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乾的話一落,周圍人羣頓時安靜下來,蕭玉卿冷冷的看着他,彷彿看一個死人,李乾身子一僵,臉上露出幾分懼意。
蕭玉卿擡手揮了揮,衛青便走了上來,雙手舉着一個烏木匣子,衛青朗聲道,“皇上御賜一品王妃金印在此,李侍衛長,你該怎麼稱呼王妃?”
李乾眼睛一瞪,看向蕭玉卿,“你早就和槿王爺和離……”
“那你記錯了,本王妃是和槿王爺鬧和離,卻並沒有和離成功,所以,現在本王妃還是槿王府的當家主母,”蕭玉卿袖子一揮,轉身看向圍觀的人羣,大聲道,“不管本王妃曾經和槿王爺鬧得多麼不可開交,但那都是小事,在生死麪前,前塵往事都化雲煙,我蕭玉卿雖然只是個女人,可是也懂得顧全大局,人人都說槿王爺嗜殺成性,性子殘暴狠虐,可是我認識的周城槿不是這樣的人,他當時滅了一個部族,卻也是因爲那個部族欺負到大秦的門上,我們都生活在大秦,是大秦人,每個人都是兄弟姐妹,你能看着別人欺負到家門口,看着他們殘殺你的兄弟看着他們凌辱你的姐妹嗎?”
“不能!”
聽到人羣中的迴應,蕭玉卿心中一定,繼續道,“不僅你們不能,槿王爺更不能,因爲他是一個有血性的男人,在他心中從沒有誰高誰低之分,不管是販夫走卒,還是乞丐長工,只要你心存善念,槿王爺都將你們當成自己的兄弟姐妹,他滅了那個部族,就是因爲他們欺負我們的兄弟姐妹,如果換成你們,你們會爲了自保不管自己的親人嗎?”
“不能!”
“殺了他們,爲兄弟姐妹報仇……”
羣情激奮中,有兩個人卻顯得有些淡定。
“她還真是有條好舌頭,怪不得我就沒有吵過她的時候!”藍色披風中的人聲音帶着感嘆和讚賞。
墨色披風中的人則顯得十分安靜。
“她真是爲了槿王爺什麼都敢做啊,雖然是爲了個男人這麼勇敢,可也算是女中豪傑吧?”藍色披風中的人聲音賊兮兮的。
而墨色披風中的人還未說話便聽到蕭玉卿繼續道,“我們的槿王爺爲了我們不受欺負,不懼犧牲自己的生命,可是我們給了他什麼?給他扣上一個嗜殺的名聲,用他的名聲止小兒啼哭,我們都摸着自己的良心問問自己,我們就是這樣對待一個保護我們的兄弟的?”
歷年來,等級觀念深入骨髓,誰敢和一個王爺稱兄道弟?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現在忽然有人來告訴你,一直讓你仰望都看不到人影的王爺將你視作兄弟姐妹,你會有什麼感覺?激動?興奮?還是被天上的餡餅砸中?
不管如何,在聽完蕭玉卿的話之後,更多的人感到羞愧。
“你說的真好聽,既然你將槿王爺當成英雄又怎麼和槿王爺鬧着和離?分明是自相矛盾!”李乾不甘心的大聲反駁,在看到場中人臉上閃過懷疑時,李乾更是挺直了脖子。
押着李乾胳膊的衛民眉頭一皺,手上使勁,李乾疼得額頭立刻見汗。
蕭玉卿輕笑,“即便是我與槿王爺鬧和離也不妨礙我承認他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英雄,我雖是女子,也懂得生死大義,我與槿王爺之間不過是小事,和槿王爺的死比起來不足爲道,槿王爺向來身體健壯,爲何忽然染病猝死?本王妃知道,槿王爺身邊一直跟着一個江湖名醫百尺長風,聽說他能起死回生,本王妃想知道到底是什麼病,讓神醫都束手無策?”
李乾忍着痛大聲道,“人吃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再說了,那個百尺長風說真的是神醫,這世上豈不是沒有死人了?”
“李侍衛長說的真好,你這是看不上百尺長風的醫術?據本王妃所知,齊國公府的二公子姚文頤姚將軍數日前身陷埋伏,命不久矣,可是百尺長風卻讓他活了下來,難道這還不能證明百尺長風的醫術?”蕭玉卿側頭看向衆人,揚聲道,“今日我前來,一不是爲了鬧事,二不是爲了來佔槿王府的便宜,本王妃就是想要問個清楚看個明白,看看槿王爺到底是着了誰的暗算,他歷來謹慎小心,也只有對身邊親近之人少了防備,本王妃就是想看看到底是哪個沒有良心的竟然算計到槿王爺的頭上?”
“皇上駕到!”
蕭玉卿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微微含笑,終於出來了,再不出來,她就要指着鼻子罵了,“參見皇上!”
