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師父對視一眼,師父柔柔地笑了笑。
修靈撇了撇嘴:“酬勞對半分啊。”
房雲影驚訝地瞪着眼睛,在客廳裡走了一遍。
整間屋子一片狼藉,除了一張桌子,其他東西都碎了,房雲影站在碎片中。欲哭無淚。“天吶,你們所謂的陰魂,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修靈走到房雲影身邊,伸出右手,掌心裡有一顆鴿子蛋大小的黑珠子。
“房小姐,是這個東西。”
“這是什麼?”
“一個女人的魂魄。她跟你有血緣關係,你回憶一下,家庭裡面可有很兇殘的女人?”
“很兇殘的女人?”房雲影開始回憶,“我們家很兇的女人,我想想……哦,對了,我表姐的媽媽在世的時候,很喜歡罵人,不曉得算不算?”
“我說的兇。可不是一般的兇。她的內心十分歹毒,毫無理由地發惡。惡到變態的地步。”修靈道,“這個女人生前手裡就有兩三條人命。”
“那不會啊。如果她殺了人,怎麼沒去坐牢呢?”
“打胎也算。”
“打、打胎……”
“胎兒也是有生命的,跟成人一樣,他們有思想有感情,所以那個女人所殺的人,不一定是成人,也有可能是胎兒、嬰孩。”跪求百獨一下潶*眼*歌
房雲影想了半天,說只知道家族裡有幾個姑媽和一個舅媽很喜歡罵人,姑媽們年紀很大了,六十多了,現在在農村,村婦嘛,罵幾句很正常的。至於那個舅媽,也就是表姐的媽媽。她已經過世三年之久了。房雲影實在是不知道,纏着她這個陰魂,到底是哪個親戚。修靈安慰她別急。可以打電話問下她的媽媽,她點頭,拿出手機,給她媽媽打電話。
這通電話打了半個小時,終於找到鎖定了目標。
陰魂就是表姐的媽媽,也就是房雲影死了三年的舅媽。說起這個舅媽,也真是個奇葩,我光聽房雲影給我們的描述,就覺得這人十分恐怖。
舅媽名叫李香。
她並不是死後才這麼壞的,而是生前的時候就這麼壞,死後魂魄也就沿襲了這個“壞”。而她身上所揹負的人命,第一條,就跟她大女兒劉潔有關。
三十多年前,劉潔還沒有結婚的時候,跟在家裡拜師學木藝的一個外鄉男人有了感情,懷了孕,李香得知後,怕她丟人現眼,急急忙忙就給她說了門親事。劉潔死活不同意,趁夜黑風高的時候,跑了。李香招集了幾個男人,把劉潔給抓了回來,然後強行嫁到了婆家。
到了婆家,劉潔不敢與丈夫難好,兩個人分居睡,被丈夫的姐姐看出端倪,丈夫的姐姐就把這事跟李香說了,李香一聽,不得了,嫁都嫁了,還不給丈夫睡啊,於是跑到婆家好一頓罵,結果把劉潔已經懷了孕的事給捅了出來。這事一出來,婆家人臉都給丟盡了,十里八鄉都擡不起頭,自然就不要劉潔了。
李香的腦子不知道咋長的,婆家人不要劉潔了吧,她反而把劉潔當寶了。
她帶劉潔去醫院檢查,B超說是男孩,這下可把李香高興壞了,說要劉潔把孩子生下來,給她哥哥撫養。哥哥氣壞了,自己是還沒有孩子,可他纔剛結婚兩年,怎麼就需要抱養別人的孩子了呢?
哥哥不同意收養劉潔肚子裡的孩子,李香就不依了,於是又開始吵啊鬧啊。哥哥和嫂嫂性子弱,鬧不過李香,就妥協了。
李香勝利了,把劉潔當菩薩一樣供着。
十月懷胎,劉潔生產那天,剛好房雲影的嫂子也生產。
據房雲影媽媽說,嫂子那時候難產,可把家人急壞了,李香也是熱心腸,連劉潔都不管了,跑到嫂子的產房裡來加油打氣,最後嫂子生了個男孩兒,母子平安,李香這纔回劉潔的待產房去照顧。
過了幾個小時,劉潔生了,李香一看,不對啊!怎麼是個女娃娃!
這下可氣慘了呀!
