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時空
我於是問韓褒,“依你之見,楊堅最多可以堅持多久?”
韓褒沉吟片刻道若是拼死戮力,一個月或許可以。”
我又問婆羅,“從這裡去建康,最快需要多久?”
婆羅想了想,直接說道陳帝臨走的時候,給了我一塊臨川王的令牌,若我憑這塊令牌入陳境,每至驛站更換千里馬,馬不停蹄,六、七日可到。”他又看了我一眼,娘娘若是同行,只怕……”
他考慮得自然不,我從漢中前往南陽,便走了大半個月近一月,只因乘坐馬車,山路是無論如何走不快的。我連忙說道事情緊急,我與你共乘一匹,事不宜遲,今天就動身好了,路上萬萬不能耽擱。”
“這麼說來,娘娘是執意要去了?”韓褒聽我急撞撞地就下了決定,連忙問道。
我點了點頭,“事情危急,否則楊堅義軍不保,我不願見到皇上成爲宇文護屠龍第三人。不論如何我都要一試的。”
或許我這句話不知也觸動到了獨孤伽羅,她倏地站了起來,朝韓褒說道外公,娘娘爲了大義以身犯險,我們也不能閒坐着。倘若我們能想辦法勸得突厥撤兵,那麼我們就斬去了宇文護的左右手,夫君他們的勝算便也多一分。”
她的這個建議立馬獲得了我的認同,我與她互望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心中的決心,也就只有這一刻,我與她目標一致,只願能盡所能救出心中牽掛之人。
幾乎是沒有多做停留,我便和婆羅尋了一匹快馬,連夜出了潁川城。爲避免麻煩,我索性換了男裝。自入南陳國境,婆羅便報之本是北周大將,前來投靠南陳,並有重大軍情稟報。因爲有了陳蒨所賜的令牌在手,下邊各處的那些官吏,自然都不敢怠慢,一面命人備上上等的千里馬,一面另外向上報告,只盼望能從這件事上也得到一星半點兒的好處。
因此,我與婆羅倒是的確沒有耽擱多少。每日天不亮就匆匆從驛站出發,每隔一百里,換一匹馬,順便歇腳休息,然後接着啓程。南陳富庶,因爲是冠冕堂皇的前往稟報軍情,自然走得是官用的驛道,雖然相距千里以上,但日行百里多,七、八日便可以抵達建康。
行路的過程中,我與婆羅並沒有說過話,一來,緊迫,並沒有多少的,二來,於他而言,心結終究未解開,他對我不能說是不怨,想要對我展露笑顏是不可能的。而我,心裡頭也一直惦記着楊堅、宇文邕,不等待着我的會是,心亂如麻之下,便也無心與他釋前嫌。
只是有一次,我與他在樹下對面坐下,吃着乾糧時,婆羅忽然說道你就這麼放心跟我出來?你不怕我趁機殺了你嗎?”無錯不跳字。
我一愣,旋即笑道你不會的。你想殺我,是因爲你在乎你大哥;你選擇留在北周,帶我去建康,也是因爲你想替你大哥完成遺志,爲他報仇,你現在會殺我?要殺,也得在宇文護死了之後。”
婆羅被我說中心事,不禁把頭低了下去,我自是繼續往嘴裡頭塞着餅子,過了半晌,他又說道你想要的不是自由嗎?爲何變了?”
我正喝着一口水,驀地聽到婆羅這一句問話,差點被嗆到。我怔怔地擡起頭,婆羅的這句話忽然間讓我想起初來時的樣子,那時的我,那樣的渴望自由,爲了的自由,可以不顧一切,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可是,一年而已,卻因這波詭雲譎的形勢,我像是一下子體驗了大半生,漸漸的,我的願望早已經變了。一個人像行屍走肉般的自由已經再不能夠吸引住我。
我喝了口水,把口中已經生津的餅子嚥了下去,澱粉咀嚼得久了,漸漸泛出一股甜味來。我站起身,對婆羅說道吃完了就早些趕路吧,明日是不是就到建康了?”
婆羅應了一聲,便也把吃剩下的乾糧重又捲了起來,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當真有把握勸動陳帝?”
把握?那就要看陳蒨到底有多看重我了吧。
我深吸了一口氣,衝他一笑道那就要看婆羅將軍能不能讓我及時見到陳蒨了!”我這麼說,無非是岔開話題,然而我卻瞧見婆羅的眼睛裡頭激起了一點漣漪,只是那漣漪轉瞬即逝,被淹沒在一片複雜的汪洋中。
我扭身去拍馬的時候,依稀聽到婆羅在背後嘆了一句,“可惜回不去了……”我只是充耳不聞,然而,他這一聲嘆息卻像是留在了我的心裡。
婆羅將軍,我初見他時,便是這樣稱呼他的吧。
可惜,我與他回不去了,很多很多都再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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