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端木槿皺了眉看她:“難道是被我猜對了?”
蕭玉卿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猛然擡頭看向端木槿,臉上帶着一股子決絕,目光兇狠而凌厲:“端木槿,我……接受不了兩個男人在一起。”
端木槿一愣。
蕭玉卿將端木槿的手掰開:“端木槿,說實話,你這麼好看又有背景的高富帥,只要是人,絕對沒有不被吸引的,我也一樣,尤其我還是個以貌取人的,但是我真的不能接受你的好意,其實……”蕭玉卿見端木槿一臉的不解,咬了咬牙繼續道:“楚風樓裡有不少的……”
端木槿向後退了一步,似乎是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一般,一臉的不可思議:“爲什麼?”
蕭玉卿焦躁的撓了撓脖子,拒絕追求者她還真沒有什麼經驗,以前的男人追她,都是用拳頭說話,能贏過她的才接下來接觸的機會,可是眼前這個端木槿,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到,讓她喘氣都不敢太大聲:“這有什麼爲什麼?我喜歡的是女人,當然不能和你在一起。”
端木槿怔然,突然向前邁了一步:“可是這和我擔心你有什麼關係?”
啊?
蕭玉卿覺得她低估了端木槿的神經韌性,難道說端木槿已經喜歡她到了不在乎她娶老婆的地步?
“端木槿,我喜歡女人,當然以後要和女人在一起,怎麼可能和你這個男人在一起?”
端木槿皺眉,一臉的無辜:“你自然是要娶妻納妾的,可是她們能陪你下棋看書?能和你暢談南地北風?再說了,就算是妻子,也不能取代夫子的地位吧?”
蕭玉卿被他繞暈了,感覺頭頂上圍着兩隻蒼蠅,嗡嗡直叫。
“小二,我是你夫子,擔心你不是正常的嗎?我們一起下棋看書,我是真的將你當成學生的,一日爲師終生爲父,你也算是我的孩子,我擔憂你關你娶老婆什麼事?”
蕭玉卿怔怔的聽着端木槿的話,感覺頭上頂雷,還顆顆都炸在她的頂上,剛剛腦中完美的耽美之戀,立刻轉化成了亂/倫的背景。
端木槿繼續道:“古籍上有說,有夫子有一得意門生,此生生活困窘,夫子便將其帶回家中居住,且與自己和妻子同居一寢,且被傳爲佳話,前有古人,我做個來者,關心你……而已!”
蕭玉卿眉頭一跳,分明在那‘而已’兩字中聽出端木槿的不悅,端木槿那麼聰明怎麼會聽不懂她話中的意思,該是覺得自己的愛徒之情被扭曲,覺得噁心?
蕭玉卿尷尬轉頭,擡手撓了撓耳朵,誰來告訴她,那個將一個男人引到自己老婆牀上的夫子是不是瘋了?就這還被傳爲佳話?腦子有病!
蕭玉卿看了看走在前面的端木槿,身姿依然卓然,在這樣暗色的夜裡,更顯風華,蕭玉卿忽然覺得自己之前的猜想還有什麼推斷,簡直就是侮辱的神邸,緊走了兩步,行在端木槿身側,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清了清嗓子:“我……就是開個玩笑!”
端木槿沒有說話,只是攏了攏身上的披風。
蕭玉卿繼續道:“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口無遮攔啊,女人男人那檔子事兒做多了,嘴裡也沒有把門……”
端木槿側頭看了一眼蕭玉卿,蕭玉卿只覺得那一眼寒森森的,剛纔分明沒有這麼生氣吧?
“夫子……”
蕭玉卿一把扯住了端木槿的披風,端木槿看上去嬌嬌弱弱的,可是真板着臉不說話,樣子還是挺唬人的,反正是讓蕭玉卿心底冒寒氣:“端木槿,那我道歉好吧?”
端木槿想要將披風抽出來,蕭玉卿死皮賴臉的就是不放手,臉上還帶着討好的笑容。
“小二,我……有些失望。”
端木槿的聲音低沉,撞在蕭玉卿的心上,就如同洶涌的海水一下撞到岸上一般:“別人都說你爲人不正,蕭大人說了很多的好話,甚至跪下向我哀求,保證你是個好孩子,只不過是誤入歧途,又因身邊之人爲人不正,家中長者嬌慣,這才成了今天這般,我憐憫蕭大人的愛子之心,也相信你不是那種輕浮之輩,所以從一開始即便我態度不好,可是也是想要磨練你的性子,你很聰明,可是卻……”
“我真的錯了!”蕭玉卿的頭快要低到胸口了,若是端木槿再說下去,她都覺得自己十惡不赦了。
“不是你錯了,是我錯了,我以爲我多關心你,多愛護你,就可以將你引入正途,卻沒有想到……”端木槿苦笑着搖頭。
蕭玉卿一愣,原來他對她莫名多出來的擔心是因爲他想用自己的感情溫暖她,讓她走上正途?
