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承瑞看着牀上高燒的女子,幽幽嘆息:“哎,我本來是研究毒藥的,現在跑來給你治病,真是……”殺雞用牛刀!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你搞成這樣?還有,那個死冰塊怎麼不來?難不成,我每次出現,都是你們吵架的時候?”
“這麼說,我這運氣——還真是好!嗯,該找葉明宇的紫金賭坊賭一把!”
顧盈盈直到正午時分才悠悠轉醒,看到牀邊那丰神俊朗如謫仙的男子正吃着綠豆酥。
“別說,你們唐府的綠豆糕,還真是挺好吃的!”凌承瑞嘖嘖嘴。
顧盈盈把頭轉了回來,看着牀頂的梅花紗帳,沒有說話。
那呆愣的樣子,是從未在她身上出現過的。
凌承瑞察覺到了不對勁:“丫頭,你發生什麼事情了?冰塊欺負你了?”
呵,欺負?是棄婦吧!
“丫頭,你不說話,就表示,我很不幸地猜中了。”凌承瑞搖搖頭,放下綠豆酥。
顧盈盈還是沒有說話。
“你和冰塊到底怎麼了?”
“承瑞,我累了!”她的聲音有些沙啞,疲憊地閉上雙眼。
見顧盈盈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凌承瑞沒有再問:“那我先出去給你弄點吃的!”
走出房門,凌承瑞對着一側的房樑喊了幾聲:“喂,丫頭的暗衛,出來出來!”
過了許久,隨風和隨心纔下來。
“那個,凌公子,你怎麼知道我們在哪?”隨心問。
“要是這個都不知道,我還怎麼當凌天頂少掌門?說說,丫頭最近有什麼不正常的!”
“這個……”隨風十分猶豫。
“笨蛋。你不說,丫頭也不說,在心裡憋着,病怎麼好!”凌承瑞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着他們。
隨風頓了一下才開口:“幾天前,宮主讓我們查南臨世子妃。昨天晚上,宮主去了一趟毅勇侯府。她一般都不讓我們跟着的。然後回來就……”
凌承瑞凝神半晌:“好了我知道了,你們下去吧,哦,不對,上去吧!”
南臨世子妃,白非晚。
白非晚!最好不要讓我知道,你欺負了丫頭!
顧盈盈靠在牀壁上,喝着手裡的粥。薑絲似乎沒有化好。……
突然一聲瓷碗碎裂的聲音,把附近的凌承瑞嚇了一跳。
顧盈盈砸掉了碗。雙手握拳,咬着牙:爲什麼還是想着他,爲什麼還是會想起他!
閉上雙眼,怒火慢慢平息,理智逐漸迴歸。
不管她承認與否,那個人,都已經成爲了她的一種習慣。要根除一個行爲,很容易;可是要改變一個習慣……
凌承瑞趕緊吩咐落秋和回春進來。把地面清理乾淨。
一切收拾妥當,凌承瑞來到顧盈盈牀邊:“丫頭。你總是憋在心裡,也不是辦法!”
“那,你給我講講白非晚的故事吧!”顧盈盈面色十分平靜,然而內心的掙扎、憤恨和酸楚卻難以言說。
凌承瑞斟酌着開口:“白非晚,和他一起長大。後來皇上要白非晚嫁給南臨王世子,白非晚想要拉着他私奔。他拒絕了。白非晚就刺了他心口一刀,差點斃命。”
“他沒有怪白非晚?”
“似乎,沒有。”
“教馬術?”
凌承瑞嘆息:“是!”
“教輕功?”
“是!”
“送暗衛?”
“是!在南臨王府,白非晚的安危,都是他的暗衛保護的。”
顧盈盈閉上雙眼。有些無力:“承瑞,爲什麼你以前沒有告訴我?”
“因爲根據我的瞭解,冰塊並不喜歡白非晚。他只是把白非晚當做妹妹。否則,爲什麼他當年不私奔?”凌承瑞也十分疑惑。
“當年他羽翼未豐,大仇未報,楊家沒有平反,他如何會私奔!如今他利用完我,給楊家平反了,白非晚又回來了,自然是成雙成對!”顧盈盈別過臉,面對着牆壁,沒有給凌承瑞看到她的眼淚。
凌承瑞難以置信:“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沒有誤會,他連解釋都不屑,有什麼誤會的?”顧盈盈笑的悽然,他可是一點試圖要挽回的解釋都沒有呀。
凌承瑞皺眉:“到底怎麼回事?”
顧盈盈把前因後果全部說了一遍,講的有些混亂,但是凌承瑞還是拼成了完整的故事。
就連他,也不敢相信。
冰塊明明……
然而事實是這樣。
“他隱忍多年,不過是爲了讓楊家平反,讓害他們的人得到報應。如此不擇手段行事,也很有可能。更甚者,人家本來和白非晚是一對,我纔是所謂的第三者!”
要算先來後到,絕對是顧盈盈輸了;何況她纔是不被愛的那一個!
