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春潮涌動

“老臣張勳拜見齊王殿下。”一寸長的山羊鬍子隨着張勳嘴脣的抖動,也跟着一顫一顫的。張勳眼露精光,順手拂了一下自個兒的鬍子,然後才甩袖攏手朝慕亦源行了一個大禮。但腰才彎下去一半,便被慕亦源扶住了。

“外公不必如此多禮。”慕亦源一如既往的微笑着說道。

“不可,自古君臣有別,張勳豈能僭越?”說着,輕輕拂開了慕亦源的手,然後伏在了地上。

張勳是太尉,大慕皇朝三大實權人物之一,身居要職,又是當今皇后的親爹,所以多年養尊處優的貴族生活,讓他那曾經引以爲傲的麪條身材有了些微的變形,變得有些……呃,豐滿,所以當他頭搶地,,腳併攏時,就像一顆正月十五吃的元宵。

“外公,請坐。”

“謝殿下。”

張勳坐在靠自己最近的那把椅子上,離慕亦源的主座大概有五六米遠。慕亦源的手指在椅架上輕叩了一下,然後站起身,坐到了張勳的旁側。

張勳又順了順他的那把山羊鬍,眼中透出一絲滿意和得意,“殿下果然深諳儒孝之道,老臣深感欣慰。”

慕亦源擡手倒了一杯茶,然後恭敬地端給張勳,“外公此計是否太過於溫緩?”

“殿下所言差矣。皇上雖然崇武,可也不喜暴戾之人。尤以近年,龍體有恙,更是崇尚天倫之樂。且,百善孝爲先,雖然此計看似緩慢無效,可實爲攻心之計。”

“可是,慕亦皓……”

“殿下,切不可急躁,您要記住,您的目的不在於晉王,而在於……那把龍椅。”張勳緩緩地說道。

慕亦源頷首,瞭然地朝張勳點頭道:“以不變應萬變,亦源知道如何去做了,多謝外公指點。”

起身將張勳送至門外,慕亦源隨即朝後吩咐道:“明日入府,你們先在這裡打點好。”

“是,殿下。”隨身太監帶着一干人等退了下去。

慕亦源揹着手,走到了殿外,轉身,看着自己住了近二十的地方,輕輕嘆了口氣,眼神中似乎有些迷茫和留戀,可再一擡頭,眼中已滿是決絕,“自此之後,便再無回頭之路了。大哥……”

剛想回重華宮,便看到太尉張勳進了二皇子的鹹福宮,詩兒心感蹊蹺,心中略一思索,便跟了過去。

詩兒始終覺得追殺主子的那些人與二皇子一黨脫離不了干係,可是現在……

詩兒覺得自己這個時候來這裡真的是一個錯誤的選擇,什麼也沒聽到,還被人發現了,可是沒辦法,錯誤已經在進行中了。

“說!你是誰的人?”

居然敢跑到他的地盤偷聽,膽子還真夠大。慕亦源臉色有些陰沉,一隻手牢牢地捏住詩兒的手腕,冷聲問道。

“哼!”詩兒冷哼一聲,回身,巧妙地甩開慕亦源的手,然後一記旋風腿直掃慕亦源下盤。慕亦源不得不放棄手中的獵物,迅速閃開,止步間,見那名女子作勢逃竄,慕亦源心下大怒,顧不得修養,直接將袖中的捆仙索擲了出去,詩兒只聞耳邊風聲索索作響,還未做出反應,便被一條繩子纏住了,“啪”的一聲,人就被慕亦源扯到了地上。

“說,你到底是誰?到這裡來幹什麼?”慕亦源低着頭,冷冷地看着被捆在地上,不斷掙扎的人影。

“哼!”詩兒扭過頭,閉上眼睛,心裡盤算着待會兒要如何應對慕亦源的盤問。

淡藍色的宮裝,長髮盤髻,慕亦源越看越覺得這人很眼熟,蹲下|身,將女子臉上蒙着的黑布摘了下來,“是你!”

果然猜得沒錯,這女人就是老七身邊的那個宮女。

“是老七派你來的?……還是晉王派你來的?”慕亦源嘴角浮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密探早就將老七身邊人的背景打探清楚了,所以他早就知道這個小宮女其實是慕亦皓的人。

食指輕輕地摩挲着女子的臉頰,嗯,手感不錯,慕亦源對此很滿意,“你叫詩兒?”

詩兒沒有說話,在慕亦源手指觸碰她的時候,她的身體就已經僵住了。她知道慕亦源好女色,卻沒想到他根本就是一隻可隨處發情的禽獸!

