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貴妃一愣,旋即應了一聲。“是啊,先考若在,今日見我弟妹團聚一堂,定然欣慰。”她說這話的時候,脈搏突變,然而我纔沒有興致知道她剛纔到底是不是在想獨孤信,我只藉此引出話頭罷了。
“雖說人有旦夕禍福,然獨孤太師何等智者,對娘娘及家人定然早有安排,莫說今日團聚,就是三年、十年後,也會平平安安的,子孫滿堂。娘娘,您說是不是?”我握着她的手,笑吟吟地看着她。
шшш▪ттkan▪Сo
獨孤貴妃聽了卻只是苦笑一聲,“先考的智慧都放在朝廷上了,這幫子女,他縱有照料之心,卻分身乏術。更何況,他連他自己都安排不了,又怎能安排我們三五年後的事?”
她說這番話的時候。皮溫沒有任何的變化,我不禁覺得奇怪,倘若虎符在她這裡,她就定然該知道獨孤信是藉此虎符威脅宇文護,保住其子女的性命。可聽起來,獨孤貴妃並不知道這檔事?
我不死心,繼續說道:“那倒未必,獨孤太師是能放能收之人,我聽說,太師當年把五千親兵盡數解散,如太師這般不貪功,功成身退,淡泊名利的性子,上天自會爲其庇佑其家人。娘娘您說呢?”
“是啊……”
我胡亂地扯着,卻猛的感覺到獨孤貴妃在聽我提及五千親兵時,她的脈搏劇烈地跳動了一下,這麼說來,她又似是知道獨孤信的五千親兵並非解散那麼簡單?
然而,獨孤貴妃到底與我話不投機,她縮了縮手,“阮貴嬪,我有些乏了,你們接着玩吧,我找四妹說會兒話去。”
她作勢欲走,我卻哪裡肯輕易鬆手,我心一橫,索性說道:“娘娘。你身上可有虎符?天王說我做得虎符不像,阮陌就想借個虎符瞧瞧,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獨孤貴妃面色一變,“我身上怎麼會有虎符!”她說這話的時候,我手指輕輕用力,芯片上的電流剛剛在我與她的皮膚間形成迴路,她卻猛地把手抽了出來,扔下一句,“我累了,先走了。”
再不理會我,便一個人匆匆出門去了。
“等……”我話還沒有說完,就感覺到手指一麻,那股麻意瞬間從指尖蔓延到手掌心,乃至整個手臂,整整一隻手臂都在瞬間像是被打了麻藥,五隻手指扭曲成雞爪,痙攣起來,我出了一身的冷汗,抱着自己的右手差點就要往燃燒的紅燭邊栽倒下去,卻聽有人喊了聲“小心!”,人已經飛撲過來。護着我不讓我倒下去。
我仰頭一看,卻不是宇文邕是誰?“你怎麼到這兒來了?”我問了一句,立馬就因爲手的痙攣而無暇顧及他,只是閉着眼,努力平復剛剛產生的心悸,這到底是怎麼了?倘若說上次痙攣是因爲身體未恢復,那麼這次難道是因爲獨孤貴妃抽離得太急,這種芯片的微電流也能夠對人體產生傷害?
宇文邕輕輕地拍撫着我的手背,漸漸地把蜷縮在一起的手指掰正,在他的輕拍下,手臂的麻意也漸漸消散,他問道:“感覺好些了嗎?”
我點了點頭,任由他繼續拉着,我驀地想到他剛纔跳出來這麼及時,不禁蹙眉,“你跟蹤偷聽我?”
宇文邕一愣,苦笑道:“誰跟蹤你!我只是聞到香味,過來瞧瞧。幸虧我來得及時,要不然你都該被燒傷了!”
他一提,我這才注意到原來這些蠟燭在點燃後,都是有香味的,十分濃郁。
不提防,宇文毓卻突然把我的袖子捋到了胳膊肘,我嚇一跳,倏地收回手,“你幹嘛?”宇文毓卻是一臉嚴肅,右手探出三指就要往我手腕的脈搏切去,“幫你瞧瞧到底是怎麼回事,小心一隻胳膊都廢了。”
他擺出一副教訓人的口吻。這種口吻我實在有些不大適應,加上我生怕被他瞧出什麼不同來,緊緊地把手護在胸口,“我沒事了。不用說得那麼可怕。”
他還要再勸,我心裡頭已經想起另一樁事,急急地就說道:“你別管我,我倒是要問問你,剛纔幹嘛去了?”
宇文邕笑道:“不是陌姐姐提議玩遊戲的?我這不是在配合着找個地方躲起來嗎?”
