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大人，二皇子西瑞爾來了。”身爲一個合格的管家，喬治總能在主人需要的時候準時出現，“冷水我已經準備好了，請您不要揉眼睛了，那很不衛生。”
“呃……”愛麗絲無奈地放下手，背過身躲過喬治的視線悄悄打了個哈欠，“他來做什麼？我們不是要走了嗎？”
昨晚一晚上沒睡，她現在困得厲害，什麼人都不想見。
“不知道，也許是發現了異常。”喬治眯眼笑着，一臉溫柔，“打哈欠的時候可以用手捂住嘴，這樣您的嘴張得再大我也會看不見的。”
愛麗絲：“……”
“還是趕緊讓西瑞爾進來吧。”
喬治欠身行禮：“好的，我這就去通知。”
二皇子西瑞爾，與太子是同父異母的兄弟，聽說他們之間不是很合得來，兄友弟恭不過是表面。
愛麗絲沉思，太子對於政事向來是得過且過，很少有積極的時候——他催着要雲海星重建工程的資料時，愛麗絲雖然疑惑但想着他難得發奮一回，就被沒多想了。
——雖然事實證明他是另有目的的，她應該多想幾回。
二皇子是激進派，對太子這種“無爲而治”的態度早就不滿了，這個時候過來，是想做什麼？
……
“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想着很久沒和你敘舊了。”西瑞爾彎着寶石藍的眼睛，乾淨利落的金色短髮在陽光下閃閃發亮，讓愛麗絲有些恍惚。
喬治藉着送茶水晃了晃愛麗絲的手臂，讓她回過神來，她擡手托住腦袋，淡淡道：“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
西瑞爾曾向愛麗絲提出聯姻，愛麗絲先是答應後又反悔，幸而他們只是私下約定，這件事並沒有多少人知道。難得的是，愛麗絲反悔後西瑞爾還對她和顏悅色的，沒有惱羞成怒。
西瑞爾也不惱：“別這樣嘛，夫妻做不成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啊。”
“真沒什麼好說的，我這次來帝王星都是匆匆過來的。” 愛麗絲按着太陽穴，強打精神，被這兩父子輪流刷，她真的很累。
愛麗絲：“你有什麼事就快點說，我是真的還有事，這次來帝王星都是匆匆過來的。”
西瑞爾也不繞圈了，開門見山：“聽說我哥哥去了你的星域巡查，可我沒有收到他的相關消息了。”
“你在監視他？”
“那不是很正常嗎？”西瑞爾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我就是有點擔心他的安全問題，聽說陛下連夜召你入宮？”
愛麗絲深感自己的頭特別疼：“你們兄弟倆就那麼喜歡作死？”一個偷跑進自治星球把自己給送星盜裡了，一個習慣性監視自家人。
“要是被陛下發現你在監視他——”
“他不會知道的。”西瑞爾打斷她，“我安排的人也不是很重要，瞭解的東西也不多。”
愛麗絲：“……你覺得我會相信？”
“愛信不信。總之我是告訴你我在監視我的家人了——你要知道不皇家普通的家庭，”西瑞爾說，“這麼重要的事情我都告訴你了，作爲交換，你是不是也應該告訴我點什麼？”
愛麗絲：“我有說要和你交換情報嗎？你不需要告訴我，我對你的事情真的不感興趣好不好！”
西瑞爾神秘一笑：“可是我覺得有件事你一定會感興趣的。”
“沒興趣，請回吧。”愛麗絲只想送客，“很抱歉，我狀態真的不好。”
西瑞爾一怔愣，眼睛隨即黯淡下來，愛麗絲微微側過頭:“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吧。”
西瑞爾走後，喬治又給愛麗絲送上了一杯新的茶：“您在害怕？”
愛麗絲覺得喬治就是喜歡想多，這個跟了她多年的管家，從父親到她，喬治一直對戴維斯家族忠心耿耿。喬治可以說是看着她長大的，更是在她父親走後教了她許多。
愛麗絲疲憊地閉上眼睛：“我怕什麼？”
喬治意有所指：“西瑞爾殿下，長得太像了。”
愛麗絲揮手：“我很快就要見到她了。”
喬治輕聲說：“我的閣下，您活得太累了。”
“怎麼會，有事做不是很好嗎？”愛麗絲仰躺在椅子上，眼睛都不動一下，“有事做就不會閒得發慌。”
也就……不會想她了……
“這次去藍星，您敢去見她？”
“你在說反話嗎？故意激我？”
“是不是，您心裡知道，又何必我說？”
愛麗絲睜開眼睛看着喬治低頭收拾東西，眼中似有些追憶：“多少年了你說？我當然想去見她啊，可是她都不知道我是誰，我去了又有什麼用？”
