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璃略有些詫異擡起眼看這袁楊鈺:“這麼說來,袁師傅是打算接下那位袁幕孃的戰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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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她自以爲學有所成,並設計令我受辱,然後從我這裡出去自立門戶。最好的全本小說網站且五年來,還次次暗中跟我作對,如今她既還敢給我下戰帖鬥花,我豈有不接之理。”袁楊鈺冷笑一聲,放下手裡的花剪,然後挑出一根銀絲,仔細攢成一朵花的形狀,“今日叫你過來,就是告知你,這一次的花宴,將在前面加一個鬥字,並且時間要往後推遲數日,宴請的客人亦比之前我與你說的要多上兩倍,所以這宴上的花費你就不必”
“袁師傅不必跟我客氣。”莫璃忙站起身,“跟袁師傅道句實話吧,我若能因此見識到一場精彩絕倫的花鬥,並能結識到那麼多權貴,對我來說,實是佔了極大的便宜,所以望袁師傅千萬別再這銀子上跟我客氣。”
“你是擔心我不用你店裡的十八名士不成。”袁楊鈺嗤笑一聲,然後走過去在莫璃肩膀上輕輕拍了拍道,“十八名士就是我選定的比鬥之花,你是個很有心的小姑娘,我也大概明白你真正要求的是什麼。我曉得你的難處,所以有些事情你在我面前坦蕩承認了,我不會不喜,我此一生,最恨的就是心裡藏奸之人”
莫璃心裡捏了把冷汗,暗道幸得自己之前並沒有一味地討好奉承,不然眼下真就弄巧成拙了。
“鬥花共分三場,一場鬥手藝,就是我和袁幕娘純比誰的手更快更巧;一場鬥花型,即是將自己比斗的花品拿出來,由大家誰的更逼真;第三則是鬥原料,也就是你的十八名士和她將要用的料子來比鬥了。”
“這鬥手藝和鬥花型我還能明白,可原料這個,卻是怎麼個鬥法難不成要比誰的料子更金貴嗎”
“不,是比誰的難度更高。”袁楊鈺看了莫璃一眼,然後走到擱在十八名士的織品旁,接着道,“當請謝大人來說情的時候,我原是不想應你這事的。倒不是我清高,而是隔行如隔山,你心裡以爲我的手藝巧奪天工,卻不知假真花向來是不能用成品料來製作。這話的意思是,若想做出以假亂真的花,那花藝師最好自己選坯料,自己染色,更甚着,甚至要自己找來各種纖維,親手織出合適的疏密,如此才能更方便以假亂真。而這已然成品的匹料,則是完全沒了這些方便,所以其中難度,可想而知。”
莫璃怔然,袁楊鈺說完後,便笑了一笑:“只是我轉而一想,我試一試也未嘗不可。”
從百花苑出來後,莫璃長吁了口氣,韓四道這一次真是走了步好棋,他竟能想到利用袁楊鈺和袁暮娘之間的恩怨,將獨屬於“十八名士”的花宴,生生變成鬥花宴。莫璃靠在馬車上沉思了好一會,然後似笑非笑地輕哼了一聲,凡事只要加上一個“鬥”字,那誰輸誰贏,不到真正的結果出來,誰都不敢說個絕對的。
而且這場鬥花宴既然是對方提出的,所以即便袁楊鈺胸有成竹,但這裡卻不是藏了多少變數。
兩天後,還不等袁楊鈺的請帖發出去呢,百花苑將在十一月十五舉辦鬥花宴的事就如長了翅膀一般,飛遍了整個永州城。這自然是韓四道暗中操作的結果,他一是擔心袁楊鈺不接袁暮孃的戰帖,所以先把這事傳開了,到時袁楊鈺就是有天大的理由,那也得接下這一戰;二是希望,若是由此逼退莫璃不參與此事則更合了他的意,這樣此事最後,將因莫璃的提示而成爲他一個人的舞臺。
“東家的,這場鬥花宴你真的要參與要不,找個藉口退出去吧,咱別淌這趟渾水得了。”賈黑此時自然也知曉這事萬一袁楊鈺要輸了,那他們可不光是白白賠銀子這麼簡單,怕是韓四道會藉機抹黑十八名士。到時他要是傳出一句:如果不是因爲十八名士,袁楊鈺也不會輸的話。嘿,那雲裳閣可就有得受了,合着袁師傅的輸,全都得賴在雲裳閣身上,到時時興作坊的莫二老爺那就更不用說了,怕是到時兩人還得因此結下仇
“爲何”莫璃已經從袁楊鈺那拿到鬥花宴將會請到的客人名單,此時正拿着算盤算她大概要爲此墊上多少銀子。且眼下她每記一筆,心裡就疼上一分,只是當看到名單上一位一位那麼顯赫的身份背景後,她又覺得這一筆一筆都是值得的。若不是藉着這花宴之事,她哪有這麼大的面子能宴請到這麼多勳貴,而且因爲這個“鬥”字,使得這場花宴已不再是女人之間交流感情的小宴了,袁楊鈺送來的客人名單中,有近一半是男客。
