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衆人頓時面面相覷,你輸成這樣,難道還有臉再做丹主?爲何還要再比一場才決定丹主之位?可是再比一場,畢竟又多了一次買丹的機會,再加上井仁名聲在外,所以也沒有人跳出來指責。
這種事就是這樣,這場大賽,名義上的確是煉丹大賽,比的是煉丹,而不是在爭奪丹主之位,縱是天下人都認爲他輸成這樣,已經沒臉再做丹主了,可若是他本人厚着臉皮繼續做下去,那旁人也沒辦法。
這在花寄情,倒是意料之中,甚至帝孤鴻也早就料到,否則也就不會提前定好每人只能投一輪的規則了。他早就知道會有第二輪,雖然丹主之位,在他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可是若能親手打敗對手,讓他心服口服,花寄情一定會更開心。
井仁已翻身跪在他面前,聲淚俱下道,“求王爺成全!”
帝孤鴻頭也不擡的把玩手中茶杯,一邊徐徐的道:“最初,玄花練出了空無靈丹,你不認,要與她當衆比賽煉丹,本王允了,你一轉頭,便又約了這麼多人,弄成這煉丹大會,其心如何,不必本王多說……今日她成丹九成,上品六枚,遠勝過你,你又叫囂不休,加諸妖邪之名,逼她當衆試丹,試丹的情形,這許多人親眼所見,你分明已經一敗塗地,如今,卻又要再比一場……井仁,你覺得本王很閒?還是覺得本王很好性兒?可以由得你反反覆覆?無理取鬧?”
他語聲淡淡,臺下百姓聽的清清楚楚,心中訝異之極。宸王爺極少在人間露面,連見過他的都極少,更何況一次待了這麼久,親自坐鎮這煉丹大會,還一次說了這麼多話……看來這位玄花大師,在宸王爺心目中頗有些地位呢!想到她方纔的聲音分明是少女聲線,衆人心目中頓時涌起諸多猜測……卻沒有人敢說出來。
井仁臉色都變了,急叩頭道:“小的不敢,小的絕不敢對王爺有絲毫冒犯之心,小的只是……只是始終不放心,若這空無靈丹當真是不世出的奇丹,小的自當拜服,若當真有甚麼不妥,小的敢以一生煉丹經驗,爲其……驗明正身!”
帝孤鴻呵了一聲:“若這麼說,你倒是個敢爲天下先的勇者?”
井仁遲疑了許久,渾身抖的篩糠一般,終於咬牙叩頭:“小的對王爺忠心不二,絕無半點私心……若這場比賽小的再輸,小的願當衆自刎謝罪!”
帝孤鴻眯起眼睛:“這麼說,你是執意要比了?”
“是,”井仁已經是騎虎難下:“求王爺容小的再試這最後一回!小的情願以身殉道!”
“以身殉道……你還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帝孤鴻冷笑一聲:“那就比罷!”
井仁大喜,急轉頭道:“那……這一場,就練九轉凝心丹!”
臺下百姓頓時譁然,是他先要比賽,以四階對無階,結果輸慘了,不服氣又要比,現如今連要煉的靈丹都是他來指定,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一定挑他練的熟的不得了的靈丹來比……那還有甚麼公平可言?這位大師臉皮的厚度真是無人可比。
便有人壯着膽子道:“這不公平,井大師是四階是前輩,應該讓玄花大師指定靈丹。”
井仁狠狠的橫了他一眼,四階練丹師畢竟也是世上唯二的高階練丹師,得罪不得,那人縮了縮脖子,便不再開口,卻聽花寄情淡悠悠的聲音響起,不疾不徐的道:“沒關係。他想煉什麼就煉什麼,我是從來不挑丹的。”
帝孤鴻脣角一勾,險些笑出聲來,自家小情情這句話說的,當真是霸氣側漏,相比於井仁的小肚雞腸,高下立分,那種鮮明的感覺喲……簡直讓人有拍案叫絕的衝動。
井仁臉都氣綠了,咬牙躍上了煉丹臺,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後一怔。情不自禁的向她的方向走了幾步,皺眉細看。
在臺下聽時,她語聲平靜,口吻淡然,一派從容,可是現在走近看時,她正盤膝坐在鼎下,一手護持丹田,細看時,甚至可以看到身體四周瀰漫的淡淡寒氣。這分明是水系靈力要晉階的模樣!井仁心頭大喜,然後臉色一肅:“玄花,你既然已經應了我的挑戰,便不能中途退縮!”
這是在拿話擠兌她了,花寄情呵了一聲,擡頭瞥了他一眼:“井大師,你可真是讓我刮目相看……你放心,我既然敢應,就敢比。”
臺下百姓,包括帝孤鴻,都看到了他走向她,察看她的模樣,還有這句突出其來的話。帝孤鴻頓時留上了心,放出神念略一探察,頓時大吃一驚,情不自禁的站了起來,花寄情見他動作,立刻便知他所爲,於是搖了搖頭,極輕的道:“帝孤鴻,不!”