“是嗎?那我問你,你和獨孤伽羅是怎麼回事?”我一着急,連個鋪墊都沒有,就直接問出來了。
宇文邕一愣,臉上綻放出大大的笑容來,“原來陌姐姐瞧見了。”
我也懶得遮掩,直接也擺出一副教訓地口吻來,“你別在這兒笑了,我警告你,最好離她遠些。”
宇文邕臉上的笑卻堆疊得更多了,“爲何?陌姐姐難道吃醋了?你放心吧,現下邕的心上人只有一個,以後,也只會是一個。”
他望着我,毫不避忌地抓住我的手,笑吟吟的。背後的紅燭都已經燃了一半。因爲無人剪芯子,中間的棉芯垂了下來,把整個蠟燭都給融化了,每座燭臺上的紅燭的火苗都變成了火焰,炕得我都出汗了,“好,你既然喜歡李娥姿,那你就早日迎娶她,免得生出別的事端來。”
宇文邕卻並不懂得借個臺階下,雙瞳死盯着我,並以此爲樂。“陌姐姐知道我說的是誰。”他輕輕地用手指尖撓了撓我的手掌心,居然帶了一絲的意味。
ωωω ¸тt kán ¸CΟ
我又急又氣,使勁地把手往回抽,宇文邕也不敢拽太緊,只是笑看着我,帶着一絲戲謔意味的他,哪裡還有初見他時宛若璞玉的純真,壞起來實在是令人刮目相看。
“宇文邕,就算是演戲也該有些限度!這裡又沒有旁人,你演給誰看!”
宇文邕悻悻道:“爲什麼就一定是演戲呢,爲何陌姐姐就不信我?”
“你都叫我一聲姐姐了,難道當弟弟的能喜歡上姐姐?”我話還沒說完,宇文邕就說道:“當初陌姐姐不也說,陳是漢武帝的姐姐,平陽公主也比衛青年長許多,邕至今還記着呢。”
“我那是隨口說說的。”我背脊一涼,怎麼也沒想到他會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再說了,那陳最後不也失寵了?”
宇文邕抿口道:“陌姐姐怎麼就想得那麼深遠了?你放心,邕永遠不會的。”我沒想到這句話還能這樣理解,臉都有些氣紅了,他卻突然低下頭,髮絲飛撲至我的臉龐,有些麻麻癢癢的,我猝不及防,他的兩瓣脣就找準了位置,貼了上來,我大駭之下,趕緊把頭一偏,哪知他早有防備,手肘已經抵住了我的後腦,饒是我再如何掙扎,嘴脣還是逃不開他的吸吮,脣齒撞在了一起,宇文邕到底怕弄傷了,這才鬆開了手,有些赧然卻又有些得意地看着我。“陌姐姐,你對我也有感覺的。”
無數燭光倒映在他的眸子裡,好不灼熱,我害怕他這雙精靈般的眼睛,討厭他用這樣篤定的口吻說話,因爲他的眼睛能看破人心,因爲他不合時宜說了句實話。
“我又不是塊木頭!這又不代表什麼!”我沒好氣地擦了擦嘴,饒是如此,脣齒間還是不可避免的留有他的氣息,心跳已然紊亂,我抵死不認。
不論如何,他也是個男子,還是個人見人愛的美男子,又在這樣浪漫的氛圍下,被他一吻,恍惚間怎會不生出些感覺來?
宇文邕恍若未聞,只是淡淡的笑,好像在笑我根本做不到似的。
我心底好生不滿,只有踩了他一腳,“你若是再做這樣的事,我只好永遠不理你了!”
這才解氣一般地奔出院去,背後依舊傳來宇文邕“咯咯”的笑聲,依舊伴隨着那一句,“我是認真的。”,然而耳邊這句話還沒有響完,我心底就生出一股悚然來,因爲面前赫然站着宇文毓。
宇文毓就站在離院子有十米遠的地方,靜靜地站在那兒望向院子,顯然他早就到了,更顯然的是,宇文邕也知道他到了。
宇文邕剛剛說完的這句話簡直成了莫大的諷刺。遲鈍的我這才反應過來,上一次他是作秀給宇文護的眼線,這一次卻是在宇文毓面前唱戲,只是我不知道,宇文邕這唱得是哪一齣?
“說完了?”宇文毓的眼睛好似要吃人,咄咄的逼視着我。很快他的視線就從我這兒挪到了背後的宇文邕身上。
“彌羅突,朕讓你收斂些的話,你都當做是耳邊風嗎?”
宇文邕面不改色,迎上宇文毓,“大皇兄是爲了我,還是別的原因?”這個問題他在庚豔殿的時候就問過一次。
宇文毓臉一黑,冷哼道:“朕自是爲了你好。叱奴太妃把你留在宮裡,朕就有義務看着你!”
“如果大皇兄是爲我好,怕我落人口實,那邕感謝大皇兄的好意,卻也用不着。”宇文邕淡淡地說着,“有些事物,大皇兄並不珍惜,但在其他人瞧來,卻是寶的。”他平靜的雙瞳對上宇文毓那明顯有些波瀾壯闊的眸子,高下立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