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一二入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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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亨裝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伏在地上長跪不起。“皇上,臣絕對沒有這個意思,臣只是把徐有貞所做的壞事說出來。”

曹吉祥也在一旁,還沒有說話便已先淚如泉涌。

“皇上,老臣爲皇上辦事忠心耿耿,但是徐有貞徐大人爲了一己之私,便可以找很多人來打擊老臣,老臣實在是心寒哪!”

朱祁鎮聽他們兩人這麼一說,頓時也有些心煩意亂起來,他想想徐有貞的所作所爲,的確是罪不容誅。

朱祁鎮想到這裡,眉頭打結,對曹吉祥和石亨搖了搖手,道:“你們兩個先下去吧,這件事朕自有分寸。”

曹吉祥和石亨對看一眼,見朱祁鎮似乎是不爲他們所言而動,便要繼續進言。在旁邊的孫祥用對着兩人使了個眼色,兩個人便站起來,向朱祁鎮道別而去。

兩人走出乾清宮之後,孫祥用隨後也跟了出來。

石亨有一些奇怪的問孫祥用:“孫公公,方纔我們兩人要繼續勸皇上對付徐有貞,你爲何阻止我們說下去?”

孫祥用指了指乾清宮內堂,對石亨和曹吉祥說道:“所謂察言觀色、觀色察言,難道你們方纔沒有看到皇上心中已經有所不滿了嗎?如今徐有貞已經是落水狗,你們再對他進行打壓,皇上會認爲你們是朝臣互相傾軋,所以你們說話要點到爲止纔好。”

曹吉祥忙說道:“二弟所言有理,只是如今不能把徐有貞的勢力連根拔起,我們始終不能放心。”

孫祥用見狀,呵呵笑了起來,他說道:“大哥,你倒是不用擔心,難道你忘記皇上身邊還有我了嗎?放心吧,只要平日我在皇上身邊稍加提點,一定對此事有所注意。”

兩人聽孫祥用這麼說,一顆心頓時放下來,便向孫祥用告辭。

孫祥用等兩人走了之後,重新回到乾清宮中。他剛剛回去,便聽到外面有太監傳道:“皇長公主駕到。”

朱祁鎮正爲石亨和曹吉祥參奏徐有貞的事煩悶不已,忽然聽說簡懷箴來了,倒是吃了一驚。因爲平日裡簡懷箴極少踏足乾清宮等地,他對孫祥用說道:“快把皇長公主請進來,朕正有事煩悶心間不得抒發。”

“是。”孫祥用急步走出去,把簡懷箴請了進來。

簡懷箴走進乾清宮中,見過朱祁鎮,落座。

“皇長公主,您可真是及時雨,朕正想找您商量一些事,您卻就來了。”

簡懷箴的笑容深不可測,她神色平和,緩緩問道:“皇上,您找我可是商議徐有貞的事嗎?”

朱祁鎮有些驚訝,問道:“皇長公主對這件事也已經有所耳聞,也在關注這件事嗎?”

簡懷箴笑的淡然。

“如今朝廷之下誰人不知道徐有貞這件事,誰又不關注這件事。雖然後宮不得干政,但本宮也很是好奇。皇上說有些事反問不已,可是爲這件事嗎?”

朱祁鎮見簡懷箴單刀直入,他也不加以修飾,便嘆了一口氣,對簡懷箴說道:“皇長公主所言不差,朕正是爲這件事煩悶,皇長公主以爲朕把徐有貞降爲廣東參政這一判決如何?”

“太輕。”

“太輕”兩個字從簡懷箴口中吐出十分迅疾,可見是簡懷箴想也沒想便說了出來。

“哦?”朱祁鎮不曾想到簡懷箴竟說出這番話來,眼中露出狐疑之色,似乎在細想簡懷箴與徐有貞之間是否有什麼細怨。

簡懷箴何等的聰明過人,她看了朱祁鎮一眼,便已明白他的心思。

簡懷箴“呵呵”笑了起來,笑容之中頗有調侃之意。

“皇上,您不會以爲本宮同徐有貞之間有什麼冤仇吧?”

