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盈走了。
在寧兒回來之前走的。
寧兒回來時,端着幾盤花想容讒嘴時最喜歡吃的小點心,卻是一進去,只見花想容正端坐在牀邊,一動不動的看着窗外透射進來的點點陽光。
“無憂?”寧兒端着點心走上前,將手裡的東西一一擺到小桌子上,正想說話,卻見花想容彷彿沒有聽見一樣,只是一味的看着那點點的陽光。
“發生什麼事了?”寧兒走上前,輕輕摸了一下花想容的額頭,隨手便撥弄了一下她垂在臉頰邊的長髮,卻悄然發現長髮中微微攙雜的幾根白髮:“這……”
寧兒頓了一下,想起前幾日她最後一次給花想容梳頭時,確實是看到兩三根銀絲,以爲是因爲她前陣子傷心傷神而不小心生出來的白頭髮,哪知現在卻忽然多了這麼些。
頓時,寧兒伸手就要撥開她腦後的頭髮想看看其他地方的白髮多不多,花想容卻彷彿是才終於回過神來一般,猛的擡起手按住寧兒的手:“寧兒,麻煩你幫我取些墨汁過來……要那種香香的墨汁,墨的味道不要太濃的……”
“無憂……?”寧兒不由得皺起眉:“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你的頭髮怎麼會……?”
“寧兒應該知道,在皇宮中的生存方式,是少問,少說,多做……”花想容擡起眼,定定的看着寧兒:“幫我把墨汁拿來,我要那種不沾到水,就不會輕易掉色的墨汁!”
“好,寧兒去拿。”寧兒抿起嘴,見花想容眼中有些難過,終於還是無奈的轉身去找她想要的東西。
看着寧兒背過身走出去的身影,花想容努力維持了半天的鎮定終於還是赫然瓦解……
眼圈漸漸的染上一層通紅的顏色,卻是憋了許久,終於還是勉強的將呼之欲出的眼淚收了回去。
冰盈是從小專門研究奇毒的,有些毒,是普通的切脈和診斷根本無法發現的,除非是專門研究毒的人才能知道。
“容姐姐,你怎麼中了西通國皇宮內後宮妃子間流傳的巨毒?”
“什麼毒?”
“這毒叫‘剎那紅顏’,是幾百年前開始在西通國皇宮內院開始流傳起來的一種毒,可以讓紅顏一夜白髮,是那些後宮的女人因爲嫉妒的心裡,特別是西通國幾百年前的一位專門研究奇毒的皇后特意研製出來的毒,專門對付那些漂亮的與之爭寵的後宮妃子,中毒者一年後開始越變越美,叫西通國的皇帝更是寵愛有加,而那些中了毒的妃子卻是多美了一分,頭上的白髮就多了一片,直到有一天徹底的紅顏白髮,帝王被那面貌如常卻白髮滿頭的妃子嚇得再不敢接近後,皇后才終於得逞了……而且這毒不會對生命有什麼威脅,只是會讓那個從此白了發的紅顏女子從此無人寵愛,孤獨終老……因爲這毒不會威及性命,所以下毒的皇后一直穩坐後位,從未被皇帝懷疑過,只會讓皇帝以爲自己寵愛的那個妃子是個妖怪,再不相見。”
“剎那……紅顏?”
“是啊,這毒是個很美的名子!可是容姐姐你怎麼會中這樣的毒?是你們皇宮裡誰得到了這毒給你下的?還是什麼人……?”
是啊,她也想知道,洪基爲什麼會把這種毒下到她的身上?不是讓她死,不是讓她身體痛苦,而是……這種讓她紅顏白髮的毒?
當冰盈離開後,花想容就一直在心裡問着,洪基爲什麼要對她下這種毒?
直到她想起曾經自己爲了救軒轅奧而寧可背離蕭越寒的事,可能是讓洪基誤會,以爲她和軒轅奧是極爲相愛的……他、他不僅是想殺了軒轅奧以雪覆國恥辱,還想讓軒轅奧面對一個白髮蒼蒼的愛人而痛苦一生嗎?
這……應該是唯一的解釋了吧?
花想容不由得苦笑,原來是誤中副車,緩緩站起身,看着從窗外透射進來的陽光苦笑。
冰盈說,服過此毒一年之後,中毒之人的臉就會越來越美,比原來還要美,直到滿頭不剩一根黑髮時,這場美麗就會停止。
試着想想,頂着一張美的驚人的臉,卻是滿頭的白髮,確實挺可怕的哈!
她不想讓蕭越寒知道……她真的不想讓蕭越寒知道她現在竟然會面臨這麼可怕的事情。
閉上眼,再睜開時,外邊的天空還是晴朗的天,可是她的心,卻是陰鬱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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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蕭越寒從御書房走了出來,眼中盡是疲憊。
因爲前幾日秦丞相叛亂而引發的各地的百姓的不安和朝中一些大臣忠奸以及餘黨的問題頗多,而壓的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當蕭越寒走回寢殿時,只見花想容正趴在桌子上閉着眼睡得正香,手下正握着一支毛筆,似乎是在練字,臉上帶有兩道墨汁的痕跡,蕭越寒不由得淡淡的笑了一下,走了過去,正想扶她起來抱起她回牀.上睡,卻在手下碰到她的頭髮時忽然頓住。
前幾日他悄悄的發現她髮際上一些銀絲,不想讓她害怕所以沒再做出什麼反映,可是怎麼現在忽然不見了?
蕭越寒擰眉,俯下身,嗅到她身上濃濃的墨香味,手下輕輕撥起她一縷髮絲,放到鼻尖聞了聞,眼中頓溢上一絲心疼。
俯下頭看着似乎是趴在桌上沉睡了好半天的人兒,蕭越寒嘆笑了一下,伸手將她的身子輕輕攬進懷裡,直到打橫抱起,轉身將她放於龍.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