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盈盈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子旭,子旭,爲什麼我的命運掌控在你的選擇中?我試探了你三次,三次你都那麼堅定地澆了我冷水,要我如何是好?
顧盈盈坐起來,回味着爹爹的話:不嫁六皇子,就要入宮。如果真的嫁給子旭,自由是有的,可是他愛的真的是我嗎?其次,淑妃怎麼會喜歡我?就算我是顧盈盈,也曾經是要嫁給太子的,皇上不介意,淑妃怎麼會不介意?她看起來溫婉和順,可是能在宮裡生存的人,哪一個是溫婉和順的?子旭難不成真能拋棄孝道?到時候還不是會被塞一堆女人?如果他不選我,皇上到底會怎麼樣?我就算要入宮,也是入他兒子的宮,那是不是,要和未來皇帝達成共識才行?
顧盈盈只覺得頭痛欲裂,偏偏這些事情,誰都不能說!子旭不能說,燕婷不能說,暖陽和玉姐姐不會懂也不能說,承瑞不理會朝廷的事情,冰塊就更不能說了!貌似,唯有顧家的人,能說幾句知心話了!
哎!這個身體的身份,太讓人頭大了!老天,你就不能安排一個簡單一點的身份給我嗎?
罷了,想不通就不想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決計無錯!
第二日,顧盈盈晌午才爬起來,梳洗完吃了東西,就先去玉堂春。
“妹妹,你可算回來了!”玉芙蓉拉着她的手微笑。
“讓我來看看,玉姐姐,我不在。你不想我,反而更加珠圓玉潤了!”顧盈盈嬌嗔。
“哪有?倒是你。又瘦了,叫羽畫給你好好調理一下!”
“我自己就是大夫,調理什麼!”
“你安然無恙回來就好,我倒是要問你,玉堂春什麼時候大演?”
“就,辦一次新年音樂會吧!”
“新年音樂會?”玉芙蓉疑惑。
“是呀。時間就在,十二月十六到二十,我先把譜子送過來,到時候再來排練!”
“好,知道你是大忙人,先去忙你的吧!”
顧盈盈微笑離去,前往秦王府。
李筠先讓她去了書房。這也在顧盈盈意料之中。
“唐晚見過秦王殿下。”
“免禮。”
“六弟今早和本王說了不少事情,皇上爲什麼要賜字給你。後來又和你說了什麼?”
顧盈盈不禁不慢地回答:“皇上賜字,的確匪夷所思,依唐晚看,可能是保命符,”李筠豈是這麼好糊弄的?七分真三分假才行,“至於後來,”顧盈盈頓了頓,緩緩下跪。“還請殿下不要告訴六殿下,唐晚纔敢說。”
李筠皺眉:竟然是和六弟有關嗎?“你說。”
“皇上是在試探唐晚,是否有攀龍附鳳之心。皇上先說,六殿下要拿南疆功勞換自己選妃的權利。皇上問,六殿下會不會選唐晚。後來唐晚表明並無攀龍附鳳之心,皇上才稍微放心,但是卻說,有讓唐晚爲臣的意思。”
“換自己選妃,是你出的主意?”
“是,”顧盈盈沒想到一個試探也能惹出這麼大風波,果真是要無情纔好嗎,“唐晚回京前看六殿下似乎苦惱於此,便出了這樣一個餿主意,還請殿下恕唐晚冒昧。”
李筠頓了半晌才說:“你這個主意很好。那入朝爲官,又是什麼意思?”
“大約也不會真的入朝爲官,畢竟,唐晚身爲女子,出身又低,怎可能入朝爲官?但是,皇上可能還是會讓唐晚效忠朝廷。”
“我明白你的意思,一切都要等到論功行賞後才能塵埃落定。”
“是。”
“你去看看燕婷吧,她很惦記你。”
“謝殿下!”顧盈盈說着告退。
出了書房,她暗自鬆了一口氣,忽然又想到,爲什麼皇上沒有問及派系鬥爭、皇子奪嫡,難道他默許了自己幫李筠?
哎!聖心難測呀!
婁燕婷氣色又好了些許,熙兒也長大了不少,顧盈盈給他們都把了脈,囑咐了一些養生之道。婁燕婷留她吃飯,她只說了改日。婁燕婷也不勉強,知道她事務繁忙。
於是顧盈盈又去了晉王府看李晴。
“暖陽,最近好嗎?”
“都還好啦,我怎麼覺得我父王母妃對你的態度有些轉變呢?今天外面通報說你來了,居然都沒有攔着我嘮叨。”李晴眨着眼睛。
顧盈盈心道,皇上的字,真是好用:“也許,是皇上的緣故吧!”按理說,顧盈盈是仙盈郡主,和暖陽郡主是平級的,只是外姓公主、郡主不得從“陽”取封號,除非是極大的恩典。
“皇伯伯?”李晴顯然是深閨女眷,不知道朝堂上的風向標已經變了。
“朝廷的事情罷了。那個葉明宇,還來找你嗎?”