這誤會可真是大了!
端木槿擡手將披風從蕭玉卿手中抽出來:“或許……你和連青城是很好的朋友,可是答應夫子,不要和他來往了,他也許有可取之處,可是你還年幼,性子未定,太容易受人影響。”
蕭玉卿對上端木槿真誠而深邃的目光,下意識的點點頭。
“連青城總是有太多的新鮮玩意兒誘哄你,你也許只是覺得好奇,可是還是多讀書對你更好!”
蕭玉卿再次點點頭,好半天反應過來:“你知道我和連青城見過面?”
“你好幾天不出門,夫子擔心,當然派人去查,結果是你見了連青城之後纔不出門的,”端木槿一點也不覺得派人跟蹤或者調查別人有什麼不對,說的十分的義正言辭:“他是不是……又給了你什麼新鮮玩意兒,所以才哄的你不好好讀書?”
蕭玉卿趕緊搖搖頭:“當然不是!”
蕭玉卿看了看地方,兩人就站在空曠的街上,雖然夜半無人,可是也不是聊天的好地方,伸手拉了端木槿進了一條巷子。
“他知道我失憶之前的一些事情!”蕭玉卿鬆開端木槿,輕輕一躍,坐在了矮牆上,然後俯身對上端木槿的眼睛。
端木槿皺了皺眉:“他知道什麼?”
“火燒紅樓不是我做的!”蕭玉卿坐的地方不舒服,挪了挪屁股。
端木槿看着蕭玉卿的行動,眼中帶出幾分笑意:“不是你做的?那爲什麼……”
“是連青城那廝,宣揚是我燒了紅樓,而他成了救火英雄,”蕭玉卿撇撇嘴:“據連青城說,那天我約了他,大概是心情鬱結找他喝酒,結果喝多了無意中碰到了蠟燭。”
端木槿點點頭:“就這麼簡單?”
“當然不簡單,我根本不善飲酒,一杯就倒,連青城也只是知道我心情不好,卻不知道我是因爲什麼,”說道這裡頓了頓,看了端木槿半天,蕭玉卿才猶豫着說道:“那天,黃煥之也出現在紅樓。”
聽到後半句,端木槿眯了眯眼睛:“會不會看錯了?黃煥之少年英雄,潔身自好,怎麼可能出入那種地方?”
“當然不會,這是陪他的那個姑娘說的!”
端木槿側身靠在牆上,手中把玩着摺扇:“你是想查什麼?”
蕭玉卿嘆氣:“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眼前有一層白霧,看什麼都看不清楚,覺得很……堵心!”
“既然連青城說你那天心情不好,那一定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你執意查下去,就算是最後知道了事情真相,說不定結果不是你能承受的,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添堵?”
端木槿說的沒錯,蕭玉卿也曾想過,可是她的性子就是這樣:“我寧可難過,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這種矇在鼓裡的平安喜樂過得實在憋氣。”
端木槿點點頭:“既然你想查,我幫你!”
“嗯?”
“我雖然只是一個掛名的世子,現在還是一名質子,不過還是有幾個人手的,到時候可以讓他們幫你!”
端木槿側着身,蕭玉卿只能看到他的側臉,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聽到他的提議下意識的想要搖頭,可是想想自己身邊的小廝還有安嬤嬤現在都成了不可信之人,就只有衛家四個兄弟,可是這四個人除了年紀小之外,能夠接觸到的人也有限,此外,他們雖然也有功夫,可是實戰經驗不足。
蕭玉卿點點頭:“你的人幫忙,應該不會找我要月俸吧?”
端木槿微微挑了挑脣角,站直了身體,忽然伸手將蕭玉卿從牆上拉了下來:“以後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不要坐在牆頭上!”
蕭玉卿撇撇嘴,不就是想說她坐在牆頭上的樣子像流氓嗎?
見蕭玉卿雖然不屑卻還是點頭,端木槿頷首,她那樣不羈散漫的樣子太過耀眼,讓他都有些不敢正眼相望。
兩人一路有一搭沒一搭的到了蕭府,在蕭玉卿進去之前,端木槿伸手給她重新系了系披風的帶子:“晚上再想出來的時候記得告訴我!”
蕭玉卿身子一僵,她那種怪異的感覺又來了,誰來告訴她,這是一個夫子對學生該有的語氣和行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