“話不是這樣說,可是他欺騙了你的感情……丫頭,我是不是錯了,如果我當初不告訴他,他喜歡你,他就不會想到利用你,也不會有如今的局面。對不起,丫頭!”凌承瑞的星眸裡盛滿歉意。
顧盈盈搖頭:“不是你的錯,你不必自責。你不過是說話而已,真正做事的人,是他。”
“要不,我帶你去四處轉一轉,老呆在長安,很悶的。”
顧盈盈知道凌承瑞是想讓她散散心,不過……
“承瑞,你不覺得奇怪嗎?楊毅涵心思縝密,做事情滴水不漏,他明知道我是怎麼對李衡的,他就不怕他成爲下一個李衡?”顧盈盈突然心驚。
“你的意思是?”
“他沒有殺我,就不能絕後患,想必已經料到我沒有辦法出後招。那麼……”
“宮主,不好了!”隨風衝了進來。
顧盈盈慘笑:“真的被我料中了嗎?”
“宮主,戶部侍郎顧少安入獄,關入大理寺;殿閣大學士顧昌停職思過;顧盛被免去聊城知府的職務。”隨風喘着氣。
原來。真的被她料中了!放她離開,又不怕她報復,就是因爲算計好了她會失勢,所以纔有恃無恐。
而這幾天故意冷落她,讓她煩心,就是要讓她無暇顧及他的其他動作。才讓他順利進行下去。
楊!毅!涵!
顧盈盈的拳頭握的死緊,她自嘲地笑着:自己養了一隻白眼狼呀!自己幫他復興楊家,爲皇貴妃正名,到頭來他來害顧家!
是怕她像報復李衡一樣報復她?還是本來他和顧家就有仇?
如果真的是你做的,我不會饒了你!
“換朝服,先去大理寺!”顧家是詩書禮儀大家,雖不是養尊處優、嬌寵後代的家族,可是哥哥從小隻是讀書,根本沒有吃過苦。如今入獄,還不知道是什麼情形!萬一上了刑,人就算熬過去,也要廢了!何況,大理寺當年她是呆過的,那裡最差的牢房是什麼狀況,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馬車在大理寺門口還沒停穩,顧盈盈就頭也不回地飛奔進去。
“戶部侍郎顧少安關在哪裡!”她毫不猶豫地把一個玉鐲放到獄卒手中。
獄卒第一次收到這樣大手筆的財物。連忙帶着去了。
牢房內,鞭笞聲一下又一下。打在皮肉之上,令人聞之膽寒。
“都給我住手!”顧盈盈怒喝一聲,令嚴刑逼供的獄卒停了下來。
顧少安被大字型綁在刑架上,身上已經有數十道血痕,單薄的一件白衣已經被鞭子打得破爛不堪,染上血跡。
顧盈盈只覺得。自己眼前一片朦朧,體溫又高了一些。那些傷,似乎比受在自己身上還要讓人難受。忍住淚意,她有些顫抖地走上前去:“誰準你們濫用酷刑!”
大梁刑法,較之前代要寬厚許多。只有鞭刑、杖刑、流刑、獄刑、連坐和死刑。
然而如今這架勢,可是往死裡打呀!
獄卒看到御前紅人正二品光祿大夫唐晚,不由得畢恭畢敬:“唐大人,是皇上吩咐小的們務必查出所以然來,毅勇侯府又……”
不必再說,顧盈盈心中已經清楚。她握緊雙拳,沉聲下令:“‘所以然’是這樣查出來的嗎!這是屈打成招!你們全部給我停下,誰要是再敢動顧大人一根頭髮,我一定把你們大理寺踏平!誰要是有異議,儘管來找我!”
給了一沓銀票,把顧少安擡進最好的牢房,顧盈盈流着淚親自給他上了藥,最後對着奄奄一息的哥哥說:“哥,你等着,妹妹一定救你出去,不會再讓哥哥受委屈受侮辱。哥,誰也不能欺負顧家,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
說完這句話,顧盈盈抹乾眼淚,轉頭離去。對着隨風,語氣帶着決然:“進宮!”
這一切,實在太明顯不過,肯定和楊毅涵脫不了干係。
如今只有她,她的身份沒有回到顧家,皇上明着不會把她怎麼樣。
也只有她能查清楚是怎麼回事!
御書房內,顧盈盈下跪:“臣女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你是爲顧家而來的?”皇上沒有叫她起來。
“正是,臣女想知道事情始末,臣女的父兄絕對是被冤枉的。”顧盈盈面色平靜地跪着。
“老徐!”皇上喊了一聲。
兩堆摺子文書擺在顧盈盈面前。
顧盈盈跪在地上,一一翻看。
“隆慶六年,顧正德僞造龍紋石碑和通敵書信,嫁禍給楊家?”顧盈盈皺眉。
“證據都在這裡,還有什麼好說的?”皇上眉眼含怒。
ps:??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