誓死反抗過,就算遭遇過暴打都沒屈服,凌慎不想相信,她的清白就這樣丟了。
高院長捂着臉從樓上下來,一見他還沒走,嚇得躲在轉角處不敢亂動。
回到凌家後,凌慎上了閣樓,傭人在樓上聽見上面傳來巨響,這個時候誰也不敢上去,生怕遭罪。
凌時吟走進院子的時候,忽然聽到砰的一聲傳來,她嚇得抱緊腦袋下意識往旁邊躲,玻璃已經被砸碎了,一個梳妝凳從樓上掉了下來。
凌時吟蒼白着臉,小跑着進了屋,推開門進去,她張嘴喊道,“哥,哥!”
“淩小姐,”傭人幾步上前,“凌先生在閣樓,回來的時候很不對勁,我也不敢上去。”
凌時吟聽完後,快步上了樓,來到閣樓的房間門前,裡面的聲響還在繼續,凌時吟往裡走了步,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呆了。
這兒,之前分明是住過人的,而且還是一個女人。
“哥,這是怎麼回事?”
凌慎將梳妝檯上的東西掃到地上,一支口紅落到凌時吟的腳邊,地上狼藉不堪,枕頭、被子等全部被丟在那,凌慎將能砸的東西幾乎都砸了。
那扇被封死的窗戶也被他重新撬開了,這個閣樓,總算又能重見光明。
凌時吟快步上前,伸手拉住凌慎的手臂,“哥,你別嚇我啊,到底怎麼了?”
“景茵走了。”
凌時吟目光裡難掩吃驚,“哥,景茵姐早就走了。”
“不是這一個,是另外一個景茵。”
“什麼?”
凌慎往後退了步,然後直接跌坐在地上,他雙手抱着頭,表情痛苦,“她騙我。”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我要再見到她,我一定要了她的命!”
凌時吟心一驚,從凌慎嘴裡又問不出話來,只能乾着急。
眼看着距離過年的日子越來越近,凌時吟來到九龍蒼的時候,還未進門,就聽到了睿睿的哭喊聲。
她面色緊張地往裡走,“睿睿怎麼了?”
保姆見她進來,忙站起身道,“肚子餓了,剛泡好的奶不小心灑了,他就等不及呢。”
凌時吟面色一鬆,走過去將睿睿抱到懷裡,“寶貝,媽媽來了,想媽媽嗎?”
睿睿伸手圈緊她的脖子,另一人拿着奶瓶快步走來,凌時吟伸出手道,“我來吧。”
接過奶瓶後,剛給睿睿喂上,蔣遠周就從二樓下來了。
保姆自顧去忙,凌時吟擡下頭,面露笑意,“遠周。”
蔣遠周走到沙發前,看到睿睿的臉上還掛着淚珠,“怎麼哭了?”
“還不是老樣子,一餓就要立馬吃到嘴才行。”凌時吟滿目寵溺地盯着懷裡的孩子。
眼見蔣遠周要走,凌時吟急忙開口,“遠周。”
“怎麼了?”
“馬上就要過年了,家裡需要的東西,是不是要備起來了?”
蔣遠周看到睿睿朝他看了看,小手做了個握緊的動作,男人坐進沙發內,“我安排老白去做了。”
“老白是個大男人,心思哪有那樣細膩?”凌時吟手指在睿睿的肩上輕拍下,有些話到了喉嚨口,雖然事先斟酌過應該怎麼說,可這會還是讓她覺得喉間猶如哽住了似的。
“遠周,我想求你件事。”
“什麼事。”蔣遠周面無表情問道。
凌時吟視線落到睿睿臉上,嗓音也變了,柔的能掐出水來,“馬上除夕了,這個年……我想和你們一起過好嗎?我很想睿睿,我不想讓自己太遺憾。”
蔣遠周雙手交扣,修長的兩根食指輕對了幾下,凌時吟再接再厲開口,“遠周,睿睿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過年了,他就又長大一歲了,我想陪他一起放煙火,陪他跨年,好嗎?”
“你是怕沒人陪着他嗎?”
睿睿喝好了奶,凌時吟將他抱到地上,拿了玩具給他讓他自己去玩。
她從兜內掏出一張紙,攤開後遞向蔣遠周,男人目光朝她掃了眼,然後將那張紙接過去。
“這些都是過年需要送禮的清單,有家裡的長輩、親戚,還有爸那邊的朋友等,你看看,還有遺漏嗎?”
這是一份手寫的清單,凌時吟的字跡雋秀規整,蔣遠周大致掃了眼,不止是名單清楚,而且送的禮品還不一樣,凌時吟輕笑道,“我按着親疏遠近的關係排好了,禮品分三個檔次去選購,這樣的話,你就不用爲這些事頭疼了。”
“這都是你自己弄得?”
