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停電到再來電,總共也才一兩分鐘的時間,他們把整個地下室和殯儀館都找遍了,就是沒有找到女同學的屍體。
按正常來講,這屍體哪能這麼快不見了呢?
就算是個大活人,也得有個藏身之所啊。
於是,這個本來不屬於金慈的“案子”,因爲這麼一層關係,他把它攬了下來,轉頭又丟給了我們。
我不是很想去管這事,我自己家的事我都沒處理明白呢,可是金慈一開口居然是10萬元。我看他也不是富二代,怎麼會有這麼多錢?他說那女同學是個富二代,屍體不見了,家裡人都急瘋了,他也就做了個順水人情,找我們來了。
我琢磨了一下,10萬元,不是個小數目,找一具屍體,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於是,我和師父就沒回家,把買來的東西放到車上之後,就到了跟金慈約好的地點,洪湖殯儀館。
殯儀館地上兩層,地下一層。
地上一層是接待廳,用來佈置靈堂,二層是辦公室和休息室。地下一層是停屍房,專門用來停放屍體。另外還有一個暗室,鐵門上的鎖都生鏽了,不知道是幹嘛用的,進不去。
金慈因爲自己身份的特殊,輕而輕舉地帶我們進入了殯儀館,上上下下都檢查了一遍,甚至是連那個在殯儀館工作的人都不能隨意打開的暗室,我們都進去看了,裡面就堆放了一些雜物,沒什麼其他的東西,而且,裡面也沒有異樣,連陰魂味我都沒有聞到,乾淨得很。
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線索,我們只好先坐下來,慢慢詳談。
記得我剛跟師父那會兒,師父就跟我說過,關於殯儀館的化妝師。師父也會給死人化妝,不過師父化出來的,跟普通人化出來的不大一樣。普通人給屍體化妝,頂多就是把屍體化成跟生前差不多,這還是最利害的化妝師了,師父不同,師父不斷可以給屍體還原一個美豔豔的妝,還可以利用一些特殊的材料,來將人的魂魄固住,也能喊魂。
如果要找出金慈同學的屍體,晚上施個法,把她的魂喊出來就行了。
我們坐了一會兒,來了一個老人,那老人穿着一身唐裝,看起來七八十歲了,可是雙眼炯炯有神。
他一來,就盯着我看,看了半天,說:“你是灼華的外孫女?”
我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口中的灼華是外婆,外婆叫白灼華,很好聽的名字。
我點頭:“我叫白姻禾。”
老人驚訝地道:“你跟你外婆姓?”
“不是啊,我跟我爸爸姓。”
“你爸也姓白?”
“對啊。”怎麼解釋得清楚呢?陳家跟朱家,還有白家,我們三家人之間,有剪不斷理不清的關係。我去看師父,師父淡淡站在一邊,沒說話。
老人說:“嗯嗯,我也是看你身上靈氣挺強的,應該是屬於走陰派對,現在走陰派對就屬灼華當家了,聽人說灼華的外孫女靈氣比她還強,所以我猜你是她的外孫女。”
我笑了笑:“這樣啊,請問爺爺怎麼稱呼呢?”
他擺了擺手:“稱呼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姻禾啊,你能不能留下來陪我老頭子一晚啊?”
我呆住了。
這什麼情況啊?他讓我留下來陪他?陪他在哪兒啊?殯儀館麼?
我勉強笑了一下:“那個爺爺啊,我家裡還有事,先不陪你了,告辭告辭……”說着,我就拉着師父走,金慈站起來想要攔我們,那爺爺搶先一步站在了師父的面前。
爺爺的速度非常地快,我根本就沒有看清楚,他就已經站在那兒了。
要知道,在師父面前耍這個把戲的,沒幾個人。
我向前一步:“這位爺爺,我們遠近無仇的,您想幹嘛呀?我家裡還有事兒呢。”
爺爺也不生氣,笑眯眯地說:“你就在這裡呆一夜上,我保證你不會後悔……”他話還沒說完,師父就已經出手了。
幾招下來,看得出來,爺爺沒在師父手裡佔到便宜,氣有點兒急喘了,而師父呢,也似乎也沒在爺爺手裡佔上風,兩人打了個平手。
我驚得目瞪口呆,真是人不可貌相!
這位不願意透漏姓名的無名氏爺爺,竟然可以跟師父打個平手。
無名氏爺爺笑呵呵地說:“年輕人身手不錯嘛,前途不可限量。”我心說你知道我師父誰嘛,你就說他年輕人,師父可是比你大好幾千歲吧?
師父淡淡點了下頭:“在下白夜行,請前輩多賜教。”
這下我更是驚呆了!
師父居然這麼謙虛,還稱呼這個老爺爺爲前輩!