帝孤鴻咬牙良久,終於還是緩緩的坐下。百姓們看他們一個個情形詭異,偏生全不知發生了甚麼,納悶的不得了,主持的玄術師看宸王爺臉色奇差,頗有些忐忑,戰戰兢兢的宣佈開始投銀買丹……衆百姓正衝向花寄情的臺下,卻聽井仁冷嘻嘻的道:“玄花大師一邊練丹,一邊晉階,當真是能者多勞!呵呵……呵呵呵!”
已經衝到臺下的百姓頓時就是一愣。
甚麼?晉階?開甚麼玩笑!煉丹本就需要專心專注,晉階更加需要心無旁鶩,一邊煉丹一邊晉階,神仙也做不到罷!那主持的玄術師也被驚到,躍上來看了一眼,驚的一頭冷汗,急躍下臺去,向帝孤鴻施禮:“王爺,玄花大師的確是馬上就要晉階,您看?”
帝孤鴻微微抿脣,臉色冷的可以凍死人,卻淡淡的道:“繼續比。”
百姓更是譁然,他們之前聽帝孤鴻言辭間一直在爲花寄情出頭,只當必定情誼菲淺,現如今明知她要晉階,卻讓她繼續比賽……這豈不是等於是讓她送死?這究竟是何用意?捏着銀票的人更是猶豫,本來有宸王爺撐腰,又有花寄情之前的戰績,買花寄情的丹簡直是必然的,可是她要晉階啊,就算晉階失敗,也不可能煉出丹藥了,井仁簡直就是不戰而勝……於是又有幾人猶豫的走向井仁那邊。
井仁站在臺邊,滿面笑容,志得意滿。卻聽一個清冷的聲音道:“我瞧不必比了罷!井仁大師纔是真正的第一!”
井仁大喜,心想這人真是知趣,捧場捧的恰是時候,向下看時,卻是鍾離殤,他仰面看着臺上,面無表情的續道:“井仁大師臉皮第一,卑鄙無恥第一!當之無愧!”
語聲清朗,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有好幾個人忍不住笑出聲來,卻聽宸王爺淡定補刀道:“怎麼漏了猥瑣愚蠢第一?哦!還有醜陋!”
無數人憋不住哈哈大笑,井仁一張臉早成了豬肝色,若是這話是旁人說的,他早大怒發狂,偏生說話的是宸王爺……他不但屁也不敢放,還要咬牙嚥下一口老血,訕訕道:“王爺……說的是。”
衆人更是大笑。可是笑歸笑,花寄情即將晉階卻是事實……衆人猶豫了許久,還是沒有人敢冒險買花寄情。偏生帝孤鴻原本料定花寄情會在第一輪比賽中一鳴驚人,第二輪大家會搶破頭來買她的丹,所以才定下了只買一輪的規矩。現在鍾離殤四人,包括他自己都不能再買了……
詭異的冷場中,忽有一人溫文爾雅的道:“狐扶疏,買玄花大師上品靈丹十枚!”
隨着這聲音,狐扶疏忽然自人羣中出現,排衆走到臺下,正要將銀票遞上,卻聽有人笑道:“且慢!”衆人一起回頭,一人輕飄飄自遠處御風而來,第一眼時還是一道白影,下一刻已經到了臺下,笑吟吟的擋住狐扶疏的手:“我遠道而來,狐兄讓一半給我罷。”
狐扶疏微微眯眼,然後呵了一聲:“鳳兄近水樓臺,哪裡稱的上遠?倒是狐扶疏當真是千里跋涉……”
這話一出,顯然已經猜出了鳳卓的身份,鳳卓哈哈一笑,“狐兄真是足不出戶,便知天下事……但上品靈丹又不是天品靈丹,狐兄便讓一半出來,又怎樣。”
他在天品二字上,有意加重了聲音。狐扶疏輕咳,優雅拂袖退回:“好罷,那你我各佔一半。”
鳳卓含笑拱手:“多謝狐兄!”他遞上銀票:“鳳卓,買玄花大師上品靈丹五枚!”
花寄情聽着下面兩隻老狐狸話中有話勾心鬥角,正又氣又笑,卻聽鳳卓擡頭道:“嫂子別怪我來的晚,我緊趕慢趕,終於賺到了這麼多銀子,馬上就來了……”
甚麼緊趕慢趕,是緊偷慢偷吧!想來這兩隻早先都混在人羣中看熱鬧,一直這會兒才挺身而出,狐扶疏還好說,鳳卓這種人身邊肯定不會帶這麼多銀票,又不像帝孤鴻會這種刁鑽幻術,只能現偷了……正彎了脣向他一笑,忽然一怔,頓時又氣又急,這混蛋,又叫嫂子!爹孃還在呢!這要怎麼辦!
卻見狐扶疏眼珠子一轉,將找回來的一千五百兩銀票一亮,笑道:“諸位,我這銀票用不到了,不如就做莊設個賭局……就賭玄花大師煉好丹的同時,是否能晉級四階……一賠十,誰來?”
哇!這種事本來就應該開盤大賭特賭麼!早就應該有人挑頭做莊麼!
衆人看宸王爺並不阻止,頓時一擁而上,買不到靈丹賺些銀子也是好的,總好過白來一場……可想而知,雖然賭花寄情成丹同時晉級四階能一賠十,賭她不能晉級只有一賠三,還是有很多人都買了不能晉級……甚至有很多人買了賠率只有一點五的既不能成丹又不能晉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