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高中畢業,所以對於庵裡的經文基本上都看得懂,這一點有好多庵裡的尼姑都羨慕她。
修行的日子千篇一律,種菜、吃飯、打坐誦經、睡覺。
她最喜歡打坐入定,攝心而入定,入定而開慧。她往那裡一坐,心無雜物,很快就能進入一寂一靜的入定狀態,她把這個稱爲寂靜遊戲。在這個遊戲裡,她的五官好像都不屬於她了,她什麼都感覺不到,只是心很靜、很靜…;…;每當她醒來。她覺得只過了幾分鐘,事實上卻過了一兩天。最久的一次,她入定了七天。大師父說她很有靈性,待在這個庵堂裡只會埋沒了她的靈氣,所以讓她外出遠遊。
於是她聽大師父的話,離開了庵堂。
之後她去過很多地方,慢慢地她發現,她閉着眼睛入定的時候,開始能看到一些東西,她請教了比較著名的師父,他說她開了天眼,這是喜事。
既然開了天眼,她就更加潛心修煉了。
每晚睡覺的時候,她都會想象自己還醒着,並且起牀,打開門,走到外面,去大街上看人來人往。而實際上。她的身體仍然在牀上躺着。
有一回她又這樣做,來到街上,她看到三個穿黑色衣服的人,手裡拿着匕首從一家珠寶店跑出來,隨後傳來一聲槍響,其中一個黑衣服的人就倒到了地上。背上一個血紅的大窟窿。她一下就驚醒了,回到了牀上。她趕緊穿衣服到外面去看,馬路對面圍了一大羣人,警察在裡面進進出出,還有一輛救護車停在路邊,兩名醫護人員把一個黑衣服的人擡到救護車上。
她開始有點理解天眼的意義了。
在雲遊的途中。她遇到過很多想修行的弟子,他們中間有的是普通人,有的有一點慧根,他們都想拜她爲師,但是她會考驗他們的靈有多強烈。她讓他們把雙手用力搓熱,然後快速地捂到眼睛上,並且眼睛睜開去看,看到什麼顏色的光,或者能看到什麼樣的物體,這就是人的靈之所在,也就是還沒有來得及閉合的天眼。
在科學上,把天眼稱作爲松果體,道家把天眼稱爲泥丸宮,這個東西在兩個眉毛的中間。
師父跟我說起這個故事的時候,說如果我想測試自己的靈氣到底如何,可以照着這方法試試。當時我覺得這事太玄乎了,沒當回事,就這麼過了。沒曾想到,現在還真遇到了開啓天目的人。
天眼跟肉眼不同,肉眼看東西只能看到一個層面,而天眼可以看到立體的東西,天眼可觀八方、探內外。
過了一會兒,大叔睜開眼睛,對我們說:“他孃的,阿莫不會是騙老子的吧。”我忙問大叔怎麼了,阿莫又是誰?大叔說我剛纔挖骨取肉的女屍,就是阿莫。阿莫從小出家當了尼姑,開了天目,經常同他講一些他看也看不見、聽也聽不到的東西,說那些東西是存在着的。可是他一直不相信,阿莫說自己外出雲遊,將會有一個劫難,如果劫難渡得過去,將來或許可以成佛,如果劫難渡不過去。就把這輩子的功德都贈給大叔,到時候,大叔或許可以得到一些機緣,開啓天目。
後來,阿莫在猛鬼陣中死去,大叔慢慢理解了阿莫所說的話,那並不是虛言。
大叔照着阿莫教他的,慢慢修煉天目。修行到現在,他能一眼就看出一個人三世輪迴的事。不過,雖然說有了異能,可是阿莫叮囑過,要慧而不用。不然的話,老是亂看亂講,就會短命,會有天遺。
因此,大叔並沒有刻意去看我和師父的事情。
現在爲了幫我們找到師父的年智,他才動用了天目,但是令他失望的是,整個猛鬼林中,並沒有年智的蹤影。我問大叔有沒有看清楚?有些看不見的角落裡,或者年智就藏在那裡。大叔搖搖手說不可能,天目的力量很強大,找不到。就是沒有,不可能是誤看了。
那這就奇怪了,年智沒有出猛鬼林,可是猛鬼林的各個角落裡又都沒有,會在哪裡呢?
難不成在我身上?
說不定還真在我身上啊!
我忙把全身上下摸了一遍,然後貼着師父又摟又抱。結果一點反應也沒有。大叔在一旁樂呵地調侃,我是趁機佔師父的便宜,我臉一紅,停下動作,看着理你發呆。
的確啊,我現在是趁師父神智不清。佔了不少便宜呢。
師父看着我,笑得溫柔:“沒關係啊,我喜歡小佛佔我便宜。”
大叔捂着肚子,笑呵呵地站起來:“要我說,他這個樣子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你看他現在…;…;”說着。捏了捏師父的臉,師父不耐煩地偏向一邊,大叔笑道,“你看他現在多可愛,原先冷得跟塊冰似的吧?”
