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外部分.唐驚染 二五四,宮廷黯
簡懷箴便帶着朱見深,還有一羣太監、宮女、侍衛們,浩浩蕩蕩的出了南內,出了南內之後,簡懷箴出乎意料的沒有斥責朱見深,這讓朱見深覺得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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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見深也知道自己的的確確是做錯了,他在無意中才走了這條路,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他本來以爲簡懷箴會對自己進行斥責的,但是簡懷箴看上去神色十分平靜,跟平時沒有什麼兩樣,一點斥責自己的意思都沒有。
他心中更加忐忑不安起來,他想皇長公主平時對自己有什麼不滿的時候,都會講出來,這麼一來,雖然說自己心裡面是有些不高興,但是不管怎麼着,皇長公主還是肯把對自己的不滿發泄出來的,但是爲什麼現在皇長公主變成了現在這般模樣,她一句話都不跟自己說,而是一個人在那裡沉默不語。
難道說她對自己真的是失望透頂,覺得自己真的已經沒有辦法待在這個皇帝的位子上了嗎?
他越想心裡越害怕,越想心裡越驚慌,他擡起頭來瞥了簡懷箴一眼,簡懷箴連看也沒有看他。
簡懷箴此時此刻,她的心中也是波瀾起伏,她覺得朱見深真的不是一個好皇帝,朱見深剛登基的時候,的確是做了很多對老百姓、對國家都有益的事情,而且把那些奸臣都剷除了,但是爲什麼現在朱見深會變成這個模樣呢?
這讓簡懷箴怎麼想,怎麼都想不明白,她只覺得百思不得其解,覺得朱見深的變化實在是太出人意表了,難道說當了皇帝之後,整個人就會變得驕傲自大,目空一切,眼中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了嗎?
簡懷箴一邊在想着朱見深,又一邊想起了朱見辰,她覺得朱見辰也實在是太怪了。
朱見辰平日裡看上去完全是一個超然物外的君子的形象,爲什麼剛剛會露出那一絲十分詭異的笑容,這笑容完全是不應該出現在朱見辰的臉上的。
就好比是無論是方寥,還是江少衡,他們的臉上都不會出現這種笑容,這種笑容與他們的性格完全不符合,會顯得怪異。
而朱見辰看上去就好像是江少衡那樣的一個人,爲什麼他的臉上會忽然出現這種笑容呢?
所以簡懷箴怎麼想都想不明白,她總覺得這件事情其中有太多的疑慮了,所以她覺得在這個時候不是斥責朱見深的時候,而是把這件事情調查清楚的時候。
簡懷箴看了朱見深一眼,緩緩的問道:“皇上爲什麼你會忽然來到南內,這到底是怎麼一件事情,你最好能夠坦白的對本宮說清楚。”
“皇長公主,事到如今,朕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既然沒有在南內搜到骸骨,那麼朕認輸就是了。”朱見深心裡既有些不甘,面上又有些頹廢的對簡懷箴說道。
簡懷箴搖了搖頭說道:“現在本宮並不是想跟你慪氣,只是本宮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說南內有兩個小太監失蹤了,那是真的確有其事呢?還是你只是道聽途說,人云亦云?如果本宮沒有想錯的話,你這麼大肆來到南內,你一定是做足了準備的。”
朱見深聽簡懷箴這麼一說,他臉上頓時有些發紅,他覺得簡懷箴好像能夠看穿自己心裡在想什麼一樣,不禁覺得有一些無奈。
過了半天,他纔對簡懷箴說道:“好吧,皇長公主,既然您非要問這件事情,那我們雖然今天沒有在南內搜出什麼太監的骸骨,但是朕還是要跟您說一聲,朕之前的時候,的確是聽人說南內有兩個小太監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有人說是被朱見辰殺了,朕這纔去南內的。烽火?文網朕絕對不是一個沒事喜歡找麻煩的人,的確,朕承認,朕這次做這件事情,的確是有私心的,但是要是沒有證據的事情,朕怎麼會去做呢?”