周城翊沒有讓蕭玉卿起身,威嚴的臉上涌現出不滿,“你怎麼又來鬧?皇弟已逝,逝者爲大,這都不懂?你就不能讓他走得安生?”
一出聲就給她定了罪,還一副教訓的口吻,彷彿是在和不懂事的小孩子說話一般。
蕭玉卿冷冷一笑,正要再開口,周城翊卻擺擺手不讓她說話,反而回身和蘇幻兒說道,“你是他生前最看重的人,他的後事就交給你處理了!”
蘇幻兒帶着一臉悲切,福身行禮,“請皇上放心,臣婦一定讓王爺走好!”
蕭玉卿微微擡頭,從下方看到周城翊的下巴,只是一個弧度就能看出他壓也壓不住的激動,蕭玉卿也不等周城翊喊起身,自己站直了身體,目光澄澈的看向周城翊,“皇上,你不覺得可笑嗎?槿王爺明媒正娶的王妃站在這裡,你卻將槿王爺的身後事託付給一個無名無分的女人,這會不會讓人說皇家沒有規矩?”
周城翊面漏不悅,十分識趣的不多做解釋,“朕知道你心裡委屈不忿,你跟着皇弟多年,卻被一個和皇弟只有一面之緣的人奪了寵愛,你心裡的恨朕也明白,皇弟這一走,你成了寡婦,再嫁就很難,你放心,朕回宮就會下旨,你是和離不是守寡。”
這一番話說完,再配上週城翊那一臉的“你不用說我都知道”的表情,蕭玉卿都要給他鼓掌點讚了。
周城翊話裡話外的意思無非是她都是爲了自己才大鬧靈堂,不過是說的大義凜然而已!
這個大帽子扣下來,若是成真,蕭玉卿之前說的話就全白費了。
“皇上問都不問就給我定罪,是不是太武斷了?而且也難免有心虛之感!”蕭玉卿冷冷一笑,“王爺的死還有蹊蹺,皇上不說調查嫌疑,卻匆忙將王爺下葬,是想要替誰隱藏?”
周城翊被她質問的臉色鐵青,“蕭玉卿,你不要以爲朕真的不敢殺你!”
“我說了什麼讓皇上惱羞成怒?”蕭玉卿絲毫不讓,“我若不是掌握了蘇幻兒下毒毒害王爺的罪證,皇上以爲我會殺上門來?”
“什麼?是蘇側妃殺了王爺?”
“真是蛇蠍美人,看那個嬌嬌柔柔的樣子,就知道是個禍害男人的胚子!”
……
一時間,熙熙攘攘,槿王爺是被身邊的女人所毒害的消息立刻傳了出去。
蘇幻兒只是恐慌了一下就鎮定下來,委委屈屈的跪在周城翊腳下,“求皇上給臣妾做主,臣妾雖然不如王妃家室顯赫,又有那麼多有權有勢的好友,可是臣妾知道一個女人該有的本分,知道妻以夫爲天,王爺就是臣妾的天啊,臣妾怎麼會毒害自己的天,讓自己失去依靠?”
不得不說蘇幻兒的表現讓蕭玉卿都側目,果然,被皇上選中成就大事之人都不是那麼廢物的,蘇幻兒的話就是說蕭玉卿家室顯赫,就算沒有丈夫也能活的很好,而她卻只是一個孤女,沒了丈夫就只能任人欺凌,所以蕭玉卿比她更有毒害丈夫的可能,另外,還毒辣的指出蕭玉卿不守女人的本分。
蘇幻兒的話一停,原本對蕭玉卿十分信任的百姓也開始面露狐疑。
蕭玉卿不將這點小手段放在眼中,說的再好也是空話,不如實打實的證據更讓人信服,“衛青,帶人證!”
衛青一拍手,一個鼻青臉腫的青年男子被拽了出來,男子沒有看向皇上,而是低頭說道,“是王府的蘇側妃找我要的毒藥七日紅,她提前服了解藥,然後將七日紅抹在脣上,和槿王爺……的時候,就可以讓王爺中毒。”
衆人一片譁然,原來真的是蘇幻兒。
不過沒人注意到那個男子站出來的時候皇上臉上的驚愕和恐懼,蕭玉卿卻一直緊盯着不放,“皇上,您覺得這個人證可能相信?”
周城翊勉強平復心中的怒氣和惶恐,“不過是片面之詞,就憑一人之言就定一個側妃的罪,是不是太武斷了?”
蕭玉卿頷首,“皇上說的也對,不過皇上說錯了兩件事,一,蘇幻兒只是槿王府裡一個無名無分的女人,她的側妃之名是她自己封的,皇家玉碟可沒有她的名字,第二,憑一人之言也並非不能定一個人的罪名,剛纔皇上不就連個辯駁的機會都不給我就定了我的罪?”蕭玉卿見周城翊眼中閃過一抹狠厲,心中暗笑轉了話題,“再說了,我可不只有這一個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