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銅錢又放下,從腰包裡拿了幾顆硃砂塞進顏伯手裡,連同手裡的銅錢一起遞給顏伯:“害怕的話,晚上睡覺的時候放到枕頭下面。”
顏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師父他們,默默然把東西給收了,小心翼翼地裝進口袋,然後問我:“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我笑道:“白姻禾。”
“我聽說姜嫄村有個朱姐捉鬼很厲害,而且她有個姓白的小外孫女更加厲害,是不是你啊?”顏伯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有點兒驚訝,什麼時候我“聲名遠播”了呀?而且還很會捉鬼……哈哈!鄉里人編故事的手法挺高明的哈。
我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估計看在顏伯眼裡,我這是默認了。
管他呢,就算我名不副實,有師父在呢,我還怕那些東西幹嘛呀?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我笑了笑,又繼續去看雞鴨的屍體。
這些雞鴨的屍體,並不是平常我們見到的那樣死亡的,也不像外面人傳言的那些,“神秘殺手”在雞鴨的背部和臀部咬下2、3處的傷口,相反的,雞鴨的屍體上大多沒有明顯的傷口,倒像是被活活悶死的。從它們死亡時最後掙扎出來的詭異動作,就可以看出來。
可是奇怪的是,如果是悶死,血又是從哪裡流失的呢?
此是第一點奇怪。
第二點奇怪的是,當看到雞鴨堆積的屍體的時候,人會產生一種陌名的恐懼感。這種恐懼感無邊無際,就好像人掉進了恐懼的大海里,無論泳技多好,都會在恐懼裡永遠沉淪下去。
要是一堆正常的雞鴨的屍體,誰會怕成這樣?趕緊撿回家紅燒爆炒!
我仔細看了看,腦中突然間出現了一些畫面。
顏伯終於抽完了一支菸,轉頭看我:“都說善良單純的人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因爲他們的心裡沒有沾血。姻禾,你是不是看見什麼了?”他的眼神很不自然,語調過快,很顯然,他被自己問出的話嚇到了。
我愣了愣,回答他說:“我的確可以看到一些東西,不過在這裡,我沒有看到別的東西,這樣吧顏伯,您要是方便的話,我們今晚就在您家裡住下來,等晚上再看看。”
顏伯忙回答:“方便方便,空房多得很。”
我跟師父商量了一上,想讓修靈帶着白荀先回去,這畢竟是在外面,不比在家裡,白荀還小,住外面怕他不適應。白荀聽後,死活不同意,我於是問他三字經背得怎麼樣了,原以爲他會打退堂鼓,沒想到他當着我們大家夥兒的面,就這麼把三字經給背出來了,而且還不是半段,是一整段!完完整整的三字經啊!
我驚訝得下巴都快掉在直了,我翻白荀的衣袖,怕他作弊,翻了半天,也沒找到證據。
修靈跟我說只要白荀想幹的事兒,哪怕是上天摘星星,白荀都能夠摘得到,更何況只是背一本三字經呢?白荀的記性可是很好的。
我真是驚呆了,這哪裡是很好啊,這分明就是世間少有的奇才啊。
作爲白荀奇才的老媽,我覺得壓力好大。
我好說歹說,白荀都不肯走,師父笑了笑,從口袋裡掏出了個東西遞給白荀,神神秘秘的也不讓我看清楚是什麼東西,白荀接過東西之後,跟在修靈身後屁顛屁顛地走了,樂得跟什麼似的。
因爲有顏伯和金慈在場,我也不好意思問師父給了白荀是什麼東西。
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顏伯和金慈都回各自的房間去了,我偷偷溜到了師父的房裡。因爲顏伯以爲我和師父只是師徒關係,所以就給我們安排了兩間客房。我到了師父房裡之後,卻沒看到師父。
師父剛纔還在房裡的呀,怎麼這才一轉頭的功夫,就不見了呢?
他去了哪裡?
我從師父的房裡出來,感覺空氣中莫名有點兒壓抑,於是就走到院子裡透透氣。來到了院子裡,我就在想,何不索性去看看雞鴨的屍體呢?動物跟人類一樣,死亡之後都會有靈,只不過,人類的靈是人的樣子,而動物靈則還是動物的樣子,除非它再次投胎轉世,纔會變成不一樣的,否則永遠都是生前是什麼,死後就是什麼。
我慢慢走到了那個堆滿雞鴨屍體的後院,身上越來越冷,我想回去,可是好像聽到師父和金慈說話的聲音,從後院傳來。
他們倆肯定發現了什麼,白天沒有說,晚上來看,又怕我害怕,所以沒有叫上我。
我沒有發出聲音,走到了後院那裡。
越靠近後院,我越感覺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有一條冰冷陰毒的蛇,時刻準備着,鑽入人心底最恐懼的地方,然後再將一股強大的氣流散佈到人體每一段筋絡與骨血之中。
我握緊拳手想了想,這強大的氣,是死亡之氣。
這時,師父和金慈的談話聲不見了,傳來了激烈的打鬥聲。
看樣子他們已經抓到那個神秘殺手了!