簡懷箴聽朱見深這麼說,她心裡有一些拿不定到底朱見深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所以她雙眼緊緊的盯着朱見深。
朱見深被簡懷箴盯着有些喘不過氣來,過了老半天才說道:“好吧,皇長公主既然你要知道事情的真相,那麼朕就把真相說給你聽就是了。”說完之後,他揮了揮衣袖,命令那些太監、宮女和侍衛們都退下,於是簡懷箴和朱見深兩個人在御花園中的石凳之上坐了下來。
坐了下來之後,簡懷箴緩緩的說道:“好吧,皇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有什麼需要同本宮交代的,本宮希望你能交代清楚。如果你能交代清楚的話,本宮非但不會責怪你,而且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也一定會幫你。”
朱見深見簡懷箴說得誠懇,而且不似之前自己逼死李賢時候對自己那般的不好,所以他乾脆把事情的真相說了出來。
他說:“好吧,朕承認這件事情是朕考慮得不對,朕怕皇長公主會利用先皇的遺詔逼朕退位,所以朕就想把禍水東引,甚至到皇長公主要是要朕退位的話,那麼一定就會讓景王朱見辰當皇帝,皇家血脈也只有朕和朱見辰了,所以朕便派人去打聽南內的消息。”
簡懷箴聽着朱見深一字一句的說下去,她看出朱見深說的,都不像作僞,所以也並沒有打斷他。
朱見深沉吟了半天,又繼續說道:“也是朕不好,是朕動了歪心思,朕很怕朱見辰可以當皇帝,所以朕就派人把兩具骸骨埋到了南內,這件事情是朕派古冷意去做的,古冷意派了兩個小太監去做,之前的時候,古冷意回報說,那兩具骸骨已經埋在南內了,所以朕今天才會大肆去搜宮,希望可以從南內把那兩具骸骨搜出來。”
簡懷箴望着朱見深,半信半疑,她不知道朱見深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朱見深十分誠懇望着簡懷箴:“皇長公主,這些事情朕都跟你說出來了,朕說的絕對不是假話,如果是假話的話,朕又怎麼敢跟您把這些都給說出來呢?只不過朕也不知道爲什麼,之前的時候,古冷意信誓旦旦的跟朕說,的確是在南內埋了骸骨,但是當朕來到南內的時候,卻什麼都沒有發現,朕想起來就覺得心中有恨。”
簡懷箴聽朱見深說完之後,心中不禁有怒火升騰,她覺得朱見深實在是太過分了,且不說景王朱見辰有沒有真的在南內埋骨,有沒有真的逼死小太監,朱見深這麼做就是不對的。
他和朱見辰兩個人,原本是兄弟,但是他竟然做出這種事情來,還要誣陷朱見辰,這讓簡懷箴心裡怎麼不生氣呢?
簡懷箴想了想,她看了朱見深一眼說:“皇上,今天景王到底有沒有做出這種事來,本宮姑且不論了,但是你身爲九五之尊,竟然做出這種事情來,的確是很讓本宮失望,本宮至於先帝遺詔的事情,本宮暫時不想多說什麼,但是本宮希望你能夠爲今天你做錯的事情反思,好了,本宮什麼也不了說,你且回乾清宮去閉門思過吧。
說完之後,簡懷箴便站了起來,憤然的回到了萬安宮中,回到萬安宮中之後,她的腦海始終浮現着朱見辰那一抹怪異的笑容,她越想越覺得奇怪,以至於想得茶飯不思。
她之前的時候也不是沒有想過,要廢掉朱見深的打算,但是不管怎麼樣,朱見深已經當皇帝當了這麼久了,而且他在任這幾年,雖然說也做了不少的壞事,但是總算也爲百姓做了很多好事,讓簡懷箴冒冒然然的廢掉他的皇帝之位,簡懷箴總是覺得有些於心何忍。
但是她沒想到今天朱見深連這麼荒唐的事情都做得出來,爲了怕自己把皇位傳給朱見辰,竟然去陷害朱見辰,這件事情說出去之後,怎麼像一個皇帝的所做作爲呢?
