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先生!”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噌亮的黑皮鞋踩在地面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我回頭,發現是剛纔給我做筆錄的小警官。
“對不住方先生,這裡還需要您籤個字,”小警官手裡拿着張紙,我點點頭,接過來寫下我的名字。
“要是有需要的話,警局還會打電話給您的,希望您到時候能配合一下,這案子實在有些蹊蹺,現在還看不出頭緒來。”
小警官大概是剛從警校畢業,說兩句話臉上就紅了,生怕我不樂意似的。
畢竟誰也不會喜歡被人當做嫌疑犯對待吧,更何況他們一行人去我單位的時候是大張旗鼓的,惹來了不少人的注目禮,想來我在公司的形象估計是一落千丈了。
部門經理這會兒給我放假未必沒有別的意思,可能等假期回來,我就被辭退了也不一定。
咱們公司的公衆形象可不能受到的我的影響。
“額,方先生?”
小警官小聲叫我,我連忙回神,不好意思的笑笑,“沒事,我也覺得奇怪,雨晴的性格不像是會跳樓自殺的,她是我女朋友的閨蜜,也是我的朋友加同事,這案子要是有進展,你們記得給我打電話,我不想她死的不明不白。”
我說的是真話。
就算我心裡對雨晴有很多疑惑的地方,但是我也不希望看到她死的那般悽慘,最後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雨晴是農村出來的孩子,爹媽死的早,十五六的年紀就跟着村裡人出來打工,念大學的錢都是省吃儉用攢下來的。
我記得第一次認識陳琳的時候,這倆姑娘就是閨蜜了,不過陳琳打扮的漂亮時髦,雨晴鄉里鄉氣的,那會兒沒少被人嘲笑。
如今這兩個姑娘都不在了,不管到底真相如何,我都得負起男人的責任。
剛纔在警局的時候,我已經問到了醫院地址,這會兒正打算過去。
шшш ★тTk Λn ★C 〇 “噯,有您這樣識大體的朋友真好啊,那我就不耽誤您了,有情況咱們會第一時間聯繫您的,方先生慢走!”
小警察笑嘻嘻的很討喜,說話也很有禮貌,我笑着和他打完招呼,攔了個車直奔市三醫院。
這家醫院以前叫武警醫院,和警局有合作關係,一般來說監獄裡申請保外醫療的首選都是市三,案件裡無人認領的屍體也會往那裡送,不過一般只給保存兩年,時間到了就會送去火葬場。
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晚了,幸好那小警察事前跟醫生聯繫過,我很順利的就見到了雨晴的屍體。
真的是摔得稀巴爛,腦袋炸開,一團團的都是紅紅白白,根本看不出模樣。
我看了幾眼,再次確認這就是雨晴後,便拉上了白布。
我問醫生什麼時候能給聽辦理後事,醫生有些爲難,說是起碼要等到結案才行。
“本來是定自殺的,但是爲了保險起見,可能還得查個三兩天,你留個聯繫方式,結案之後我給你打電話。”
醫生挺斯文的,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笑着說。
“行,麻煩你們了,”我笑着應下,離開醫院後,我並沒有回去。
我打算去找老乞丐,我覺得這些怪事也只有他能夠幫我。
可是每一回都是老乞丐出現在我跟前,我還真沒他聯繫方式,在咱們兩個去過的幾條馬路上晃盪了兩個小時,我依舊逮不到人。
無奈之下,我想起當時老乞丐給我的紙片,這地址有些遠,而且我也不認得,貿然過去的話貌似不大好。
幸好邊兒上有個電話號碼。
我按照上面留的電話撥了過去,響了很久,才被人接起來。
“誰啊?”
說話的人口氣不大好,聲線挺粗,還帶着沙。
應該是個老大爺。
常年和各種客戶打交道,我對這些熟門熟路,分分鐘就辨認出來,用我職業化的口吻說道,“您好,我是……額,我遇上了些麻煩,您徒弟讓我來找您……”
纔開了個口,我就卡了殼。
因爲老乞丐壓根就沒和我提過他叫什麼名兒啊!
這特麼要我怎麼介紹自己?
說是一乞丐叫我來找你的?
我尷尬的不行,臉都漲紅了。
然而那邊的回覆讓我險些笑噴。
“哦,你說老乞丐?行,那你來我這兒吧,江陰李莊,你叫我李伯就好。”
那頭的老大爺淡定的說道,我詫異了一瞬,隨後仔細的看了看手上的紙片,有點不解的問道:“江陰?可是老乞丐給我的地址不是那兒啊,說是鹽城來着。”
“我本來確實是住鹽城,這幾年換地方了。老乞丐前不久跟我打過招呼,你是方明沒錯吧?”
李伯很快回答,我連連應聲,既然叫的出我名字,那大概是沒找錯人了。
“那就對了,你定最快的一般高鐵來江陰吧,晚了你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說罷,電話被掛斷了。
我盯着手機看了許久,心想不愧是老乞丐的師父,這古怪的作風倒是一脈相承。
就在我打算把手機收起來的時候,忽然收到一條消息,打開一看,正是李伯發來的。
但是寫的話有點奇怪,叫我帶兩隻公雞過去。
短短一行字也沒解釋,不會是讓我帶見面禮的意思吧?
我琢磨着帶雞好像不大有派頭,不如買些高檔營養品,包裝好看,拿出去也好見人。
於是我將公雞的事兒拋到腦後,先訂好明天凌晨到江陰的高鐵票,然後去到商場大掃蕩一番,該給自己買了套價格不菲的西裝。
都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第一回見面總不能邋里邋遢,得有個好印象。
我是去求人幫忙的,姿態得放低。
忙活好後,都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我直接打車到高鐵站附近開了個鐘點房,收拾一下很快就睡着了。
這一晚可以說是最近我睡的最好的了,一覺到天亮,醒來的時候精神還不錯。
在高鐵上顛簸四個小時,我下來的時候接近中午,跟人打聽了李莊後,我驚訝的發現李伯住的地方特別的偏僻,每天只有一班巴士,還是在晚上。
我看了看日頭,這會兒才中午,起碼得等八九個小時。
無奈之下,我打算去車站邊上的招待所講究一會兒。
正要走的時候,一個灰頭土臉的小老頭叫住我,“小夥子要去李莊啊?找人的還是常駐哈?”
“大爺,我找人,您知道李莊怎麼走吧?離這兒遠不?”
不遠的話我就走過去唄,比在招待所幹耗七八個小時強吧,我就不信路上沒有順風車。
我心裡打着小算盤,可那小老頭一聽我是去找人的,頓時離我遠遠的,嘴裡還連說兩聲“晦氣”。
我心下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