“是啊,我想替你分擔掉一點事。就要過年了,醫院裡又那麼忙,不想看你累壞了。”
蔣遠周面上仍然沒有什麼表情,凌時吟緊張地盯着蔣遠周的側臉,大多數時候,她覺得他冷得就像是一座冰山,可就算冰凍了千年都有融化的一天吧?
凌時吟想要讓他看到自己的努力,想讓他知道,她一直都在心疼他,更想讓蔣遠周鬆口,希望他能讓她回來,陪着睿睿過個年。
有時候,鬆了一個口子,要想徹底撕開就能容易多了。
凌時吟滿眼的期盼,蔣遠周將那張紙放到茶几上,“你不需要這麼吃力,老白能做好。”
她笑容微僵,“那你把清單給老白,讓他照着買,也能省了他一些時間不是嗎?”
蔣遠周目光落向對面,睿睿吃飽了,精神勁自然上來了,他拿着小火車在軌道上開起來,蔣遠周收回的視線同凌時吟對上,“你的清單裡面,還缺了一個人。”
“是爸嗎?”凌時吟起身,然後坐到蔣遠周身邊,“我記着呢,這兩年,你和爸之間的隔閡越來越深,我也不想看你們這樣下去,爸那邊的禮物我會親自挑選的,你放心。”
蔣遠週一側嘴角往上挑,只是神色看着有些冷,他忽然站了起來,凌時吟潭底被一道黑影壓過去,她感覺到不安,想要抓住些什麼,卻只能握緊了自己的雙手。
“每到過年,我會給小姨準備一份禮物,她是我最親的人,可你卻把她忘了。”
凌時吟怎麼都沒想到還會有這麼一出,她張了張嘴,蔣遠周視線落下去,“歸根到底,在你們眼裡,她已經死了。”
“遠周,不是這樣的……小姨的禮物我可以親自去買。”
“不用了。”蔣遠週一句話就掐了凌時吟全部的努力。
她委屈地起身,“遠周,沒算上小姨是我的錯,但……”
“過年,你想到這邊來?”
凌時吟怔了怔,趕忙回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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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這樣吧,既然你不想陪着自己的父母,我爸又那麼喜歡你,非你這個兒媳不可,你陪他一起過吧。”
凌時吟立在原地,看着蔣遠周頭也不回地快步出去了。
自從小姨死後,蔣遠周和蔣東霆很少來往,過年是更加不可能回蔣家的。凌時吟覺得心狠狠抽痛起來,這就是蔣遠週一直以來的態度,真是從來沒有更改過。
令人心寒至此。
這日,許情深休息,付京笙要帶着妹妹出門置辦東西,許情深帶着霖霖也跟出去了。
付京笙難得的自己開車,女孩坐在後面,許情深朝她看眼,“音音,待會我帶你去買衣服,你哥就讓他帶霖霖吧,男人的審美和我們的總是不一樣的。”
付流音聽到這,輕擡下頭,“嫂子,你穿得衣服都好看,是自己選的?”
“是啊,你哥喜歡給我買貴的,還喜歡買黑色。”
付流音不由笑出聲來,“我哥的審美很一流嘛。”
男人透過內後視鏡看眼自己的妹妹,他知道,要讓她完全融入正常的生活中,肯定還需要時間。他好歹勸了幾天,付流音總是不肯出門,她怕碰上凌慎,會再被抓回去。
付京笙輕笑,“好,待會我只管買單,你們自己選,開心就好。”
“音音,你這麼瘦,穿什麼都好看,一會去挑一櫃子的衣服。”
付流音也不若方纔出門時那樣緊張了。“嫂子,我要一買就買一櫃子,還不把人嚇死啊。”
“不會的,服務員送你個衣櫃都願意啊。”
付京笙聽到這,嘴角的弧度徹底拉開,他之前怎麼沒有發現,許情深原來還有喜劇表演的天分。
來到商場,付京笙停好了車,許情深抱着霖霖,同付流音在電梯前等他,然後幾人一道往裡走。
經過遊樂區,霖霖非要進去玩,許情深抱過她站到旁邊。“霖霖乖,我們今天陪着姑姑去買衣服,明天再出來玩好嗎?”
霖霖哪裡懂得這些,身子別過去朝那邊不住指着,付京笙見狀,將她抱在懷裡。“你帶音音去吧,我陪霖霖玩會。”
許情深有些不放心,她壓低嗓音道,“我也有些膽小,不會碰到那些把音音關起來的人吧?”
男人視線掠過去,落到付流音的身上,都是在東城,碰到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但付流音總要回歸社會,不可能一直在家躲着。付京笙也不想讓她覺得自己跟別人不一樣。
“你看商場這麼多人,如果遇到不好的事情,你就喊救命,我相信沒人敢明目張膽地搶人,你們別往外面跑就行。”
“好。”許情深看眼四周,快過年了,又是休息天,商場內真是人山人海,她的心也徹底定下來。
她回到付流音身側,輕挽住對方的手,“走吧。”
“嗯。”
商場四樓。
蔣遠周坐在店內,服務員將泡好的咖啡送上來,這還是爲了接待貴賓專門買好了備在店裡的。
店長從裡間出來,手裡捧着一件旗袍,“蔣先生,衣服做好了,您請過目。”
蔣遠周放下咖啡杯,接過衣服看了眼,店長微笑說道。“衣服都是按着之前的尺寸做的。”
男人手指撫過上面的花紋,這是蔣隨雲最喜歡的一種花,他怔怔看了半晌,然後開口,“那個店員呢?”