手指慢慢地移到了她的脣畔邊,一步步朝上,細細地摩挲着她的嘴脣。詩兒心中又羞又怒,身體不住地掙扎,可是還沒動彈兩下,便被慕亦源壓制住了。

慕亦源邪笑着,湊到詩兒眼前,“難怪什麼的主子養出什麼樣的奴才,真蠢!”

決不允許任何人詆譭主子,詩兒大怒,趁慕亦源不注意,對着他的手指死命咬了下去,然後擡腳踢向慕亦源的下|身。

笑話,繩子綁住的只是她的手和腰,又不是腿腳。詩兒鄙夷地看了正氣急敗壞捂着下|身的慕亦源一眼,打狗還得看主人,她知道慕亦源現在不會真的動她,她也抓住了這一點,所以她纔敢反擊。

將身上的繩子扯下扔掉,一個翻身,身形快速地隱入黑暗。

***

“大哥,你確定那些人是樓外樓的殺手?”慕瑟一邊爲慕亦皓纏着繃帶,一邊疑惑地問道,“樓外樓不是與朝廷井水不犯河水嗎?爲何這次也攪渾其中?”

“當然是他們!那些人用的招式,鷹爪勾魂,千刀斬,梵音曲,全都出自樓外樓。最重要的是,烙鐵金蛇是樓外樓毒物的代表。”

慕亦然一邊說着,一邊左手換右手,將那顆白森森的狼頭骨拋上拋下。

“慕小六!快放下我的東西!”慕瑟看着慕亦然那麼折騰自己的寶貝,心疼異常,顧不得手上的活,直接衝着慕亦然大喊。

“嘶……”慕瑟一不小心將手中的繃帶拉緊了,慕亦皓悶哼了一聲。

“大哥,老七又欺負我!”慕亦然趕緊將那顆頭骨扔進慕瑟的懷裡,然後跑到慕亦皓身邊,“慕瑟,你看看,你看看,你居然爲了一塊骨頭,還不惜讓大哥流血,真真是一隻小白眼狼!”

慕瑟低下頭,果然,剛纔沒控制住力道,繃帶上已經染了一絲鮮紅,“大哥,對不起……”慕瑟愧疚心虛的低下了頭。

“噗嗤……”慕亦然很不給面子的笑了出來,慕瑟這小惡魔連父皇都敢頂撞,也就只在大哥面前纔會變得乖巧。

“啊,大哥,老七她踹我~”

“好了好了,小時候都沒見你倆鬧得這麼兇。”慕亦皓無奈好笑地說道,“這次的事情,我自有定曉,你倆也不要去追究了。”

“可是……”慕瑟很不甘心,她的原則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奉還。而且這次受傷的還是她的哥哥,這口氣她實在是咽不下。

“沒事,瑟兒你不能輕舉妄動,這件事就此作罷吧。”

“對呀,老七,你以爲他們不動你是因爲父皇寵着你麼,不是,他們是忌憚你手上的四分之兵權。一旦你有什麼舉動,被他們抓住把柄了,豈不是白白浪費了母后臨終前的請求?”慕亦然插口說道。

慕瑟能在後宮甚至在朝堂囂張,那不是沒有道理的。天下兵權四分。一分在丞相韓雲辰手中,一分在太尉張勳手中,一分在大將軍周統手中,剩下的那一分則在慕瑟手中。

爲何其他皇子,甚至連慕亦皓都沒有兵權,而慕瑟一個公主卻手握兵權?這一分兵權確是蘇皇后臨死之時,嚮慕皇討來的。早些年,蘇皇后曾和慕皇一起上過戰場,慕皇對這個妻子很是愛戀,於是向蘇皇后許了一個承諾,答應完成她一個心願。蘇皇后一生都未提及過,卻在臨死前,讓慕皇把四分之一的兵權交給年僅六歲的慕瑟。這種要求太過荒唐,可是慕皇卻未言半分,直接將兵符交給了慕瑟。此刻想來,仍讓人不勝唏噓。

“瑟兒,你別胡思亂想了,大哥沒事,以後也會好好的。”

“知道了,我不會衝動的。”慕瑟估計是想起了蘇皇后,聲音裡帶了一絲哽咽。

“好了,瑟兒,明日我和亦然就要搬入王府了,你在宮中萬事小心,不能像以前那樣胡鬧了。”

“誒,對了,老七,你和那個韓雲辰怎麼一回事?你不會又看上人家了吧?”慕亦然面色抽搐地問道。

“什麼叫又?我可是認真的,慕小六你想說什麼?”