我拔腿就想往師父那裡跑,就在這時,突然“咻”地一聲,有一個紅通通的圓東西從挨着我的腦袋飛了過去。我下意識地偏了下頭,還好沒有被那紅東西打到,不然以它飛過來的速度,我腦袋上肯定要多一個大包。
“小佛?”
師父跑了過來,問我,“你方纔可以看到一個紅色的小孩子?”
“紅色小孩?”我問。
這時,金慈也跟了上來,“白小姐,你怎麼來了?哎呀……你把白老闆的陣法給踩壞了……”他指着我的腳下,我聽他這麼說,一低頭,這纔看到腳邊有三枚銅錢,其中有一枚銅錢被不小心給踢得移了位置。
師父走過來,把銅錢撿起來,什麼也沒說。
金慈嘆了口氣:“就差那麼一點兒就能抓到它了!白小姐,白老闆剛纔佈下了陣法,把那個神秘兇手給引了出來,沒想到你這個時候居然來了,讓它給跑了。”
原來師父不在屋裡,是和金慈來這裡佈陣來了,現在我把陣法給破了,師父也沒有埋怨我,我反倒是心裡過意不去,陪着笑臉跟他們講話,金慈報怨了幾句,也不再說什麼了。不過,我心挺納悶的,師父佈陣法爲什麼不叫我啊,反而去喊金慈幫忙,真是奇怪?
師父牽着我的手,讓我跟他一起進後院,我低着頭跟着師父走進後院。
這時,我發現那堆雞鴨屍體的附近,多了一些奇怪的腳印,這腳印有四個腳趾和一個腳蹼,大小和五六歲小孩子的手掌差不多。
“師父,是什麼東西在作怪啊?”我問。
師父搖搖頭。
金慈說:“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看樣子,像是個小孩子,可是,你說他是小孩子吧,那體型最多也就三歲大小,三歲的小孩子能跑這麼快?”
我問:“會不會是水猴子??
師父回說:“應該不會,水猴子一般是黑色,這個小孩子是紅色。”
“紅色的小孩子……”我在心裡犯嘀咕。
我們三個正說着話,突然聽到西面傳來了一陣女人的哭聲,我們三個互看了一眼,擡腿就往聲音的方向跑。那裡住的是顏伯兩口子,女人的哭聲就是從顏伯屋裡傳來的。我們到了之後,那哭聲還在,並沒有消失。
金慈上前去敲了敲門:“顏伯,您睡了麼?”
很快,顏伯就在屋裡答了話:“金警官,吵着你們了吧?對不起啊……我家這口子做惡夢了,讓你們見笑了。”
我心說顏嬸兒這麼大把年紀了,就算白天被雞鴨的屍體給驚着了,怕一怕也就過去了,怎麼到了晚上,做個惡夢,還怕得大哭起來了呢?這智商怎麼看起來不太正常的樣子啊。
金慈又跟顏伯說了幾句話,然後我們就又回到了後院。
我小聲問金慈,有沒有懷疑過顏嬸?
金慈畢竟是當警察的,觀察力比我強很多,他說一開始懷疑過顏嬸,可是顏嬸是在風村土生土長的女人,她的性格是什麼樣的,鄉里鄉親的都很清楚,而且,他也調查過顏嬸,並沒有什麼異樣。
我問,那顏嬸的精神正常不?
金慈說很正常,就是今天有點兒反常,估計是真給嚇着了。
我問他,你聽到過有大人嚇得大哭的麼?
金慈不說話了。
那顏嬸看起來少說也有四十歲了,不可能像小姑娘一樣做個惡夢還要老公哄半天的,她這種形爲簡直太反常了。我們三個人都不說話了,顏嬸的哭聲還是不停地傳入我們的耳朵,我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於是問師父和金慈要不要去顏伯門前偷聽?我把想法一聽,沒想到我們一拍即合。
再次來到顏伯門前,聽到裡頭顏嬸哭得撕心裂肺的,而顏伯則好言相勸,說什麼“別難過了投胎去了……會有孩子的”之類的話。來來回回就是這麼幾句話。
我聽得雲裡霧裡的,聽了一會兒,就各自回了房。
到了房間之後,我才反應過來,忘記問師父白天給了什麼東西給白荀了,可是現在也晚了,只能明天再問了。
我躺到了牀上,翻來覆去睡不去,感覺身下硌得慌,把背子掀起來一看,發現是一雙孩子的布鞋,巴掌大小,紅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