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味道朝着她的脣鼻撲面而來,七七壓下心中激動,當即屏住呼吸一路朝着正北方的官道,急急運功離開。
北方的城門是距離皇宮最近的,七七選擇朝北走,並不是沒有原因。只要等到天一亮,城門開了,她就可以第一時間離開京城。只要等她出了京城,那麼就算謝南安再如何費心找她,也是無濟於事。
眼看勝利在望,七七不由愈加急促地運功飛去。只是,可惜,還不等七七飛出多久,豈料突然有噠噠馬蹄聲從遠處傳來!這馬蹄聲又快又急,在夜空之中十分突兀。
有了上次出城就撞見謝榮華的經驗,所以這一次爲了保險起見,七七便早早地隱藏在了樹上,等避開了這匹馬,再繼續趕路。否則若是橫生枝節,便是大大的不妙。
今夜頭頂圓月十分明亮,星辰亦是十分璀璨。七七躲在身旁的槐樹樹幹上,秉着呼吸想要看看究竟是何人大半夜朝皇宮而來。
夜色朦朧又明亮,七七眯眼看着,便見遠處有一匹汗血寶馬噠噠而來。而汗血寶馬上御馬而行之人,面色凝重,紫袍隨夜風而揚起,眉眼精緻高冷,正是那位無數次出現在七七夢中的男子。
七七心底毫無預警地疼了疼,直逼得她臉色難看至極。一顆早已決定離開的心,此時卻又心生惻隱,忍不住地想要多看他一眼。
馬兒在這棵槐樹身側飛馳而過,付北湛目不轉睛,一心向着皇宮而去。
只是夜色已深,卻不知他這般急着入宮,究竟會有什麼急事。
一直等到付北湛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七七的眼簾內,七七這才依依不捨地收回眼來。可趕路的心思卻被沖淡了許多,她只愣愣地擡起頭,看着頭頂這片孤冷的夜空晃了神。
自由,情愛,究竟孰輕孰重。
她不知道。她只知是他付北湛親自寫了一封休書交給她,是他拋棄了她。
七七自嘲一笑,伸手狠狠擦掉眼角的淚花,一邊自言自語道:“有什麼好哭的!左不過是個臭男人罷了。待老孃回了江湖中去,定要左擁花魁右抱劍仙,不將這虧吃回來,老孃就不叫七七!”
說罷,七七飛身下了槐樹,向着城門方向慢慢走去。
只是,走了兩步,卻又停下。
七七轉身,面對着皇宮,臉上第一次浮現了迷茫色。
她低聲道:“可是霸王花不是花魁也不是劍仙。我喜歡的人是霸王花,就算他把我休了,可我還是喜歡他,這可該怎麼辦呢?”
心底的抽痛越來越烈,七七蹲下身去,將自己抱成一團。秋天的夜裡有些泛涼,七七緊緊握住自己的手臂,自己給自己取暖。
而,就在此時,身邊突地便冒出一把長劍來。
冰冷的劍刃在夜色下反射出泠泠森冷的光,這光灑在七七的眼中,便照得七七的眼睛森疼。
“在此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這道聲音倒是十分耳熟。七七下意識地隨着握着劍柄的手向上望去,便見茫茫夜色內,此時一臉鬼魅陰冷看着自己的男子,竟然是許久未曾出現的東廠廠督莫涼今!
許久未見,莫涼今的長相愈加鬼魅起來,眉眼之中一派戾氣環繞,就連那薄脣,都在夜色下散發着殷紅的光。
七七不由惡寒地抖抖身,心道這莫涼今究竟是怎麼回事,怎會越來越陰柔,難道太監的症狀也會隨着時間推移而慢慢加重嗎?
大抵是七七嫌棄的目光刺激
到了莫涼今,莫涼今手中的長劍瞬間便逼近了七七的脖頸三寸,這才陰冷道:“我不去尋你,你倒自己找上門來,那就怪不得我了!”
七七雙眼緊緊盯着劍刃,一邊緩緩從地上站起,這才試探道:“你、你別衝動,有話好好說,大家都是文明人,動刀動槍的多傷和氣……”
話音未落,七七已然火速彈開莫涼今架在自己脖頸上的刀刃,然後將體內內力提升到最頂層,旋即飛快朝着皇宮方向移去!
莫涼今乃是東廠的人,謝南安說過,如今整個東廠都被太子所控制,若是自己落在莫涼今的手上,那麼,定會被莫涼今送到太子那去!
一說到太子,七七腦海中瞬間便又浮現出當初在揚州慶元春內的景象,心中懼意更甚,於是當時之間,腳下輕功便又拼了全力的提高了二層來!
雖說之前受了兩次重傷,使得七七體內的內力又受了創,可七七的輕功到底是整個江湖首屈一指,如今更是咬緊牙關拼了命的逃,一時之間,竟也讓她將莫涼今微微甩在了後頭。
眼看前方宮牆將近,七七卯足了勁兒就要撲入皇宮宮牆之內去,可豈料就在此時間,七七隻覺自己的腿部一重,竟是無論如何都蹬不開腿了去。
七七慌了,側頭看去,才發現竟是莫涼今在拉着自己的腳,不讓自己入宮中!
畢竟若是七七在宮外,他要將她拐走可真真是輕而易舉,可若是七七入了宮,宮中眼線甚多,那麼他想要再動手,便是難上加難了。
七七雙手緊緊趴着宮牆的檐角,一邊努力蹬着腿,想要擺脫莫涼今抓着自己腳踝的手,可豈料莫涼今手中的力道卻越來越大,眼看七七就要拉不住檐角時,七七終是心一橫,牙一咬,直接扯開嗓子便大聲怒喝:“不好啦!非禮啦——”
氣勢宏亮的一聲怒喝,瞬間打破了皇宮的寂靜!同時也驚得莫涼今臉色一變,一雙陰鷙的眸子盯着七七,似乎能噴出火來!