無名氏爺爺笑道:“夜行啊,姻禾這丫跟你什麼關係啊?”師父還沒回話,他自問自答地說,“哦,原來是這樣……”說完,停了一下,又說,“夜行,你放心把這丫頭教給我一晚上,我保證你不會後悔。”
我大聲說:“我纔不跟你呢。”
師父卻說出了令我驚歎的話:“好,明早我再來接她。”說完,也不顧我反對,摸了摸我的頭髮,把我交給了這個無名氏爺爺,然後師父又跟金慈交代了幾句,就走了……我眼巴巴地看着師父的背影,突然有一種“師父跟人比武比輸了,把我輸給了對手”的感覺。
算了,不多想了,既然師父讓我留下來,那我就留下來吧。
我回頭衝着無名氏爺爺笑得燦爛,他後退了一步:“小丫頭,你想要幹嘛?”我掏出手機,卡卡卡給他拍了幾張照,還順便錄了一小段視頻,把東西一起轉發給了金慈。
“金大警官,如果明天我師父來接我之前,我出了什麼事,一定是這個爺爺乾的。你看清楚了麼?視頻和照片?”
金慈點點頭。
無名氏爺爺剛纔還有點兒驚呢,聽到我說完,整個人完全放鬆了下來:“姻禾,你剛纔嚇我一跳,我還以爲你要對我出手呢。”
我哈哈一笑:“我們之間又沒有仇恨,我幹嘛對你出手呢?”
說實話,就算我出手,以我的身手,怎麼可能打得過他嘛,他還擔心?真是白擔了!連師父都跟他打了個平手而已,我一上,可不就是雞蛋碰石頭麼?
金慈說既然師父明天早上纔來,那麼他就先回去了。
不一會兒,這裡就只剩下我和無名氏爺爺了。
天慢慢暗了下來,白荀來了個電話,問我在哪個殯儀館,他要和修靈來玩兒。我雖然很想他們來熱鬧一下,不過,我也很好奇,到底我一個人在這兒,這個無名氏爺爺要對我怎麼樣?他爲什麼非要我一個人留下來陪他一晚上呢?
能跟師父打成平手的一個高人,他難道還需要我幫忙幹嘛不成?
我隨口說了幾句,把白荀和修靈打發了,跟着無名氏爺爺來到了地下室。
無名氏爺爺邊走,邊跟我們說,姻禾啊,幹我們這一行,最忌諱心有雜念,什麼時候你能夠心無帝鶩地對待一具死屍,什麼時候你就可以開始工作了。我心說我纔不打算幹這一行呢,幹這一行天天要跟死屍打交道,就算我不怕陰魂,可我看到那些死得怪異的屍體,我也還是會害怕的呀。
無名氏爺爺帶我來到了地下室走廊最裡一間房裡,房裡有一具男屍。
我一看到男屍,心裡就打起了退堂鼓。
好後悔留下來啊,剛纔我就應該強勢一點跟師父回去的。如果我說了,師父一定會帶着我回家的。
可是……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無名氏爺爺把蒙在女屍頭上的那層黑布掀開了,女屍的臉已經全爛了,血肉模糊,十分猙獰。血紅的肉一條一條的,眼球爆了出來,上面全是血絲,身上的衣服已經被赤紅的血染透了……
我的胃裡一陣翻涌,腦袋有點兒發昏。
無名氏爺爺熟練地給女屍化妝,打粉底、畫眼線、塗口紅,他說你們女孩子啊,只要會化簡單的妝,化起屍妝來,就都不是問題。
是嘛?
我被他說得有點兒好奇,因爲最開始的時候,我問過師父是不是屍妝師,師父默認了,不過,從那之後,我都沒再見過師父給誰化過妝,聽到無名氏爺爺這麼一講,我就在想,如果我學會了這一招,以後如果遇到類似的事情,我是不是可以幫助師父一下呢?嗯……既然有人願意教人,那我也可以試着學一下。
我仔細看着無名氏爺爺給女屍上妝,過了一會兒,爺爺說要出去拿樣東西,我頭也不擡說好的,然後爺爺就出去了。過了很久,爺爺都沒有回來,我這纔回過神來,整個地下室,就我跟這具女屍,再沒有第三個人了。
一陣寒意從我的腳心裡直往頭頂上躥,我打了個鬥,看了看自己的佛手。
不怕不怕,我有佛手,哪個陰魂敢近我的身吶?
不過,有佛手歸有佛手,師父不在身邊,我的膽子還是蠻小的,尤其是這裡還有一具上了一半妝的屍體。
我仔細看了一眼牀上的女屍,轉身出了門,我想回到上面去,可是,當我出了停屍房的門,站在這條幽暗的長廊的時候,我的小腹一陣脹痛,小腿不自覺地開始打擅。
師父到底是什麼意思嘛?爲什麼把人家一個人丟在殯儀館裡呀?
嗚嗚嗚……
快點來個人啊,這裡安靜得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