“知道知道,你哪次沒說是認真的?”慕亦然彎着眼,帶着一臉怪異的笑容說道,“可是,那個韓雲辰真的不簡單,我怕你不是他的對手。”

“瑟兒,你還是不要去招惹他。”慕亦皓皺着眉,正色道。

“大哥,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只是比一般人更崇尚美好的事物而已,所以……”你不讓我去,那不是要我命嗎。

慕瑟沒有把話完全說出來,但是她知道大哥肯定明白她的意思。

“罷了,韓大人是我的救命恩人,瑟兒,你不許鬧得太厲害了。”慕亦皓自小就拿這個被寵上天的妹妹沒有辦法,所以就算心中有絲不願,但是還是不願妹妹失望。

“大哥真好,那我明天就去你府上住幾天吧。”

“爲何?未經父皇允許你不得擅自出宮。”

“因爲大哥你的晉王府離丞相府就隔一條街啊,而且,今晚慕瑟就會去找父皇軟磨硬泡的。”

“六哥你真聰明!”

到底有多久沒聽過慕瑟這丫頭叫自己哥哥了?自從八歲那年搶了她一條小狗後,慕瑟就將他視爲大奸大惡之人,現在突然被她叫了一聲,心中居然感動涕泗流。慕亦然還沉浸在慕瑟的那句哥哥中,沒有回過神。

“奴婢參見公主,大殿下,六殿下。”

詩兒將手上的黑布藏到了袖中,然後又端了一壺熱茶才進了內室。

“詩兒,你把東西送到了沒有?”慕瑟一見詩兒回來了,便馬上跑了過去拉住詩兒詢問道。

“回公主,奴婢已經親自把東西送到了韓大人手中。”

“那好,我們明天就去拜訪丞相府!咦,詩兒,你怎麼了?”慕瑟看到詩兒髮絲有了些凌亂,耳畔邊還沾了一片小樹葉。

到底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公主?詩兒偷偷地看了慕亦皓一眼,見他面色如常,忍了忍,還是沒出口,“那是奴婢不小心弄上去的。”

“真的嗎……”慕瑟狐疑地看着詩兒。

“瑟兒,時辰不早了,回去吧。”

慕瑟還想再問,但是慕亦皓已經揮手趕人了。

“好吧,大哥,你要記得在你府中給我留一間最好的房間啊,慕小六你也是!”

慕瑟走到門口,又回頭朝內大喊了一句。

“慕老七!你沒大沒小……”慕亦然又開始跳腳了。

燭火輕輕地搖曳,發出細細的噼啪聲。窗戶上倒映出一個黑色的剪影,隨着燭火的晃動,黑影也在白色的窗紙上跟着搖晃。

韓雲辰坐在書桌前,凝神聚精地盯着眼前的書。

公子真不愧是丞相,敏而好學,學而不倦,小四站在門口欽佩地感嘆着。又瞄了幾眼韓雲辰苦讀的背影,心想着,公子待會兒怕是會餓,還是去給他拿點宵夜來吧。

韓雲辰面無表情地將書,哦不,準確地說,是將那精美的春宮小冊子又翻了一頁。

唔,這個姿勢好像不符合人體力學,還是老牛推車式比較實用,嗯,這個觀音坐蓮式也不錯。不過,這裡還是有點兒不妥,由此看來這個畫冊的畫者沒什麼實戰經驗。韓雲辰帶着一本正經,嚴肅端正的表情如是想着。

合攏了小冊子,韓雲辰又看向了擺在旁側的那副畫卷。畫筆細膩,卻又蘊含着一股不羈大氣,兩者如此矛盾,卻又和諧的交融在一起。

若以畫風來看,很容易就可以看出,這兩樣東西出自同一人之手。是那個慕瑟公主嗎?韓雲辰帶着點興味地想着。

“公子,吃點兒東西吧。”

小四端起銀耳粥放在了韓雲辰的手邊,一低頭,便看到了書桌上的那幅畫。

“哎,公子,這畫上的人好像公子你啊。你看,這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真像,嘖嘖,真像!”

“……”

小四嘴裡不住地發出一些讚美的感嘆詞,韓雲辰扶了扶額,放下手中的勺子,對小四說道:“這畫上的人,本來就是你公子我。小四,時辰不早了,你趕緊去睡吧。”

“是。”將空碗端走,小四又回頭看了畫像幾眼,嘴裡唸叨着:“嘖嘖,原來公子長得真是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爲什麼以前就沒有發現呢?”

“……”韓雲辰用一種很詭異的目光目送小四出門後,纔將小冊子和畫卷收到了櫃子的最裡層。

明早還得上早朝,早點睡吧。韓雲辰吹了燭火,走進了臥室。

直到入睡之際,他都沒有將今晚詩兒帶給他的話放進心裡。於是,很遺憾,偉大而又自負的雲辰公子,就因爲這一次小小的失誤,從此命運逆轉,不知不覺地走向了一條不歸路。就算後來他幡然醒悟,可是命運再沒有給過他一次改正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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