很快的,無數聽到動靜的巡邏侍衛瞬間朝着這邊涌來,莫涼今暗道不好,慌忙甩開七七的腳踝,瞬間向着遠處飛去!所以等到御林軍們趕到時,便正好能看到一個人影朝着宮外西北方閃身飛去,行跡十份可疑。
爲首的將軍火速拍了一小隊人去追趕莫涼今,另外一部分,便飛身將七七從圍牆上解救下來,然後開始對七七審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七七的腳一沾地,便傳來一陣刺骨的痛,看來腳踝定是被莫涼今給捏壞了……
七七在心中咒罵一聲,面上則泫然欲涕地對爲首的將領道:“我是太醫院的小伺童,本來睡得好好的,可哪裡想到,大半夜的竟然來了個黑衣人,將我綁到這兒來了,他用手捂着我的嘴,不讓我說話。直到剛剛他要將我扔出圍牆時,我才終於能說出話來……嗚嗚。”
說罷,七七留下了幾滴女兒淚,真真是聞者痛,見者傷,十足十的我見猶憐。
七七本就是長得一副娃娃臉的模樣,此時衆人見七七這般一副傷心模樣,於是各個軍哥哥們紛紛動了惻隱之心,皆認定是那採花狗賊見七七長相嬌柔可人所以纔敢入宮劫人。於是爲首的將領將七七好生安慰一番,並向她保證定會找到這位採花賊,給她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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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還又特意派了三四個侍衛,一路護送七七重新回到了太醫院內。
*
忙碌了大半個晚上,結果兜兜轉轉還是又回到了這。七七躺在牀上,覺得十分鬱
卒。
特別是自己的腳,還被玩壞了,這可真真是悲催。
七七越想越無語,連自己是何時入夢的都沒了印象。
等到第二日的時候,七七是被硬生生痛醒的。她起身,拉開被子看了眼自己的腳踝,結果不看不知道,一看真真是嚇了一大跳!
只見七七的右腳腳踝整個都高高漲起,紫黑一片,瞧着就十分可怖!七七心中一急,慌忙下了地去,可豈料這腳纔剛碰到地面,便是一陣鑽心的疼意襲來,疼得讓七七整個人都重重斜摔到了地上去!
七七咬牙,心道這個莫涼今真真是好狠的心,竟敢下如此重的手,明明她和他非親非故,竟也值得他如此視她爲眼中釘肉中刺!
“七七,七七,你可聽說了?整個皇宮都在傳,說是昨夜有個採花賊,來了我們太醫院綁了個小美人兒呢!也不知道……”這個小美人兒……是誰……
不過,剩下的這些話,進門而來的阿華是說不出了。
因爲,他一眼便望見七七臉色慘白,整個人倒在地上發着抖,而她的腳踝處,竟是腫脹得發了黑。
阿華臉色一變,當下走過來扶着她去太醫院的前院去,找太醫爲她看病。
因爲七七是劉太醫的伺童,所以理所應當該是劉太醫爲她治病。只是劉太醫看着七七的目光十分不友好,似是還帶着一絲無奈的嘆息。
劉太醫仔細檢查了七七的腳踝,皺眉道:“是誰下的手?竟這般狠辣,若是再重一毫,就一毫,你的腳就大該廢了。”
七七咬牙道:“勞煩劉太醫了。”
見她這樣說,劉太醫便知七七定是不想多說兇手是誰。於是心中對七七的不滿便又多了分。
哼,真是個到處給他惹禍添麻煩的小祖宗。可偏偏她又是榮妃的人,趕又趕不走,罵又罵不得,他還能如何?忍!忍着唄!
劉太醫毫不留情地給七七重重得敷上一層冰肌化淤膏,又撒上一層傷筋動骨散,這纔拿過白紗布,將七七的腳踝包紮妥當,並囑咐未來三個月內,都不可將腳碰地,否則,這腳便要廢了。
七七使勁兒點着頭,謹遵醫囑。
小華小心翼翼扶着她回到房中,又十分好心地去爲她端了碗粥來。
不過說來也怪,不等七七開吃,謝南安竟就一臉焦急色地闖了進來!他一見七七臉色慘白臥病在牀,當即冷聲道:“我便知道會是你。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你何處受傷了?”
一邊說着,謝南安一邊走到七七身邊,上下查看着七七,生怕自己錯看了什麼。
七七嘆息:“我遇到莫涼今了。”
謝南安臉色一變,臉色竟是十分陰冷:“他竟敢在宮中向你下手?”
七七轉轉眼,當即癟着嘴,一臉懼意道:“他見我獨自一人在太醫院做藥童,就想把我拐到太子那去!”此時不添油加醋,更待何時?!
果不其然,一聽七七這樣說,謝南安當下臉色更冷,竟是冷笑道:“好,好一個莫涼今。我倒是小瞧了你。”
七七趕忙又露出自己包紮得厚厚好幾層的腳踝,十分傷心道:“劉太醫說,莫涼今的下手太狠,若是再受力,我腳怕是要廢了。”
謝南安嘴脣緊抿,渾身開始散寒氣。
七七心中不由冷笑,心道當初你的婢女險些將我殺了,好不容易纔撿回的一條命來。如今莫涼今不過是要廢我一條腿,你就氣成這般模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