李香衣服都沒給女娃娃穿一件,斷了臍帶,直接用胳膊一摟,就往門外衝。
房雲影的媽媽因爲李香幫了忙,聽說劉潔也在醫院生孩子,於是過來看看,正好碰到李香把女嬰抱出門,不知是太激動還是太緊張,李香竟然一腦袋撞到了門框上,腋窩下剛出世的女嬰一下掉到了地上。房雲影的媽媽剛好看到這一幕,膽都給嚇破了,忙問李香有沒有事,沒成想李香跟個沒事人一樣,把女嬰用腳撥拉到一邊,然後單手提起來,跟房雲影媽媽打招呼,說,是個女仔,不要了,我拿去丟掉。
李香走到走廊上,看到地上有一個空的黑色顏料袋,於是把女嬰裝進塑料袋裡。房雲影媽媽說,她看到女嬰還在塑料袋裡動了動手呢,沒死,是個活生生的娃娃。
儘管大家都不忍心,但是李香強勢啊,誰也不敢去說什麼,因爲這畢竟是她的家務事,於是李香提着這個大大的黑色塑料袋,走到了東荊河邊,一用力,甩進了河裡。說來也巧,房雲影竟跟我是同鄉,這條東荊河就是我跟師父那一次鬥水猴子的河流,那是長江支流,一個小娃娃丟到水裡,絕對是屍骨無存了的。
聽說在東荊河裡釣上來的魚都特別肥大,並且肚子一剖開,會有人骨頭啊指甲什麼的。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幹過像李香這樣殘忍的事!
房雲影說完,沉默了下來。
我自動腦補了李香丟女嬰的那個場景,簡直像一場血腥至極的惡夢。
房雲影說,這件事當時在她們那邊人人都曉得,但是沒有人去管,慢慢地,大家也就不去注意了,沒想到事隔多年,居然又露出了水面。
“白小姐,你說我舅媽爲什麼要害我啊?這麼多年沒有聯繫了。”說着,房雲影小聲抽泣起來。
我?子一酸,抽了張紙巾,捂住了嘴巴。
修靈問房雲影李香三年前是怎麼死的呢?房雲影說,李香的下場很慘,她把女兒剛生下來的女兒丟了,女兒得知真相後,遠走他鄉,再也沒有回來過。李香的兒子後來也跟李香鬧翻,說不再養她,把她趕出了門。
李香就和丈夫搬到了磚瓦廠,丈夫在那一年年底,去逝了,就剩下李香一個人。
李香到磚瓦廠去做工,一次事故,掉進了磚瓦廠的攪拌機裡,等工頭去救的時候,只剩一個腦袋了,身體都被絞成了血肉糊糊。
她剛死那個把月裡,磚瓦廠老是出事,有工人開車把土坯推進窯洞去燒,一直推一直推……直到走到火口了,還往裡走,幸好被來燒製第二批土坯子的工友看到,叫了一聲,這纔回過神來。可是退出來已經來不及了,渾身的皮都燒焦了,工頭把人給拉到了醫院,好沒好就不知道了,從此以後,再也沒見到那個工人。
這事曾引起很大風波,大家都很害怕,那工頭還專門請高人去驅趕。
房雲影說:“那個高人在我們那邊很有威望的,他也姓白。”說罷,看了看師父,又低下頭,“應該不是你們,那個高人是洪湖人,不在上海。”
我輕輕“哦”了一聲,師父靜默在一邊,並未打算說什麼話。
修靈朝我挑了挑眉,同房雲影道:“這就對了!李香活着窮兇惡極,死了也窮兇惡極。這個窮兇惡極的陰魂要是害起人來,比活人更加可怕,因爲活人至少還有感知、有良心,會聽勸,懂道理,只要心裡平衡了,就不會去害人了,而這陰魂不同,陰魂害人很單純,就是要你死!”
房雲影抖得更加厲害:“我以前與舅媽沒見過幾次面,爲什麼她會這樣害我呢?表姐是舅媽最小的女兒,比我大幾歲,表姐和表姐夫對我都挺好的,表姐還擔心我一個人在上海沒有人照顧,教我怎麼佈陣招桃花,讓我早一點找到男朋友。”
修靈道:“那個破陣我聽小禾苗說過了,鏡子對牀凶煞,說不定是你表姐故意害你的呢。”
房雲影有點生氣:“不可能。表姐怎麼可能害我呢?我們之間又沒有什麼矛盾。”
“難說……”
我道:“房小姐,你看,是不是這樣?你舅媽被磚瓦廠的攪拌機絞死了,死後魂魄害人,被高人治住了。在那個世界裡,被治住的魂魄很慘,會被其他魂魄欺負,以你舅媽的性格,怎麼甘心被人欺負呢?”
房雲影道:“嗯,有點道理。”
我繼續道:“你舅媽不甘心被人這樣欺負啊,於是又逃了出來。”
“治住了還能逃出來?”
“治住了只不過是把她引到了陰司,而不是把她關押了起來。”師父給我遞了杯水,投給我一抹讚賞的眼神,我心裡一樂,哈哈,這次被我猜中了,師父在誇我呢。
按捺住心裡的小激動,我喝了口水,繼續道:“李香出了陰司,又到人間來,可是大家似乎都把她給遺忘了,她心裡的惡氣又了出來,她要拉人下去陪她。”
我不確定絞死的人是不是也需要替身,這個沒弄懂。
房雲影問:“所以舅媽就纏上了我?”
我搖頭:“不……一般陰魂想找人下去陪,都會先找至親至愛的人。”
“那舅媽會找……?”
“你表姐。”
“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