“在呢,本來今天她休息,知道您要來拿衣服,刻意調休的。”
店長說完,招呼過一名店員,“小嶽,快過來。”
“好。”
蔣遠周算是店裡的老客戶了,店長將一名服務員叫到身旁,然後從蔣遠周手裡接了旗袍後遞向她,“去換上。”
“好。”
隨後不久,老白也進了店內,服務員換好旗袍後出來,然後站到蔣遠周跟前,男人眯起眼簾看了眼,他選的總是沒錯的,這人和小姨的身形差不多,旗袍一穿上身,那種味道才完全出來了。
蔣遠周滿意地輕點下頭,“好看。”
他嗓音輕柔,似乎看到蔣隨雲就站在跟前,只是她逝去了兩年,他給她買的一件件旗袍全都掛在了衣櫃內。
半晌後,蔣遠周才揮下手掌,“去換下來吧。”
“是。”
男人站起身,衝着店員說道,“下次再有好的料子,記得通知老白。”
“好。”
蔣遠周吩咐完後,徑自往外走,老白走到櫃檯前結賬,他將銀行卡遞給店長,“老規矩,多刷兩千塊錢,錢還是給那個服務員。”
“我替小嶽謝謝蔣先生了。”
這也是蔣遠周吩咐的,旗袍定製好後,捧在手裡看不出具體的樣子,店內的人都知道蔣隨雲已經死了,既然有人不怕忌諱願意幫忙試衣服,蔣遠周更加不會虧待了那人。
走到店外,蔣遠周單手插進兜內,放眼望去商場內全是人,真熱鬧。
每到過年,卻是蔣遠周覺得最難過的時候,因爲他不知道應該跟誰一起過,就連身邊的老白,在除夕那天蔣遠周也不好意思拴着他不放。
許情深和付流音來到四樓的女裝區,她帶着女孩進去挑選衣服。
這兩天,凌慎出動了不少人去找,卻始終一無所獲。
他來商場本就是買東西的,卻不知不覺上了相同的四樓。
他面色繃緊地往前走,經過玻璃的櫥窗,他下意識回下頭,看到許情深正站在貨架前挑選衣服。
凌慎不由頓住腳步,許情深挑了好幾件,卻仍舊在選,不遠處,不知什麼人喊了一句,許情深擡起視線望去。
凌慎的目光不由跟着向前,他看到女孩換了身裙裝走出來,白色的寬鬆毛衣很是修身,到了腰部,又猛地收緊了,下尾剛好就在膝蓋上面,兩條修長的腿露在外頭。許情深不住點着頭。“好看,太好看了。”
凌慎吃驚不已,他以爲自己看錯了,他閉了閉眼簾後睜開,付流音還是真實地站在他目光中,男人垂在身側的手掌不由攥緊,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許情深將其餘幾件衣服都交到付流音手裡,凌慎一刻也等不了了,儘管他知道,他應該弄清楚付流音跟許情深的關係後再下手,但是……他真的等不及了!
男人快步走進了店內,女孩接過衣服後擡頭,卻看到一個身影快步衝她走來,她嚇得手裡的衣服全掉了,腳上還穿着試衣間內的高跟鞋,她猛地往後退去,“別過來,別過來!”
許情深察覺到不對勁,剛回頭,就看到了凌慎,她什麼都沒多想,轉過身後張開雙臂護在付流音身前。
凌慎目光朝她掃了眼,然後看向許情深身後的女孩,“你居然在這,居然就在我眼皮子底下。”
“你不要過來。”付流音話裡透着驚恐,許情深心裡猛地一驚,“將音音關起來的人,就是你?”
“你跟我回去,我可以不跟你計較,我也不怪你偷偷逃走。”
付流音往後退了幾步,然後朝着另一側跑去,凌慎眼看她正在往外跑,他轉身追了上去。
許情深嚇得面色發白,凌慎三步並作兩步過去,付流音穿了高跟鞋,腳也崴了下,手臂猛地被人拽住。許情深顧不得那麼多,跟過去後拉扯住凌慎,“你鬆手,這麼多人可都看着呢,你想做什麼?”
“看着又怎樣?我今天就要帶她走!”凌慎說完,手臂猛地一甩,絲毫沒有顧及別人能不能承受得了這樣大的力氣。
許情深往後趔趄了幾步,就在她即將摔倒之際,卻砰地撞上了一個人。她腳步沒站穩,幾乎就要坐下去了,一條結實的男人的手臂,卻在此時圈住了她的腰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