“閣下……”喬治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小主人，他是看着她長大的，看着她經歷那場鉅變，幾乎失去所有，又傾盡自己所有，孤注一擲，纔有了今天，才能坐在這帝王星拖延着皇帝給的任務。
愛麗絲並沒有傷感太久，彷彿剛剛那個人不是她似的，她很快就調整過來：“你收拾東西，我去一趟皇宮，回來我們就去藍星。”
喬治嘴脣微動，似乎還想說些什麼。
“你別擔心，”愛麗絲微微一笑，“我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麼，作惡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
“這是陛下的任命書，請您收好，還有這些資料，都是最高保密級別的，請您注意防範。”
待終端接收完資料，確認沒問題後，愛麗絲才問道：“陛下呢？我還想向他辭行呢。”
秘書長格登神情不變：“陛下太過勞累，現在還在休息。還請您儘快救出菲利普殿下了。”
愛麗絲翻看着目前所掌握的線索：“追蹤到‘奮進’號在藍星失去聯繫的？現在還能聯上嗎？”
“不能，估計‘奮進’號已經被星盜分解了。”格登說，“陛下的意思是儘量讓藍星的自治領主配合營救行動。”
“讓藍星的自治領主配合？”愛麗絲似笑非笑地看着格登，皇帝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藍星是人魚自治的星球？
秘書長咳了一聲，顯然是想到了這一茬：“當然，您也可以根據實際情況行動，人救出來就好。”
“不管怎麼說，我們目前所能知道的確實是一大批貴族在藍星消失了，我們需要大筆的贖金——您這雲海星的發展，要是有人魚的加入應該會好很多吧？”格登似有深意，這些年來，愛麗絲一直都在有意無意地封鎖藍星，不讓帝國內的人和他們接觸，也不太讓他們接觸其他星球，“雲海星之後，再無人魚。大家都對這藍星好奇得很呢。”
愛麗絲收好東西，本來想盡快離開的，聽到格登這麼說，也不急着走了：“您是站在什麼立場說這件事的？”
格登從容道：“當然是爲了帝國的發展，雲海星若是能發展起來，就會有大量的稅收。您在銀行的大筆貸款也能還上，這戴維斯星域的稅款也能交上來充盈中央財政了。”
“您說的得對，我也想啊。”愛麗絲眉眼彎彎，笑得像只狐狸，“可若是藍星變成第二個雲海星怎麼辦？我可沒有第二份家族財產可以抵押了，陛下要出錢做‘藍星重建工程’嗎？”
格登依舊從容：“看您這話說的，戴維斯星域一直以來都是難以經營的，這一點陛下一直都是很清楚的。”
“既然陛下清楚，那就請不要再給我出難題了。格登先生，我想您應該明白，當初雲海星的遷躍點議案通過得有多艱難，這些年也一直都是隻進不出，再來一次……我真的耗不起。” 說到最後，她又狀似調皮地一笑，“我還年輕，每天都要在這些事情上花費時間和精力，這樣的事真的很讓我苦惱。”
格登恰似反應過來似的：“抱歉，我忘了。”
話題點到爲止，兩人不再多說，格登起身送愛麗絲出去。
格登低聲道：“您和西瑞爾殿下解除婚約這件事，陛下已經知道了。”
愛麗絲倏然站住，表情嚴肅：“格登先生，請您務必轉告陛下，我和二皇子——從來就沒有訂立過婚約！”
“這也是陛下所希望的。”格登提醒她，“您的婚約一天沒訂下來，陛下一天都不會安穩。”
愛麗絲沉聲說：“戴維斯家族，不會爲了利益聯姻。這是傳統，我們追求愛情，而我姓戴維斯。”
“是嗎？”看着愛麗絲遠去的背影，格登低聲囔了一句，轉過身來，他吩咐下面的人：“給陛下找個新的貼身秘書，話不要太多的那種。”
“您從回來就沒有高興過，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您在皇宮那裡受了委屈？”前往藍星的航行上，喬治爲愛麗絲遞上一杯熱茶。
愛麗絲反問：“我受了委屈的話你會怎麼做？”
喬治很是欣慰：“您都這麼大了，想來會自己報復回去，不需要我出手了。”
愛麗絲託着下巴：“你說得對，有些人，你讓他一寸，他便想要一尺，不能縱着。”
喬治躬身，給愛麗絲行禮：“祝我的主人好運，老喬治獻上最真摯的祝福。”
“你就不問問我想做什麼？”
“我的主人已經長大，想來不需要我操心了。”喬治微笑，“您所做的，一定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