朱祁鎮頗有幾分尷尬,他笑着打了個哈哈,說道:“皇長公主多慮,朕怎麼會如此去想皇長公主。皇長公主向來恩怨分明,爲人最是公道。在朕小時候,父皇曾經多次稱讚皇長公主英明神武,朕還記得清清楚楚。”

簡懷箴笑而不語。

朱祁鎮沉思片刻,擡頭問道:“皇長公主,您爲何說徐有貞被降爲廣東參政判決還輕?”

簡懷箴語重心長,諄諄說道:“皇上,您之所以對徐有貞寵幸有加那是爲何?”

朱祁鎮見簡懷箴明知故問,面上一時變了顏色,“奪門之變”是他此生之中做得最不光彩的事情。每當別人提起,他就會覺得很不自在,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四個月以來夜夜做夢,都夢到景帝的鬼魂相擾了。

簡懷箴見朱祁鎮變色不答,便替他說道:“皇上,您之所以器重徐有貞,無非是徐有貞、曹吉祥和石亨三人幫皇上您策動‘奪門之變’,讓皇上登上皇位。本宮所言是不是真話?”

朱祁鎮神情頗爲寥落,他有些沒聲好氣的回答道:“皇長公主所言甚是。”

簡懷箴繼續慢慢說道:“可是皇上您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當時景王朱祁鈺他已經病入膏肓,倘若沒有‘奪門之變’,這皇位又能落到誰人手裡?”

“皇長公主的意思是——?”

簡懷箴笑的從容不迫,她一字一句的說了出來,字字都如珠璣。

“皇上,難道您沒有細想過嗎?倘若沒有‘奪門之變’,您仍舊是這大明之朝的皇上,而且不必附上‘奪門復辟’的惡名。”

簡懷箴的話像一道驚雷炸響在朱祁鎮的心坎之上,他有一種被人愚弄的感覺,頓時衝刺了他的心胸。

“奪門復辟”乃是惡行,弒殺兄長不忠不孝不義,自己這一生英明神武便是因爲“奪門復辟”一件事,便被背上了“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罪名。

他在心中叩問自己。

簡懷箴繼續說下去:“如果沒有‘奪門復辟’,當時景王身子病重,他駕崩之後,膝下並沒有子婦,只有一個朱見辰,卻還不知是不是皇家的骨肉。何況見辰年幼,當時這天下若不是皇上您的,又是何人的?又何必去爭,何必去奪?弄得兄弟反目,被天下人恥笑。”

簡懷箴的話令得朱祁鎮一陣胸悶氣短,半日回不過神來。簡懷箴說得字字珠璣,句句都是真知灼見。

他以前從來沒有想到過,只以爲是徐有貞、曹吉祥和石亨等人通過“奪門復辟”幫自己登上的皇位,卻完全沒有意味到。倘若沒有這“奪門復辟”,皇位也早是自己的。而且自己還不用背上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惡名氣,不是一舉兩得嘛。原來“奪門復辟”並不是幫了自己,而是害了自己,讓自己在後世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惡毒一筆。

想到這裡,他頓時覺得心頭惶惶然,他鄭重的對簡懷箴說道:“皇長公主,還是您旁觀者清,看得透徹。朕竟然被他們矇蔽了,從來沒有想到這一點。”

簡懷箴笑而不語,望着朱祁鎮,過了好久,她才緩緩說道:“皇上,您也不必多慮。事到如今,既然想明白了就好。”

她又安撫朱祁鎮說道:“所以我才說皇上您對徐有貞判得太輕,徐有貞在皇上登基以來這四個月中,做了很多惡事。可是他真正的功勞是什麼?真正的功勞就是讓皇上您揹負了一個惡名罷了。這樣的人若是不重重的懲罰他,又怎麼能對得起皇上?怎麼對得起滿堂文武朝臣?怎麼對得起天下百姓?又怎麼對得起死去的景帝?”