零落端了一杯參茶走了進來,來到了簡懷箴的面前,她微微一笑,對簡懷箴說道:“皇長公主,這幾日裡你都是眉頭深鎖,你這樣下去會很容易變老的,你看你頭上都生出華髮了。”
簡懷箴微微一笑說道:“既然生在這皇宮之中,終日裡爲這宮廷之中的事情操心,就是想要清靜也是不能夠的啊,本宮又何嘗不想能夠享一下兒孫福呢?但是這後宮之中始終半分安穩也沒有。說到這裡,她不禁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零落望着簡懷箴,對簡懷箴說道:“好了,皇長公主,你就不必爲今天皇上的所作所爲生氣了,皇上做出這種事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皇上以前並不這樣的,卻不知道爲什麼現在變成了這樣子,他真是不懂事。”
簡懷箴聽零落這麼一說,也十分贊同說道:“是啊,皇上今天竟然連誣陷別人的事情都做了出來,他的確不是一個好皇上。”
“皇長公主,既然您也覺得皇上不是一個好皇上,那麼您還猶豫什麼呢?先帝的遺詔上說明,如果是您覺得皇上他做得不對的話,您可以把他給廢除,然後重新扶持新的皇帝登基,這是先皇遺詔上說明的,皇長公主您完全可以這麼做。”
簡懷箴點了點頭,一句話都沒有說,零落不禁有些奇怪。
她詫異的說道:“皇長公主,難道事到如今,您還要對皇上進行姑息嗎?之前的時候,皇上害死了那山寨中的一千多條人命,他們各個都是人命啊,是活生生的人啊,就被皇上這麼輕易的給害死了,難道您不覺得皇上這麼做,實在是不夠妥當們?”
簡懷箴聽零落這麼一說,知道零落這些說的都是肺腑之言,零落跟了她這麼久,零落是什麼樣的人,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她知道零落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爲了自己,但是她現在腦海中只要一浮現出景王朱見辰那一抹怪異的笑容,她就覺得寢食難安。
所以她搖了搖頭,對她說道:“零落,本宮也不是沒有考慮過要廢除皇上的皇位,可是本宮卻始終很難找到一個比皇上更適合擔當這九五之尊的人選。”
“那倒不一定啊。”零落擺擺手表示不贊同:“皇長公主,您想啊,您難道不覺得景王朱見辰是一個很合適的人選嗎?這景王他這麼多年都一個人待在南內,他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的,而且熟讀經書和佛經,又懂得倫理有序的道理,他實在是可以做到一個好皇上啊,他爲人很仁慈,如果登上皇位,一定會對天下百姓仁慈的。”
簡懷箴不置可否,零落不禁覺得很奇怪,她低下頭問簡懷箴道:“皇長公主,難道您心中還有什麼顧慮嗎?”
簡懷箴沉吟半晌,才緩緩的說道:“不錯,本宮的確心中還有一些顧慮。”
“哦,到底是什麼顧慮?皇長公主您可以說給奴婢聽一聽,雖然說奴婢不一定能夠給皇長公主什麼好的建議,但是奴婢一定盡心盡力爲皇長公主分憂解難。”
簡懷箴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說道:“好吧,既然你非要知道,那本宮就說給你聽,事情是這樣的,之前的時候,在本宮的心中,本宮一直覺得景王朱見辰是一個很淡薄名利,很爲天下百姓着想,而且與世無爭的人,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今天在皇上要搜宮的時候,景王的表現讓本宮覺得很奇怪。”
“有什麼奇怪的?當時零落也在場啊,零落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一樣啊,景王還是那麼磊落坦蕩,反而是皇上在景王的面前被景王比下去了。”零落不以爲然。
簡懷箴她思考了良久,從緩緩搖了搖頭,說道:“零落,你看事情只是看到了表面,事情並不像你想的那樣,不知道爲什麼,當本宮一回頭的時候,曾經看到過景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很怪異的笑容,那笑容以前的時候,從來沒有在景王的臉上露出過,那笑容之中既有揚揚得意,又參雜了很多別的成分,同景王以前的爲人大爲不同,所以本宮一想起那個笑容,就覺得心神不寧。”
零落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說道:“皇長公主,奴婢想您是多慮的吧,只不過是一個笑容而已,怎麼可能引申出這麼多事呢?景王是怎麼樣的人,我們也是日久見馬力,路遙知人心,所以才能夠知道的呀,並不是只是看一個笑容,就可以判定人是怎麼樣一個人,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對景王豈不是太不公平了嗎?”
