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嵐微微蹙眉:“盈盈,你要怎樣,纔會多給我一個眼神?”
顧盈盈淡漠地掃了他一眼:“給了。”
李嵐有些生氣地握住她的雙肩:“盈盈,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你能不能——”
“想要什麼都給?放了我可好?”顧盈盈看他沒有反應,繼續說,“你哄女人哄習慣了,喜歡誇大其詞。承諾這種東西,不要隨便給,否則,太廉價了。”
李嵐只覺得自己如鯁在喉,想說話又說不出來。許久,他嘆息一聲:“你還是不相信我嗎?”
顧盈盈沒有回答,仍舊百無聊賴地扔着魚食。
“盈盈,你在宮宴上對夏那日赫泰說的話,我都聽聞了。你的兩個要求,我都答應。”李嵐認真地看着她。
顧盈盈一聲冷笑:“都答應?那你造反又是爲了什麼,你在爲誰打江山?白非晚是你的棋子,你不會不知道,我兒子的爹是誰吧?”
李嵐沉默。
“我從一開始就明白,白非晚這顆棋子,你的本質目的是要對付韓王。雖然最後白非晚咎由自取,可是你除掉韓王的心思從來都沒有變。我知道你的算盤,像你這種控制慾極強的人,如果我兒子認賊作父,怕是要死在賊父手裡了。”顧盈盈語氣平淡,似乎在講和自己無關的事。
“盈盈,我,我不會這麼做,”李嵐解釋着,執起她的手,“我只是想要你而已,盈盈,爲什麼你不肯接受我?你若願意幫我,我們一起拿這天下;你若不願意辛苦,我來拿着天下,我拿江山爲聘,許你一世繁華。你說不要三宮六院。我給你帝后同尊,只有你一人,只要,你能一直陪着我就好。”
顧盈盈冷冷一笑,雲淡風輕地一甩手:“你要的是天下,而我只想要一份安寧。”說完扭頭就走。
李嵐叫住她:“有什麼不一樣!”
“如果我說,你現在放棄爭天下。我們從此隱居,不問世事。你願意嗎?”顧盈盈只留給他一個背影。
李嵐沉默了。
“不用說了,你已經明白了。”顧盈盈擡步離去。
“等一下,你不想知道,如今的戰況嗎?”
顧盈盈停下,卻沒有轉身。
“你果然還是擔心大局,”李嵐嘆息,“巖羅七殿下出兵攻打南臨,風火王批了十萬糧草支援婁晏青。”
顧盈盈沒有說話,這一局勢,早在意料之中。她和南疆交情匪淺。李筠不笨,肯定會向南疆求援。
“還有,韓王,已經被李筠任命爲元帥,相信過不了幾天。就能到前線鳳翔了,那裡,我可是有一份大禮在等着他。”李嵐語氣平靜,可是聽着就是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顧盈盈依舊沒什麼反應。
李嵐卻笑了:“盈盈,你故作沒有反應,其實是在保護他罷了。只可惜,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
“那你,不如說一說,你發現了什麼?”顧盈盈轉身,坦然地望着他。
“你在乎李曜。”李嵐的眼中是濃濃的妒恨。
顧盈盈嗤笑一聲:“按你的說法,我爲什麼不嫁給他?還有,說到李曜,當初可是你的棋子把我送上了他的牀。你如今是不是,十分後悔呢?”
李嵐走過去,瞪着顧盈盈:“白非晚,是我算漏了。我本來是想要她誘惑李曜,毀了他的天道神功。只可惜,她太沒用,不但屢次沒有成功,最後還把你——但是,盈盈你放心,從今往後,你只屬於我一個人。”
他伸手撫上顧盈盈的臉頰,卻被顧盈盈反抗地拍掉。
“你就是一個瘋子,連白非晚那樣的人都敢用。但是,我很榮幸地告訴你,你不會成功的,而我,從來,也永遠不會屬於你!”顧盈盈笑得飄渺。
李嵐蹙眉:“盈盈,別說我不給你機會,我也給了你很多天了。只是,你真是一隻倔強的貓,不肯服輸呢。要把你的爪子磨掉,牙齒拔掉,你才能乖乖呆在我身邊!”
話音未落,顧盈盈只覺得一陣眩暈,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李嵐用輕功拽進了房間,扔在牀上。
內力全失的顧盈盈只覺得像是散架了一樣,深切地體會到了什麼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何況被李嵐帶回秦城的時候,身上的武器藥機關都被沒收了,僅剩的金瘡藥、化瘀散、凝雪丹,也是在顧盈盈的再三反抗下才還給了她的。
顧盈盈只是微笑地躺在牀上,似乎一點也不害怕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
李嵐一步步逼近牀上的絕色美人,看着她沒有反應,不禁有些好奇:“爲什麼不反抗?”他一隻手的的指尖輕輕解開她的衣帶,另一隻手愛撫着她美輪美奐的臉龐,那樣的美麗,令人看得有些晃神,他的呼吸早就急促起來。
顧盈盈淡淡地笑了:“且不說我如今內力全失,就算沒有,你的武功絲毫不遜色於全盛時期的我,你說,我應該反抗嗎?”
