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辭春頓時失笑:“我對藥術不甚精通,還真不知是甚麼藥粉……嗯,不如我來猜上一猜。姑娘向來不做無謂之事,所以當然不會下個泄藥蒙汗藥之類,除了泄憤別無用處……現在既然是因爲風月之事影響行程,姑娘想必會下一種……讓他們在軟玉溫香面前硬不起來的藥?那他們爲了掩飾自己雄風不在的現實,只能把趕路當做理由,不再風月了?對不對?”
本來很簡單的事兒,被他一說,爲甚麼這麼曖昧……花寄情小臉兒泛紅,卻擡頭一瞬不瞬的看他:“你好像很瞭解我?你是誰?”
他愣了一愣,眉眼一彎,有模有樣的拱手:“我麼?小生謝辭春。”
舉在面前的手白皙光滑,修長玉致,好看的出奇。花寄情眯起了眼睛,這少年從頭到腳,不管眼神還是氣韻,都沒有半點兒熟悉的感覺,可是這種口吻作派卻很熟悉。於是她笑笑:“怎麼,天品靈丹你不是已經拿走了?你還想要甚麼?”
他瞬間被驚到,瞪大眼睛看她:“你……你真的看出來了?你究竟是怎麼看出來的?”
果然,又是這隻狐狸……她若無其事的攤手:“很容易啊!我一眼就看出來了啊!”
狐扶疏看了她一會兒,卻又慢慢勾起脣角,明明是極平凡的面目,卻在這一笑之間風華繾綣:“我明白的,我知道小花花一直對我念念不忘,所以我不管幻成甚麼樣子,她都能一眼就認出來……”
明明就是狐狸天生騷包,就算幻成平凡少年,也忍不得把花容月貌全部遮蔽,總是忍不住要留下一點點痕跡來告訴別人他美貌無雙的事實,或者一雙嫩白手,或者一雙勾魂眼……不過這個沒必要告訴他啊!下次還要靠這個拆穿他的狐畫皮吶!於是花寄情特別不解風情的一別臉:“少廢話!你還沒回答我呢!”
“好好好,我說就是……”狐扶疏笑吟吟的:“當然是因爲我對小花你魂牽夢縈,思念殊殷……”
爲什麼狐狸說話總是這麼拐彎抹角,從來不肯爽爽快快說一句?她瞪他,他失笑着擡手,表示認輸:“小花花,你也知道,我爲了天品靈丹,已經等了很久很久,所以此事一了……我忽然發現我很閒……想想你這麼快就煉出了天品靈丹,省了我這麼多年的等待,所以過來找你,準備以身相許,聊做報答。”
她直截了當的:“你又不好看,我不要。”
喂!狐扶疏瞬間笑容全消媚態全收……不帶這麼打擊天狐的啊!古往今來,誰不知天狐乃三界中最美貌者,居然說他不!好!看!就算這是一句玩笑也不能忍!
花寄情笑眯眯的看着他,成功打擊到這隻跟某人同樣臭拽的傢伙,心情莫名其妙好了許多:“好了,我知道狐狸都是睚疵必報的,又都十分在意容貌,所以我說了這句話,你一定會記恨我報復我的對不對?我怎麼可能放一隻一心報復我的狐狸在身邊?所以我拒絕你的‘報恩’就順理成章了對不對?”
狐扶疏仍舊氣不順,瞪着她,她忍笑續道:“但是,你說我百年間不可能煉出天品靈丹,我卻一年就煉出了,你趁
我昏厥搶走靈丹,問都沒問過我,所以你還是欠我人情的……我有個問題要問你,你要老實回答。”
“哼!”狐扶疏忿忿,偏又抑不住好奇,眯起眼睛:“你問問看?”
“第一次見你時,你說我有一半的狐狸血統,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不是?”狐扶疏微訝偏頭,將手指搭在她腕脈上,然後一怔,眉眼彎彎的笑出來:“你這麼狡猾,一看就像我們狐狸家的人啊!就算之前不是,多同我混上幾年,不就是了?”
她細看他的神情,然後無語,原來是看錯了麼,虧她還納悶了這麼久……然後她又問:“對了,你取天品靈丹,究竟是爲什麼啊?”
“吃啊!”狐扶疏特別坦然的眨眨眼睛:“不然呢?”
“算了!”花寄情無語了,指着院門:“請你馬上,立刻從我身邊離開。我懶的跟你這種狡詐狐狸多說話!”
她轉頭就往房裡走,推門,關門,在牀沿上坐下,忽然發現手指撫着的地方居然軟軟暖暖的!花寄情一怔,驚跳起來,牀上的狐狸早伸手握了她手,她回頭時,眼前已經是那張眉目如畫的面孔,即使妖嬈含笑,仍舊顯得溫雅之極,頰上笑渦閃動:“小花花,你來了。”
她皺眉甩手,正想說你給我出去,卻瞬間發現不對,他不知用了甚麼障眼法兒,她推開的明明是自己房間的門,卻莫名其妙到了他的房間裡……花寄情無語的瞪他:“狐公子這是來顯擺修爲了麼?”