我暗自佩服了一下大叔,說道:“不管是變好還是變壞,年智不在,人就不是一個完整的人。”
大叔點頭:“你說得,也有道理。這樣吧,我們邊走邊找,總待在這裡也不是辦法,屋子都搭了。也沒法住人了。”他收拾了牀上的那套西裝,然後率先帶頭走在前面,我和師父對望一眼,跟了上去。
又來到林蔭道上,三人慢慢走着。
師父蹭到大叔身旁:“大叔,你是不是喜歡阿莫?”
我沒料到師父會突然有這麼一問。簡直是太八卦了。大叔應該也沒想到這個問題,被師父一問,老臉頓時紅了,結結巴巴地道:“你個臭小子,說什麼胡亂呢,趕緊找你的年智去。”
師父朝我眯着眼睛笑:“小佛。大叔肯定喜歡阿莫,阿莫十八歲就出家當了尼姑,還開了天目,雲遊四方,要不是這一劫,馬上就能成佛了。阿莫非常厲害的…;…;”我心說這個阿莫難不成就是師父以前跟我講過的。那個十八歲就出家當了尼姑的江西姑娘?我剛準備問師父,師父頓了頓,朝我笑得更開心了,“當然了,阿莫是很厲害,卻也沒有我家小佛厲害。”
我心裡暖暖的。師父這個樣子,還真是比冷冰冰的時候好玩很多呢。
大叔乾咳了幾聲:“你們這師徒倆看起來像小夫妻啊。”
師父突然擋在了我的面前,我問他怎麼了,他快速地捧住我的臉親了一口,然後對大叔說:“這還用你講,小佛就是我媳婦。”
我抿着笑。心裡高興得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大一笑,大步走了。
師父回到我身旁,牽着我的手,十指緊扣:“小佛。”
我低聲回道:“嗯。”
“小佛,小佛。”
“嗯嗯。”
我們邊走邊聊,天完全黑了下來。可是我們卻能明確分辯道路,因此行走的速度並沒有慢下來。
走着走着,來到了一個樹洞前。
大叔撓着腦袋,說:“奇怪了,怎麼會多出一個這麼大的樹洞?剛纔都沒有啊。”
師父上前摸了摸樹皮:“可能是新長出來的吧。”說完,揉了揉我的頭髮:“小佛,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我點點頭,和師父走進,大叔也跟了進來。
大叔說整個猛鬼陣他都檢查過了,並沒有發現年智的下落,可是這裡平白多出了一個樹洞,那個年智會不會變成了樹洞?不!應該不是。如果是變成了樹洞。師父一碰,樹洞就會恢復成年智,回到師父身體裡的。
不管怎麼樣,我們先進去看看,也指不定年智躲在樹洞裡頭呢。
一進樹洞,整個人感覺特別的壓抑。中間只有一條窄窄的走道,腳下滑滑的,應該是長滿了青苔。
走了十幾米遠,樹洞突然變大了,像是一個超級大的房間,圓形的頂,很高很高,像是防空洞一樣。向上看去,還能看到上邊的頂子上,長了一排排血紅的花,很整齊,花只有花苡和花莖,沒有葉子,而且,都是雙生,並且花身還散發着淡淡的紅光。
大叔驚歎道:“陰間的兩生花,這裡怎麼會有?”
我和師父對視了一眼,沒有回答大叔的話。
在這裡轉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麼,繼續向前,圓頂房間前有一扇小小的門,我們擠了進去。三人剛一進去,突然一看到了兩簇血紅色的火焰。
那兩簇紅火一見我們靠近,立馬換了一個方位,看起來像是活物。
怎麼回事?
猛鬼陣裡怎麼還有活物?
我轉頭去看大叔,他顯得也很驚訝,直勾勾地盯着那兩團火。那火像是跟大叔是老相識一樣,突然一下就躥到了大叔的面前,紅色的火光照得大叔整張臉血紅血紅的。我和師父面面相覷,都沒有說話。
大叔“啊”地一聲,轉身就跑,我突然覺得一陣疾風颳來,大叔趴在了地上,又往大樹的深處跑。我定睛一看,原來那兩團紅火已經將我們來時的小門給堵住了。
就在這時,我看到那兩團紅火慢慢地變得有了形體,身體像鹿,卻長得兩隻人手。
師父在一旁提醒我:“小佛,當心些,這是火兔。”
說着,抱着我原地打了個轉,然後跟在大叔身後跑去。
火兔?明明長得像鹿,又有人手,應該叫人鹿纔對,怎麼叫火兔了?
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趕緊跟緊。
火兔“呲”地叫喚了一聲,朝我們追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