不過這粗略算下來,這一場花宴她起碼要花去兩千兩銀子,最後落筆時,莫璃心裡還是輕輕嘆了口氣。店裡的買賣還沒真正站穩腳呢,她就這麼大把大把的花錢,若說心裡一點都不打鼓是假的,但是要想在短時間內把名聲打出去,並拉攏到龐大的勢力及關係網,她就不得不這麼做。韓四道不好對付,本家亦不好對付,更何況當年祖父的父親的意外死亡,在她心裡還罩着一團迷霧,她要做的不是簡單的買賣,而是真正的拼搏廝殺。
莫璃放下筆後,略蹙了蹙眉,右手又在算盤上噼裡啪啦的撥動了好一會。
之前從永州織染局那裡白賺的四千多兩,南下進貨就花去了兩千兩,然後莫六斤的喪事也花了近兩千兩。然後這段時間因開業的各處打點,還有家裡的貼補等,那四千多差不多就見底了。若非前段時間她藉着薛姨娘的事,從王大戶那裡訛了八千兩的匹料,將買賣做了起來,不然這半年家裡可就整個是有出無進。
幸好前幾天她真在冬宴上替莫二老爺談成了七千多匹絲綢的買賣,前兩天那六千多兩的差價她也拿到手了。如今刨除兩千兩的花宴開銷,她手裡的現銀子還有近五千兩,五千兩
“東家的東家的”賈黑噼裡啪啦地說了一通後,卻見莫璃一句都不搭理他的,於是仔細一看,才發現這位姑奶奶竟在自個出神呢,便走過去伸出手在她跟前晃了晃。一旁的紅豆即踏出一步踹了他一腳,怒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哎喲,你也下得了腳啊你”賈黑誇張地抱着自個的小腿搓了好幾下,直到莫璃擡起眼看他後,他才站好了道,“您可算回過神了,怎麼樣,這帳您算好了沒咱真要參合這事東家的,這要這有個萬一,咱這段時間來努力的一切可就全都打水漂了”
莫璃略一笑:“不走險棋,怎麼謀大利,賈掌櫃難不成是生怯了”
賈黑一怔,然後立馬一抹臉道:“嗨,我怯什麼啊,又不是花我的銀子,我那不是爲着東家你着想嗎,還有我那兄弟。這麼說吧,東家的您要不好過了,我那兄弟能好過得起來嗎而我那兄弟要不好過了,我也就甭想好過了哦,還有這顆紅豆,東家的你瞧,她這眼見的又要變成黑豆了”
“你,你你你滿嘴胡說什麼”紅豆的臉果真一下子就變黑了。
“行了,你們倆別鬥嘴。”莫璃瞥了賈黑一眼,故意忽略他之前那暗示的話,然後便道,“那好,那你這就去準備一下,一會你去賬上支銀子送到百花苑後,再去莫二老爺那把之前我說要代理十八名士還有參股的事說了,讓他寫好契書,我下午就過去按手印。”
“東家覺得莫二老爺真的會答應”
“當然。”莫璃說着就站起身,“你剛剛不是說得挺明白的嗎,這事說白了,就是衝着他時興作坊來的,他若不答應讓我幫忙的話,時興作坊倒下是遲早的事。莫二老爺做買不上莫三老爺,他的兒子莫元也隨了他,只長手藝不長心眼。而莫三老爺的兒子莫寶雖不中用,但他身邊的韓管事卻是一個頂十個的主,而且還有莫大老爺那邊呢。總歸這其中利害,莫二老爺心裡可比我清楚,我那二堂叔其實是個明白人,就是性子有些軸,有時轉不過來,你動動嘴皮子好好跟他說說。”
賈黑聽了莫璃這一通話,心裡立馬跟着道了一句:得,比起嘴皮子我可比不過您了。
“代理這還好說,只是東家的想馬上就參股,是不是快了些”
“時機正好。”莫璃輕輕道了一句,然後就讓賈黑上前來,“此事若成,我參股進去,也等於是給他找了一個大靠山,爲何莫三老爺和莫大老爺能將他一步一步逼到這等地步就是因爲一直以來,莫二老爺在權勢那邊,並沒有真正的靠山。以前他們三兄弟沒有決裂時,那些人情往來的事,基本都是另外兩位去疏絡的。”莫璃說着,就在桌面上寫了一個謝字,“你前段時間不是也悄悄打聽過了,這位直接從京派來的大人,如今還不顯山不露水,但他真正靠的卻並非是謝家,這代表什麼,莫二老爺會明白的。”
賈黑沉默了一會,正色道:“那東家打算怎麼拉攏”
謝歌弦對莫璃的特別關照到底到哪一步,賈黑還真不清楚,只是莫璃這態度,又讓她覺得,這兩人之間似乎也並沒什麼曖昧關係。
“既然韓管事想把事情做大了,那我就奉陪到底。”莫璃站起身,張口道,“咱找個人幫忙開盤下注,設賭局,讓所有人都真正參與進來,押輸贏”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