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了一跤,扭到了腳。於是,扭了腳的柳靈珊便乾脆藉此藉口,留在了縉榮府內住下了。
也正是因爲柳靈珊扭掉了腳,所以纔會將太醫院所有的女伺童都請到了縉榮府來。
謝南安十萬火急連夜來縉榮府的事,柳靈珊早有耳聞。因心中好奇這位第一首富之子,究竟是有何事這般着急找縉榮商量,所以柳靈珊便穿戴整齊,出了自己的房間,讓丫鬟扶着自己一路來到前院。於是湊巧的是,就是這般的三人,便在前廳前不遠處的空地上,相遇了。
夜色下,柳靈珊一張小臉精緻惑人,身着水紅廣袖裙,胸前半片酥胸微露,夜風微微吹過,半透的裙紗微微飄動,襯着她的白皙肌膚,美得不似凡人,倒像是天上的玄女。
只是她突然出現在付北湛和謝南安的眼前,雖說美是美,可也嚇了付北湛和謝南安一跳。
付北湛停下腳步,面無表情看她:“夜深,出房作甚?”
柳靈珊臉色微紅,微微垂首,對付北湛柔柔道:“王爺,這是要出府嗎?”
付北湛淡漠收回目光,看向前方深夜:“本王有要事要辦,夜裡風大,柳姑娘還是儘早回房,以免中了風寒。”說罷,付北湛擡腿就要走。
柳靈珊又急急叫住他:“王爺——”
付北湛頭也不回:“還有何事?”
柳靈珊看着他的背影,輕輕笑了:“靈珊等你回來。”
付北湛皺了皺眉,依舊不發一語,大步向前走去。倒是跟在付北湛身後的謝南安,倒是若有所思得看了柳靈珊一眼,這才大步跟上。
兩匹汗血寶馬飛馳在八甫路的夜色裡,馬蹄掃過之時,便帶出了無數飛揚的塵土,讓人不敢逼視。
汗血寶馬,夜行八百。八甫路和皇宮距離不遠,不過區區一盞茶時辰之後,兩匹馬便停在了宮門之前。付北湛和謝南安二人並肩向着皇宮大門而去,守門的侍衛看到縉榮王爺深夜入宮,不由一緊,只當是邊疆又出了緊急事,皇上才讓縉榮王爺連夜趕入宮來。於是當下不曾多言,直接讓他們入了宮去。
漢白玉的官道在夜色下散發着泠泠光輝。宮燈的燭光灑在付北湛的臉上,便襯得付北湛臉色森冷,十分嚴肅。謝南安在他身邊,臉色亦是一臉鬱色,眼中似有千金沉重。
太醫院前,十分幽靜,只有值夜的王太醫還留在宮中,只是此時也是斜倚在太椅上,昏昏欲睡。二人一路經過前院,來到後院,便正好撞見劉太醫身邊的伺童手中端着一盆冰水,臉色匆
忙地向着七七的那個房間走去。
謝南安心中一沉,急忙道:“七七如何了?”
伺童臉色陰陰,對謝南安欲言又止道:“七七姑娘又發起了燒來!師傅說,說……”
付北湛胸口猛然一疼,當下森冷道:“說下去。”
伺童被付北湛的面容嚇得一跳,竟是直直地對着付北湛跪了下去。伺童顫聲道:“師傅說,若是天亮時分七七還未醒來,怕是、怕是捱不過去了!”
付北湛渾身升騰起一股陰冷殺氣,他瑞鳳眸微眯,向着前方大敞的房門一路大步走去,將謝南安和伺童皆甩在了身後。
只是付北湛還沒有踏進房來,便聞到了一股十分嗆鼻的藥味,這不禁讓他皺了皺眉。
走入房內,放眼望去。只見整個房間窗門緊閉,氣息沉悶。簡潔的嫩藕被褥上,正是躺着他許久未見的那個小姑娘。
室內燈火明亮,洋洋灑灑。付北湛腳下步伐瞬間停下,他只呆呆看着臉色慘白的七七,這般安靜地躺在牀上,沒有像往常那樣,看到他就一臉歡愉地迎上來撲到他懷裡;也沒有對他露出狡黠可人的笑意;更沒有對他撒嬌,一聲聲軟軟地叫着自己‘霸王花’。
對,他一直不喜歡她這麼叫自己。可是此時此刻,他竟這般懷念她能再這樣叫上自己一聲。
付北湛猛地別開眼去,鼻腔開始反酸,眼皮亦是依稀苦澀。
那日他費盡心機瞞着她把她安頓在嵊縣,就是想等自己處理好京城的一切後,再回去嵊縣找她。
可他不過是離開了她短短几日,她卻就變作了如今模樣,不人不鬼,生死不明!