簡懷箴的話像一支支的利刃,重重的刺在了朱祁鎮的心頭。

他拍案而起,怒道:“皇長公主,您說得對,若是不重重懲罰這徐有貞,朕都不能原諒自己。朕現在就派人,把這徐有貞給殺了。”

簡懷箴走上前去,扶着朱祁鎮在龍椅之上坐下來,她語氣緩緩,聲調帶了安慰人的力量,她輕聲說道:“皇上,那倒也不必。徐有貞雖然作惡多端,又連累了皇上,皇上卻也不必殺他。始終在外人的眼中,徐有貞是幫助過皇上的臣子,若皇上就這麼把他殺了,別人豈不是會對皇上有所誤會。”

朱祁鎮十分佩服的看着簡懷箴,覺得還是簡懷箴想的周全,便開口問道:“皇長公主依您之見,朕應該如何處置這徐有貞?又殺不得、放不得,難道對他就束手無策了嗎?”

簡懷箴莞爾一笑,輕聲說道:“那倒不是,徐有貞此人一生醉心功名利祿,若是皇上把他充軍於南,發配到邊塞之地,讓他扛長矛在邊塞打仗,比殺死他對他的懲罰更大。”

朱祁鎮聽簡懷箴這麼說,頓時神清氣朗,連聲說道:“皇長公主的計策好,倘若把徐有貞發配到雲南,不但可以給滿朝文武一個交代,對滿朝文武起一個震懾作用。也可以給天下人一個交代,朕並不是知恩不報的人,朕對犯過過錯的臣子可以做到寬宏大量。”

“皇上所言有理。”

“那朕現在就去做這件事。”

簡懷箴緩緩的說道:“那倒也不急,皇上可以把這件事交給石亨石大人去做。”

“爲什麼要交給石亨去做?”朱祁鎮有些茫然的問道。

簡懷箴神色清明,緩緩說道:“皇上也知道石亨、曹吉祥與徐有貞素有細怨,就讓石亨來辦理這件事。本宮相信石亨一定會先對徐有貞加以懲罰,如此一來也幫皇上出了一口惡氣。惡人也不必皇上來做,這不是一舉兩得嘛。”

朱祁鎮聽簡懷箴這麼一說,心底頓時清澈起來,他覺得簡懷箴簡直太聰明瞭,連這樣的計策也能想得出來,真是薑還是老的辣呀!

想到這裡,他便立刻命孫祥用去石亨府傳旨,命令石亨全權處理這件事。

徐有貞正準備去廣東任參政,還沒有啓程,就聽到家人匆匆跑來說:“大人,大人,不好了,石將軍帶着一隊人馬前來捉拿您。”

“哦?”徐有貞並沒有十分害怕,他心想:爲什麼石亨會突然帶着一隊人馬來捉拿我,難道他想公報私仇?“哼!”皇上已經把我降爲廣東參政,這是皇上的旨意,石亨有再大的本事,也不敢動我一分一毫。

想到這裡,他氣定神閒的說道:“讓他們來吧。”說完便在正堂中央坐了下來。

過了不一會兒,石亨便帶着手下的人走的進來。

見到石亨,徐有貞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並不言語。

石亨怒道:“徐有貞,你以爲你還是當日內閣之中的徐有貞嗎?見了本官也不下跪?”

徐有貞沒有辦法,只好忍受着心頭的恥辱跪下去,對石亨行了一個禮,石亨這才滿意的笑了起來。

徐有貞被其的火冒三丈,說道:“石將軍,今日前來有何貴幹?是不是來看老夫的笑話?皇上雖然把我降爲廣東參政,可是始終說明皇上心裡還有我,並沒有對老夫施以更嚴厲的懲罰。說不定哪一天,老夫可以東山再起,到時候一定來找石大人再較量較量。”

石亨仰天大笑,神情十分猖狂,他說道:“您想的太多了吧,徐大人。你以爲你可以安安穩穩的去廣東做參政嗎?我奉勸不要做白日夢了。”

“你是什麼意思?是皇上的旨意把我降爲廣東參政,難道你敢對我不利,你要是對我不利就是違抗聖旨。”徐有貞憤憤的望着石亨,真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

石亨情狀十分得意,他說道:“我當然不敢違抗聖上的旨意,不過難道你不知道皇上又重新下了旨意嗎?”