狐扶疏笑道:“不,我是來英雄救美的。”他扶搖的走下來,伸手來挽她手,她飛快的讓開,他便自己坐下來,提壺倒了兩盞茶,一邊笑道:“你的房間今晚一定不太平,我好心收留你,你還不領情。”
花寄情哼了一聲,可是被他一提,她瞬間想起白天李知的眼神……四個玄術師,卻只有三個投懷送抱的女人,就一定會有一人孤枕難眠,難得前兩晚居然很太平。花寄情忽然一怔:“是不是你……”
“嗯。”狐扶疏笑着點頭:“真是好不容易,小花兒終於明白了我的良苦用心……”
花寄情眨了眨眼睛,坐下來,含笑道:“狐公子。”
他瞬間發覺她的意圖,眯眯迷死人的狐狸眼:“嗯?”
“是幻術對不對?你是不是用幻術對付他們?”狐扶疏點頭,花寄情道:“聽聞狐族幻術絕於天下……”
狐扶疏笑出聲來:“你還說你不是我們狐狸家的人!瞧這口氣這做派,九成九像我們狐狸啊!就算不是狐狸娘子,也必是狐狸媳婦,你莫若好生從了我,豈不好過陪着帝孤鴻那個喜怒無常的傢伙?”
一提起帝孤鴻,她頓時就有點兒不高興,也沒了玩笑的心情,直接道:“那你要不要幫忙呢?”
狐扶疏笑捻着手裡的茶杯:“你想要甚麼?是想讓我施展幻術,問出他們傳送陣在哪兒,要如何開啓,然後我們兩人單飛?還是想讓這幾個人良心發現,瞬間變的憂國憂民,快些趕路?”
不愧是狐狸,一猜就中,花寄情道:“你說呢?”
狐扶疏嘖嘖道:“果然情深意重啊,你這般爲他着想,這麼心急趕到兩界山,帝孤鴻若是知道了,一定會……”
花寄情惱了,直接站了起來,冷冷的打斷他:“狐扶疏,我坐在這兒,不是爲了被你調侃耍笑的,我與帝孤鴻如何,也與你沒有半點關係,輪不到你來指指點點!”
狐扶疏也是一怔,站起身來,柔聲道:“我不過開個玩笑,又何必生氣?”
花寄情冷笑:“真也好,玩笑也罷,我不想聽……你應該明白,我根本不需要你幫忙。”
她既是藥師,又是煉丹師,要收拾這幾個玄術師,的確不費吹灰之力……狐扶疏垂了眼,整個人瞬間變的絲綢一般柔軟:“別生氣,我再不敢了……小花,其實開啓傳送陣的法子,就在那四個神殿男玄術師身上,他們身上各有一塊玉佩,正合時開始開啓第一個,反合時可以開啓第二個……玉佩上的花紋就是地圖……”
“哦?”花寄情挑眉,“原來如此。那就多謝了!”
她擡手,輕輕按在他肩上,狐扶疏原本只是順着她的力道坐回,可是坐了一半,卻忽然發現竟是周身無力,以他的通天修爲,竟連甚麼時候着了道兒都不知道。花寄情低頭看他,淡淡的道:“狐扶疏,我想告訴你,之前在雪域,你爲了天品靈丹,拿我做人情賣給帝孤鴻,我不說,並不代表我不生氣。現在天品靈丹你已經拿走了,我們的交易也結束了,我們從頭到尾都不是朋友,以後也不會是。”
狐扶疏一言不發的看着她,她一對眼瞳黑白分明,卻是出奇的冷冽無情:“我猜,現守着四個玄術師,你不會施展搬運術,所以,你只是改變了房中的陳設,讓我以爲這是你的房間,對不對?那麼,夜半將來的那位不速之客,也勞煩狐公子替我打發了罷……你我兩清了。”
狐扶疏仍舊一聲不吭,她轉身就出了房門,幾個玄術師正在顛鸞倒鳳,花寄情直接叫出小麒麟,不一會兒就把三塊玉佩偷到了手。
她在院角葡萄架下藏好,等了片刻,就見李知打着酒嗝從房裡走出來,喝的一張醜臉紅通通的,一步三搖的進了她的房間。房中無聲無息,花寄情微微眯起了眼睛,她出門在外,要對付的又是完全不瞭解的敵人,所帶的藥都是極好的,但狐扶疏怎麼說也是幾千年的老妖怪,不至於到這會兒還不能動……可是狐扶疏那模樣,是絕對的傾國傾城男女通殺,若是李知看到他的真容……花寄情皺眉許久,還是嘆了口氣,從葡萄架下閃身出來,悄悄向他的房門走近……相隔三步,就聽門吱啞一聲開了,狐扶疏笑吟吟的走了出來,張開手,手中便是那枚玉佩,花寄情一挑眉,直接擡手抓過,轉身就走。
第一個傳送陣的入口在金帛城,花寄情快馬加鞭,第三日便到了,找到入口時,狐扶疏正笑吟吟站在樹下,遙遙道:“小花。”
花寄情早就領教了狐族的執著,也不去理他,她在找地圖的時候,就已經將四塊玉佩合起,此時只需要找到機關所在就可以了。正在四處尋找,狐扶疏忽然上前一步,伸手去接她手中的玉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