零落一口氣說下來,就像是篩豆子一般,讓簡懷箴一時有些應接不暇。
她淡淡的說道:“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可是本宮只要是一想起那個笑容,本宮就覺得很奇怪,不管怎麼樣,那個笑容是不應該出現在一個坦蕩磊落的君子的身上的,在本宮的心目中,景王一直都是一個坦蕩磊落的君子,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他會露出那麼一抹笑容。雖然說那笑容轉瞬即逝,但是給本宮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簡懷箴慢慢的把她所看到的事情分析給零落聽,但是零落始終不覺得事情是這樣的,她搖了搖頭對簡懷箴說道:“皇長公主,是不是您這些天因爲李賢李大人的死,所以沒有休息好,而以至於心神恍惚,看到景王在笑,結果就看錯了他的笑容之中包含的含義。
簡懷箴聽零落的話之後,她整個身子微微一顫,過了良久才說道:“也許你說的是對的,不管怎麼樣吧,本宮也覺得本宮有的時候看事情並不看那麼準,以至於會誤會別人。本宮也不希望就這麼誤會了景王朱見辰,在本宮的心中,景王朱見辰一向都是一個十分聽話的孩子,要是他變得十分重視功名利祿的話,那麼他跟眼前的皇上又有什麼區別,皇上爲了得償自己的所願,竟然做出各種各樣的事,如果景王是跟皇上一樣的人的話,那麼他也會做出同樣的事情啊。”
零落說完之後,便睜着雙眼看着簡懷箴,而簡懷箴也望着零落,兩個人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說什麼纔好,簡懷箴到現在更加分不出事情到底是真是幻,到底是她當時真的看到了景王露出了一抹難以琢磨的笑容,還是隻不過是因爲當時離得有點遠,而且當時又在斥責朱見深,所以沒有仔細瞧,沒有瞧清楚,她一時之間也拿不定主意了。
她問零落,她說:“零落,你覺得本宮應該怎麼做好呢?你待在本宮身邊這麼久了,本宮相信你是一個誠實的人,你說的話本宮會考慮的。”
零落她垂下頭去想了很久,對簡懷箴笑了笑,溫婉的說道:“皇長公主,這後宮之中的事零落也不清楚,零落就是不忍心看到皇長公主整日愁眉深鎖,爲這朝廷的事情每天都吃不下,睡不着,零落就是希望皇長公主能夠好好的愛惜自己的身體,至於景王和皇上兩個人怎麼樣的人,奴婢到現在爲止也不方便發表評論,只不過奴婢覺得皇長公主您的顧慮還是有道理的,不管怎麼說,如果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就不要輕易的讓江山易主,否則的話,一定會引起天下百姓的騷亂。”
簡懷箴聽零落這麼一番話之後,覺得零落真是一個十分懂事的孩子,她所說的話都很有道理的,也都說到了簡懷箴的心坎裡。
簡懷箴便對她溫婉的一笑說道:“你放心吧,本宮一定會聽你的話的,而且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本宮也不會考慮廢掉皇上,不管怎麼樣,皇上也爲江山社稷立了下功勞,而至於景王嘛,本宮也一定會好好的去調查一下,到底是景王真的在做什麼不法的勾當,還是是本宮看錯了,如果讓本宮選的話,本宮寧願是本宮看錯了,也不希望景王這麼好的一個孩子,也沉浸在宮廷中的鬥爭之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