“啊?”徐有貞一連往後退了三大步,面上的神情痛苦不堪。

“你說什麼?皇上又下了什麼旨意?難道皇上想處死啊?”

石亨望着驚悸的徐有貞,心裡覺得更加高興,他哈哈笑了起來,說:“皇上要不要處死你我哪裡知道,我只知道皇上命令我,現在立刻把你捉拿回詔獄。至於到時候皇上會怎麼處置你,一切就要等皇上的旨意了。”

說完,他對手下人說道:“來人,把徐大人抓起來,重新帶回詔獄。”

他手下的人蜂擁向前,把徐有貞抓了起來。

於是,徐有貞又重新回到了他熟悉的地方“錦衣衛詔獄”。二次被抓進詔獄的徐有貞苦不堪言,這是于謙曾經呆過的詔獄,沒想到四個月後,他又兩次來到這裡。

看守徐有貞的錦衣衛一邊把發黴的飯菜端到徐有貞面前,一邊惡狠狠的恐嚇他道。

徐有貞看着黃白相間的發黴飯菜,心裡很不是滋味。

他第二次被關進詔獄中來,住的是最潮溼、陰森的牢房,身邊動不動就會跑過蛇蟲鼠蟻,他一輩子都沒有受過這種苦。

徐有貞剛要端起飯菜往嘴裡放,就有一個錦衣衛走上前來踹了他一腳,他手裡的飯菜被灑到了地上,這已經是錦衣衛第無數次鞭打他了。

徐有貞經常動不動就捱餓,他有些無可奈何的看了眼前的錦衣衛一眼,對他們說道:“你們爲什麼要這樣做?難道你們不知道是皇上親自把我關在這裡的嗎?倘若我有什麼閃失,皇上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皇上?哈哈哈。”錦衣衛們哈哈大笑起來,他反問道:“你知道我們是誰的人嗎?”

徐有貞當然知道,看守詔獄的都是石亨的人。

“你知道你做錯了什麼嗎?”其中一個錦衣衛得意洋洋的望着徐有貞問道。

徐有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此時此刻他還能說什麼呢,誰讓他得罪了曹吉祥和石亨這兩個奸險小人,落得如此下場。

那個錦衣衛見徐有貞不說話,不怒反笑,他的笑聲中帶着一絲挑釁的機會。

“你以爲你僅僅是得罪了我們石大人和曹公公嗎?那你就錯了,你不要以爲皇上會幫你,你得罪了皇上的皇姑奶奶、皇長公主。皇上和皇長公主更親近,還是和你更親近?你說皇上會幫着皇長公主,還是會幫着你?”

徐有貞聽到錦衣衛這麼說,不禁覺得愕然,他從來不曾得罪過皇長公主簡懷箴,爲何這錦衣衛會這麼說。難道自己被二次關入詔獄之中和簡懷箴也有關係?

想到這裡,他可憐巴巴的望着那錦衣衛,問道:“你說我得罪過皇長公主,我哪裡得罪過皇長公主?”

那錦衣衛得意洋洋的說道:“好吧,反正你也快要死了,就讓你做個明白鬼吧。于謙於大人是怎麼死的?”

徐有貞聽錦衣衛這麼問,他悶不做聲。

錦衣衛繼續說道:“難道你不知道皇長公主和于謙的關係嗎?他們本是故友,皇長公主的結拜姐妹又同於謙兩情相悅,你連這件事都沒有查清楚,卻敢害死於謙,你倒是膽子不小。”

徐有貞聽錦衣衛這麼一說,頹然落坐在地上。他到現在才知道,原來其中還有這麼一層玄機。

儘管如此,他卻仍然不肯認輸,他望着那錦衣衛笑道:“你說我曾得罪了皇長公主,因此才得罪今日這處罰。你們石大人如何沒有參與過謀殺于謙的事情,難道你以爲皇長公主能追究我,就不會追究石大人和曹公公了嗎?”

那個錦衣衛露出不可一世的笑容,他高聲對徐有貞說道:“皇長公主便是想追究我們大人能追究得了嗎?我們大人一來沒有犯錯,二來如今瓦剌和大明交戰,皇上還要仰仗我們石將軍呢。”本章節由16k書友上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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