“你走了以後,他一直都來,可是前幾天他說要回紫煙莊一趟,過些日子才能來看我,還說留了人保護我。”李晴低下頭,那一副女兒嬌態,出賣了她的心思。
顧盈盈見狀,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如明鏡一般:葉明宇的溫水煮青蛙,算是煮出成效來了,這丫頭是真的動了心了。如今這個樣子,不就是思念心上人的樣子?
“他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他說,過年的時候一定回來陪我過年,還說會帶我去看元宵燈會!”李晴一臉喜色。
顧盈盈貌似覺察到什麼,小聲問:“暖陽,他是不是經常帶你偷偷溜出去玩?”
李晴花容失色:“晚姐姐,你怎麼知道的?”
顧盈盈淺笑:“我猜的。”
“晚姐姐,什麼都瞞不過你,他教了我很多東西,都是有關生意的,還帶我去過紫煙莊的店鋪。”
這是要把她培養成名副其實的紫煙莊當家主母嗎?
“暖陽,如果,我是說如果,你遇到什麼困難,一定要來找我,知道嗎?”這兩個人,情投意合,只是這小丫頭還不自知,況且兩個人的父母,以及皇上,纔是最大的阻力呀!
“嗯,晚姐姐最好了!我都幫不到晚姐姐……”
“沒關係,說不定等你長大了,就幫得到了!”顧盈盈沒想到的是,這句話後來一語成譖。
“我一定會努力的,總有一天能幫到晚姐姐!”
顧盈盈疼愛地摸摸她的頭髮。
傍晚,顧盈盈回到茗園,問下面的人:“今日凌公子如何?”
“回主子,凌公子一早就出去了,剛剛纔回來。”
“嗯,他有什麼要求你們儘量滿足,不必管他的行蹤。”
“是。”
顧盈盈知道凌承瑞下凌天頂絕對不是出來玩這麼簡單的,從南疆回來的路上,他就經常晚上不在,如今到長安,他肯定也是有自己的事情的,顧盈盈自是不會多問。
走進楓丹白露,江誠昊已經等在那裡了。
“我不在的時間,聚盈錢莊和玉堂春怎麼樣?”
“回主子,一切都好,只是玉堂春,有些小事情,都被屬下等處理好了。”
“很好,小事就自己看着辦,只是記得把日誌給我看。聚盈錢莊的盈利如何?”
“這是賬冊。”江誠昊遞上一沓冊子。
顧盈盈挑重點翻了翻:“荊州國債賺了十萬,誠昊,好樣的,你的操盤手,做的不錯嘛!”
“那是主子英明,全仗主子的消息。”
“貸款方面做的不怎麼樣,怎麼回事知道嗎?”
“似乎,我們的評分體系,不是對所有客戶都合適。”
“繼續說。”
“對於大客戶,是合適的,可是對於中小客戶……”
“中小客戶明天開始全部停放,我會設計新的評分體系,親自給你們培訓。”
“是。”
“師兄,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何嘗不是,我都覺得交易所那邊顧不過來。”
“聚盈錢莊銀行部本來就很大。你把投資銀行部和交易所先給我管吧。”
江誠昊一副解放了的樣子:“有主子出馬,屬下就輕鬆多了!”
顧盈盈微笑:“懶蟲。”
見他嘴脣微動,顧盈盈說:“想說什麼就直說,你知道我向來喜歡開門見山。”
“師妹,你和玉姑娘,很熟?”江誠昊似鼓起很大的勇氣。
顧盈盈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看了江誠昊半晌,只見他神色緊張中有些羞赧,便笑了:“師兄,我是不是要有師嫂了?”
“師妹,你——算了吧,人家看不上我!”
顧盈盈嘆口氣:“被拒絕了?”
“我被拒絕了很多次了,只要一對她好,她就避如蛇蠍。”江誠昊走在一旁的椅子上,嘆着氣。
顧盈盈自是知道,玉芙蓉從秦知遠的事情以後,是對所有男人都失望恐懼的。
“誠昊,你是認真的嗎?”
“我是認真的。”江誠昊眉宇間有少有的堅定。
“你不在乎她出身青樓?”
“主子也和青樓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呀!”
“那不一樣,她的過去你又瞭解多少?”
“我不在乎她的過去!”
“她曾經是南陽倚月樓的頭牌,你不在乎?”顧盈盈給江誠昊下了一劑猛藥,如果江誠昊不在乎,那便不會在乎;如果在乎,趁早斷了這個念想,對誰都好。
江誠昊神色有些變化:“原來……我還以爲,她和你的身世應該差不了多少。沒想到,她曾經那樣悽苦,我不在乎,我只希望以後能給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