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珀爾看着帝國的太子殿下一身粗布外衣, 拿着一根上面分叉的木杖，正專注地看着樹上的果實。
聽到她說話，菲利頭也不回：“有事？”
珀爾：“你什麼時候要回去？”
“回哪裡？”
“當然是回家, 帝國那邊已經派人過來了。”
菲利普見那果實實在掛得太高, 無論他怎麼努力都勾不到, 只好無奈放棄。他拍了拍身上蹭到的塵土：“派的誰？”
“愛麗絲……公爵。”
“是她啊。”菲利普拍拍手, “那我更不會去了。”
“什麼？你不出現讓她等嗎？”
菲利普半合着眼, 斜斜的掃了珀爾一眼，這小人魚未免也太過單純了，對帝國目前的政治形勢一點都不瞭解。
他雖然很多時候都不管事, 但是很多時候這些人錯綜複雜的關係他心裡都是門兒清的，這大概也是他事來了都處理不好的原因吧。
菲利普略帶惆悵的想, 智者多慮啊。
“那個女人, 不好糊弄, 而且，她和我弟弟訂過婚, 雖然……”
珀爾突然炸起來：“訂婚？！”
菲利普有些反應不過來：“是訂婚啊，他們這事做得隱秘，沒多少人知道……不過我父皇早就告訴我了，你……你還好吧？”
小人魚臉色慘白，眼睛無神, 似乎遭受了什麼重大打擊。
珀爾強笑道：“沒事, 就是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大概是……太曬了吧。”
“今天是陰天。”菲利普無語地擡頭看了看天空。
珀爾：“那個愛麗絲訂過……愛麗絲公爵訂過婚？和您的弟弟, 也就是二皇子？”
菲利普：“對啊, 不過解除了他們，好像是鬧掰了。”
“鬧掰了啊。”珀爾重複了一遍, “能詳細說說嗎？”
菲利普“嘿嘿嘿”地笑了一下：“這個八卦我也想知道，不過當事人沒人願意說，所以我不知道。”
珀爾：“……”
菲利普石器落在一邊的木杖，走向海邊，看了看水裡的游魚，再看看一旁的珀爾，心裡嘀咕了一下：這人魚應該不反對他吃她的同類吧？
珀爾沒心情關注菲利普的心理活動，她滿腦子的不明白：爲什麼自己沒有聽說過這位女公爵訂過婚呢？自己明明已經通讀了帝國所有的常識……
而且，珀爾莫名的感到憤怒，有種被背叛的感覺，虧自己還覺得這位愛麗絲公爵雖然身居高位但是態度卻和藹可親……
想到頭疼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珀爾決定把它放在一邊：“既然不想回去，那你什麼時候兌現你的承諾？”
菲利普將目光從肥碩的大魚上移開：“什麼？”
“你說我救了你，你就會報答我，給我一個什麼學院的入學邀請函。”
“……”菲利普頓了頓，當時他也就是隨意說說的，這些個落後些的星球土著自然是想往高等文明星球那邊跑，而帝王星就是帝國最先進的星球了，他作爲皇室成員，有權利向帝國大學的皇家學院推薦免試人選——實際上這個學院就是一個花錢鍍金的學院，只是掛靠在帝國大學的名下，冠名爲皇家而已。
珀爾不想放過這個機會：“你想什麼時候兌現？你該不會不想回去吧？”
菲利普沉默。
“你該不會是在騙我吧？你根本就是個騙子？”
“不是！”菲利普大聲說，“你根本就不知道，愛麗絲那個女人，她和我弟弟西瑞爾是一條心的，雖然他們現在掰了，誰知道她會不會和西瑞爾通風報信呢？反正她也不喜歡我！”
珀爾：“……”所以這是個狗血的三角戀劇情？
“愛麗絲什麼時候是你們的了？！”
菲利普：“……口誤口誤，誰要娶那個女人？娶回家供着？”
珀爾：“什麼叫誰要娶她？你不喜歡她有的是人喜歡她！”
菲利普：“……你到底是哪邊的？”
珀爾：“……”她沉默了一會，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反常了，她清了清喉嚨，“總之，你不要扯話題扯到不相干的人身上！”
“那個女人她——”看着珀爾兇狠的眼神，菲利普換了個說法，“好吧，愛麗絲——愛麗絲公爵她不是不相干的人，她是戴維斯星域的星域主，管轄着帝國五分之一的疆域，權傾帝國，”
