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着地面的劍哐噹一聲落了地,那男子猛的吐了口血,濺了沐傾傾一腳。
沐傾傾擡起的步子便又停了下來,好歹方纔人家也救了她一命,可是他救她也不過是想用她的血去開那什麼寶藏。
若此時不走,待一會他恢復了些,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想到此處,沐傾傾很是不忍的瞧了一眼苦苦支撐着的男子,停下的步子又動了起來,蹬蹬蹬的便迅速消失在了大戰過的現場。
白衣男子無力的伸了伸手,便重重的垂落了下來,暈了過去。
沐傾傾氣喘吁吁的一下子跑出去好遠,跑了許久,這才雙手撐在膝蓋上,上氣不接下氣的往身後瞧了瞧,瞧着身後空蕩蕩的,這才安了心。
只是回過頭來時卻差點嚇個半死,方纔還在地上躺着的白衣男子,已然悄無聲息的站在了身後,雖依舊顯得有些疲憊,不過顯然恢復了不少,手中森森長劍撐着地面。
沐傾傾“啊”的尖叫了一聲,一頭便扎進了一旁的密林之中,只管閉着眼睛往前跑着,絲毫不敢再往身後望去。
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掉入了一個坑中,落腳未穩,一下便崴了腳,沐傾傾只得半坐着緊緊貼着坑邊,緊張的聽着頭頂愈來愈近的腳步聲。
坑不大,卻是挖了數丈之深,四周的壁也被抹的極爲光滑,沐傾傾用指甲扣着坑壁,心中一點一滴的發涼,別說她此刻腳受了傷,即便是好端端的想必她也翻不出這坑。
一柄劍撐在坑邊,坑邊鬆動的泥土便簌簌的落了下來,從沐傾傾的臉上滾落而下,嗆的她直咳了一聲。
白衣男子朝坑裡望了一眼,俊氣的眉,深深皺了又皺,運氣提劍,只是劍提到一半,便又重重的落了下來,沉重的劍深深的插入了泥土之中。
沐傾傾知道,他傷的不輕,定還未恢復幾分,否則也不會這般謹慎。
天漸漸黑了下來,沐傾傾倚着坑壁,腳都麻了,頭頂上,白衣男子挨着坑邊打着坐,四下靜寂無聲,只聽的偶爾鳥兒撲騰着翅膀略過枝頭的聲音。
沐傾傾緩緩站起身來,貼着坑壁,提着一隻腳向上喊道:“公子你餓嗎?”
她知道若是讓他恢復功力,定會將她從坑裡抓去,放了血,去開那什麼破寶藏。
白衣男子依舊靜坐着打着坐,似乎沒絲毫沒有聽見沐傾傾的聲音。
“公子,你渴嗎?”沐傾傾堅持不懈的去幹擾着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依舊紋絲不動,似入了無人的境界一般。
“公子——”
這回沐傾傾話還沒問完,那白衣男子倒是睜了睜眼,墨色的瞳泛着詭異的紅光,嚇的沐傾傾差點跌坐在地。
“你若是再吵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白衣男子顯然十分不耐,隨即又閉了眼,一動不動。
沐傾傾只得閉了口,萬一這白衣男子一不小心走火入魔了,倒是有可能顧不得什麼寶藏就要了她的命的。
倚着坑壁又坐了下來,腳踝已腫成了包子,坑中冷颼颼的,肚子早已餓的咕咕叫了,便連眼睛也疲憊的擡不起來,可是她哪敢睡。
伸手摸了摸懷裡,此刻哪怕是有上一顆糖也好,懷中空蕩蕩的,倒是有一根硬,梆,梆的東西,沐傾傾心頭一喜,悄悄的掏了出來,又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緊閉着雙眼打着坐的白衣男子。
悄悄的按着軒轅墨之前同她說過的方法,將手中那根火摺子一樣的東西對着漆黑的夜空高高的舉了起來。
一朵漂亮的火花瞬間隕落,沐傾傾貼着坑壁又坐了下來,心頭卻比方纔更爲複雜,不知道他有沒有瞧見,或者他會不會視而不見。
俊秀的眉微微動了動,白衣男子依舊靜靜的坐着。
夜愈來愈沉,便連鳥兒偶爾的驚鳴也消失不見了,四下只剩下呼呼的風聲,重重的暗影。
沐傾傾倚着坑壁,愈發的堅持不下去了,信號已發出了許久,他大概是沒瞧見吧,或許是當做了沒瞧見吧,心頭殘存的一絲希望一點一滴隕滅,無力的靠着坑壁。
白衣男子忽而睜了睜眼,眸色已恢復了尋常,慢慢站起身來,伸手輕輕的,便拔起了牢牢插在泥中的劍。
腳下的步子慢慢靠近大坑,坑邊鬆動的泥土便落了下去,沐傾傾本有些昏昏沉沉,不由一個激靈,趕緊睜大了雙眼,頗爲戒備的盯着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突然往後一退,消失在了沐傾傾的視線中,沐傾傾微仰着的腦袋,只瞧的上空劍影刀光,還有利器相擊的聲音,大概是還有其他江湖中人也發現了她,與白衣男子爭鬥了起來吧。
沐傾傾幽幽的嘆了口氣,倚着坑壁,愈發的絕望。
過了許久,四下又靜了下來,大概是結束了吧,也不知道是哪方勝了,沐傾傾撐着坑壁站起身來,突然一道黑影一下子便入了坑,嚇的沐傾傾一個趔趄險些栽倒。
長臂輕輕一撈,穩穩入懷,懷中是熟悉的味道,沐傾傾微微往後退了退,退出那暖暖的懷抱,微微揚起腦袋,那深邃的眸正緊鎖着自己,眸中閃過一絲她有些瞧不懂的情緒。
他,終於來了,沐傾傾提着一隻腳,扶了扶坑壁,眼眶溫溫熱熱的愈發的溼,潤。
“你沒事吧?”軒轅墨略沉着聲音,明明擔心的要死,卻平淡無波。
“腳扭了。”沐傾傾低頭瞧了一眼那長裙蓋着的腳。
軒轅墨不語,彎身將沐傾傾抱起,腳尖輕輕點上坑壁,只幾下,便飛身出了坑,在坑旁將沐傾傾放了下來。
不遠處,一個白色的身影,靜靜的躺着,胸口還插着他那把沉沉的劍。
沐傾傾迴轉神來,軒轅墨已除了她的鞋襪,沐傾傾不由疼的吸了一口涼氣,那腳踝比方纔更腫了。
“你等我會。”軒轅墨說着,迅速的站起了身,往着林子更深處而去,不一會兒便回來了,手中捧着一把鮮嫩的綠草。
軒轅墨在沐傾傾身旁坐下,將那藥草撕碎了放入口中,眉微微皺了皺,使勁的嚼了幾下,又吐在了掌心,輕輕的將白皙的腳枕在了自己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