付北湛眸色漸眯,神情分辨不出喜怒,他只是一步一步走近七七,平靜得可怕。
只是,不等付北湛等到牀邊,突然便聽身側有道身影閃到了他面前來,——此人長相清秀,五官端正,身着一身黑衣,此時眸中帶着防備。正是謝南安的影子阿衣。
阿衣擋在七七牀前,對付北湛道:“恭臨縉榮王爺。”
付北湛卻看也不看他,下一刻,阿衣只覺眼前一花,等他回過神來時,便見付北湛已然閃身到了他身前,骨節分明的長指已緊緊扣住了阿衣的手腕命門。
此時身後傳來謝南安的急切聲音:“王爺!手下留情!”
付北湛卻臉色不變,手中微一用力,於是便見阿衣臉色慘白,一瞬間內,他的渾身已然被冷汗所淹沒!付北湛這才嫌惡地甩開了手,於是阿衣便被他重重甩到了地上,渾身
蜷縮成了一團。
謝南安走到阿衣身前,便見阿衣手腕命門處已然一片紫黑,顯然是被付北湛震壞了命門,只怕手筋也斷了。
他淡淡地收回眼來,看向牀上的七七,眼中十分幽深。
付北湛譏誚地側頭看着他,眸色冷冽,脣邊卻冷笑道:“怎麼?心疼了?”
謝南安面無表情道:“不過是震斷了手筋罷了。就算王爺要了他的命,也是應該的。”
付北湛冷嗤一聲,收回眼來,這才走到七七牀邊,坐下,只靜靜地看着她。
謝南安讓阿衣退下,想了想,終是臉色低落地也退出了房來,只神色淡漠地站在房間前方的這一片空地上,仰頭看着今夜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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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內,付北湛伸手緩緩揉過昏迷七七的額頭和臉頰。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她,可他如今身陷京城,根本無暇顧及其他。一門心思只想早日將京城一灘髒水早些收網,他纔好回去嵊縣,和七七重新團圓。
可惜他卻漏算了七七,更漏算了謝南安。如今釀成如此下場,他不可說是沒有責任的。
付北湛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對她輕聲道:“真是個傻子。明知我故意不讓你進京,你卻偏要來。如今出了事,又能怪誰?”
七七的神情不太安寧,秀氣的眉頭一直皺着,只是不只是不是她聽到了付北湛說的話,又或是聞到了付北湛的氣息,此時此刻,她的眉頭竟緩緩舒展了些。只是脣色依舊慘白的可怕,瞧着就讓人感到心疼。
付北湛將七七的手緊緊抓在手中,一邊不斷撫摸着七七的腦袋,就像是當時在新月教內,他和她成親後的每一個晚上那樣。
這期間伺童進來了幾次,付北湛都從他手中直接接過了冰水盆,然後把冰水毛巾擰乾,平敷在七七的額頭之上。
七七的情況慢慢有了好轉,連伺童都覺得七七的呼吸變得平緩多了,於是便十分開心地叫了劉太醫來,向讓自己的師傅來確認下七七的脈象。
只是,只是還不等劉太醫走入七七的房間,付北湛便見七七渾身突然開始猛烈抽搐,整個身體的筋脈都浮現出猙獰亂象來!付北湛臉色大變,趕忙緊緊抓住七七的手,一邊不斷朝七七大喊着她的名字,可付北湛喊着喊着,便見七七突然便從口中噴出了一口黑血來!
這血又腥又濃,盡數噴在了付北湛的胸前衣衫和臉上,直讓付北湛大怒!
他一邊緊緊抱住七七的身體,一邊朝着門口怒道:“太醫!太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