李嵐笑得邪魅:“既然這樣,最好不過。”
他一邊解開她的衣襟,一邊近似蠱惑一樣在她耳邊吹氣:“盈盈,你放心,我會加倍疼惜你的。”
顧盈盈只覺得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第一次覺得,龍涎香的味道原來這樣難聞,極力忍住了想要一腳踹開他的衝動。那種噁心的感覺,比噩夢還要可怕。
她終於知道,自己有多麼討厭李嵐。
李嵐滿懷欣喜地解開她的衣衫,然而衣衫褪下的那一刻,氣氛陡然間僵住。
顧盈盈輕蔑地笑了,越笑越張狂。
而李嵐的臉色,比炭黑還要怒不可遏。
原本的雪肩之上,是一片又一片的大紅色丘疹,有些還過於嚴重連成一片,伴隨着鱗屑,分不出哪些是好皮肉了。
李嵐怒吼咆哮:“盈盈,你!”
“哈哈哈,你抓我的時候我就說過,我做了一些防範措施,如今你可信了?”顧盈盈笑得有些癲狂。
“你到底做了什麼!”
半晌,她才止住了笑,近似於挑釁地看着李嵐。絕美的臉帶着一絲輕蔑,雪色抹胸映襯着那一片慘絕人寰的肌膚,令人冒了一身冷汗。
“這是法清門的毒藥,殘花敗柳,症狀就是花柳病,我吃了兩倍的分量。”她說得雲淡風輕。
李嵐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地一甩手,拂袖而去。
黑衣銀甲的男子,立於鳳翔城牆之上,遙遙西望。
婁晏青走了過來:“韓王殿下。”
“你還是叫我涵哥吧,聽着不習慣。”李曜微微嘆息。
滄海桑田,變換不過轉身之間。時移世易,誰,都再不是原來的誰。
婁晏青似笑非笑,猶豫了一下才開口:“涵哥,你明知李嵐在鳳翔城外設了陷阱,爲什麼還要去?”
李曜的臉看不出表情,只是鷹眸定定地望着西邊的方向:“晏青,我這是脫身之計,我不在的時候,你只要,守住鳳翔城。”
婁晏青清楚地知道,李曜所望的方向,是李嵐所在的秦城。而聖陽郡王……
“你要去救她?”婁晏青的眼中閃過一片瞭然。
李曜閉上雙眼,將所有的擔憂和痛苦隱藏。這份沉默,其實就是給了十分了解他的婁晏青一個肯定的回答。
盈盈,你還好嗎?
顧盈盈漫步在庭院之中,收集着各種花瓣。百花齊放的春日,秦城雖在荒涼的涼州,但是富貴人家的院落裡,還是有不少名花綻放的。
遠處,李嵐站在屋檐下,看着那一身寥落的女子:“她成日還是這個表情?”
“是,”一旁的暗衛回答,“夫人一直是這樣淡漠的表情。”
“還是不肯吃飯?”
“還是不怎麼吃。而且,整日說這裡沒有東西消遣,要求拿回自己的紫玉笛。”
李嵐沉吟片刻:“給了她她的喪魂笛,哼,這裡的人都要遭殃。消遣,找一架箏給她吧!”
“是。”
片刻,一架金絲楠木箏送到顧盈盈面前。
顧盈盈掃了一眼,便沒有再多看。
“夫人可是不喜歡?”暗衛問。
顧盈盈笑了:“死物無錯,我只是不喜歡送死物的人。”
衆人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作答。
“罷了,眼下戰亂不斷,物資難尋,我且將就着吧!”顧盈盈走過去,聽了聽音色,便帶上玳瑁指甲彈奏起來。
《漢宮秋月》悲慼寂寥的音色流淌在院落之中。
李嵐嘆了一口氣,擡步離去。
李曜騎在戰馬之上,領兵準備向西攻打。未幾,點兵完畢,他一聲令下,萬馬奔騰帶起一陣塵沙。
李曜頭也不回地朝前,而前方,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不會後退。
直草谷前,李曜揮手停下:“前方地形,恐有埋伏。弓箭手,先向山上射箭。”
涼州都護府都督寧繕站在山上的屏障之後冷笑:“果然是聞名天下的大梁玄戰神。只可惜,我家王爺又豈是吃素的!”
一陣陣弓箭過去後,李曜纔再度前進。
而此時此刻,寧繕把手一揮,涼州軍隊這才腳步有條不紊地走出事先建好的屏障,在山壁間布開陣仗。
李曜耳力敏銳,聽聞聲音,立刻下令撤退,然而爲時已晚。
“韓王殿下!韓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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