“你也許聽說過，她被人稱之爲‘玫瑰公爵’，這個稱呼不僅僅是因爲她長得好，玫瑰雖然美麗，可是卻帶刺，稍不注意就會扎手……”
“玫瑰……我還以爲會是海百合……”珀爾喃喃自語。
菲利普聽到她的話，想了想道：“海百合，你是說雲海星特有的長在海里的花？”
“雲海星特有？藍星也有。”
菲利普不是很在意這個問題，敷衍道：“藍星也有啊，這不是重點啦。海百合花，是戴維斯家族的家徽——以前是玫瑰，我一直懷疑她是因爲聽到了別人稱她爲‘玫瑰公爵’才改的——她心思真是深沉！”
珀爾皺眉：“這個和稱呼有什麼關係，不要把你隨意的猜測妄加到別人身上！”
菲利普認真地看着珀爾：“講真，你其實是愛麗絲的粉絲吧？我知道那個女人有很多人喜歡，把她當偶像真情實感地追。”
珀爾：“……”
“我們還是來談談邀請函的問題吧，你不覺得我們已經跑題了嗎？”
“你承認我又不會嘲笑你，說真的，聽說那個女人有個專門的團隊，請了水軍在網絡上刷好感圈粉絲，雖然虛假的形象工程——”
“閉嘴！來談邀請函的問題！”
“你再轉移話題，我就吃了你！遠古的人魚是吃人的，我當人魚這麼久，各種魚都吃過了，就是還沒有試過人的味道。”珀爾露出白牙笑起來，牙尖閃着寒光，頗有種陰氣森森的味道。
菲利普：“……”
“好的，我們馬上談，您想什麼時候去讀書？學哪個專業……”
……
埃爾文對面就坐着愛麗絲，兩人就着皇帝爲何派西瑞爾到來的前因後果進行了詳細的討論。
“據我所知，當初你和西瑞爾訂婚後，皇帝陛下是和西瑞爾談過話的。”
愛麗絲眼皮也不擡一下：“能談什麼，就兩個結果，要麼把我綁死，要麼趕緊把我扔掉。”
埃爾文微微一笑：“那會是什麼呢？”
這兩個人的關係和她相比更爲親近，結這人跑來問他，愛麗絲沒好氣，說：“這就要問你的殿下了，當初解除婚約的時候他可沒和我說。”
“咳咳咳——”埃爾文輕咳幾聲，“其實吧，我也不算完全不清楚，好像是殿下聽說你以前也是有過婚約，爲了不犯重婚罪，爲了成人之美，西瑞爾他放棄了自己的幸福。”
“是權力的幸福吧。”愛麗絲懶洋洋道，“少往你家殿下臉上貼金了。”
埃爾文完全不介意愛麗絲的態度，繼續說：“現在想來，他確實是暗中向我打探過——”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看向愛麗絲。
愛麗絲連個眼神都不想給他。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有個疑惑，爲什麼當年你會去雲海星呢？”
“關你什麼事。”
愛麗絲不想再談下去了：“我老子在那裡掛了，我去收屍不行啊!”
“呃——”老公爵的死亡可是個敏感的話題，至今連帝王星上的那位皇帝陛下都不喜歡聽別人提起。
愛麗絲：“不論皇帝做什麼決定，我只要保證，他不知道我們的計劃就行，畢竟我擔着那麼大的風險——你說是吧？”
埃爾文抹了抹後頸根本不存在的冷汗：“你說得是，皇帝現在也不太喜歡別人提起雲海星了，雲海星的錢財消耗那麼大，他也許會懷疑，但也只會私下裡查，明面上卻不會派人來查，更不會親自去雲海星查！”
“他這是夜路多了，做賊心虛——”愛麗絲輕飄飄地留下這句話，走了。
埃爾文微笑補充着愛麗絲沒說完的下句：“怕見鬼啊。”他坐了一會，見愛麗絲始終沒有回來，於是他通過終端給另一邊發信息：
關於上一代戴維斯公爵的死亡，想辦法刺探一下皇帝的態度。
“小姐，朱莉醫生那邊說會提前給珀爾做身體檢查。”
愛麗絲聽着喬治的報告，敲了敲桌子：“喬治，當年我和珀爾算是私定終身吧？”
喬治微微愣神，看着愛麗絲一臉認真的樣子，確定她不是在開玩笑，慢慢道：“如果考慮到當年您是離家出走不顧老公爵的反對情況的話——那確實是私定終身。”
愛麗絲：“……”
她一個人出神了一會，喃喃道：“你不用那麼緊張，這麼多年我早就想明白了，爸爸他當初不同意我和珀爾的事也是有原因的……我不怨他，真的。”
喬治低低地應了一聲，悄悄地揩了揩眼角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