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軍出發前往遼西,先鋒上官烈領五萬兵力在赤峰以南駐紮,時常騷擾。傅澤蘭則被顧盈盈留在寧城,繼續治療瘟疫。
到達遼西的時候,已經是七月二十二的正午。
顧盈盈看了看背後的烈日,對身邊的楊毅涵說:“正午時分,南方烈日正好乾擾北方敵軍的視線。”
楊毅涵點頭:“我也正有此意,傳令備戰!”
顧盈盈把繮繩一拉,看了看極遠處的渤海軍隊:“渤海騎兵和北漠齊名,要是夏那日赫泰在這裡,也省去我們不少功夫!”
楊毅涵神色平靜:“今日就讓你見識一下殿前司的騎兵。右將軍張洪!”
“末將在!”張洪一馬當先衝了出來。
“你率一萬輕騎攪亂他們的陣型,切記萬萬不可回頭,只能向前衝!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回來。”楊毅涵冷冽的聲音下着軍令,威嚴如昔。
“末將聽命!”張洪前去整隊。
楊毅涵轉過身對顧盈盈說:“你率領鐵浮屠營,跟在輕騎後面。”
“好!”顧盈盈點頭,前去率領鐵浮屠營。
接着,弓箭手和盾牌出列,盾牌擋在在前端;弓箭手第二列,彎弓搭箭,蓄勢待發;在後面是長矛,組成最穩固的防禦系統。
其餘大軍皆在後方觀戰助威,看他們的元帥如何用一萬人馬打敗兩萬傳說中“臭名昭著”的渤海國騎兵。
鐵浮屠營出列,顧盈盈策馬騎過,月光在手一揮,鐵浮屠營迅速組裝,後面觀戰的兵將紛紛驚歎其速度。
輕騎那邊也整隊完畢,張洪給他們鼓舞士氣了一番,鼓聲滔天,一萬輕騎開始衝鋒陷陣。
顧盈盈看着那一萬輕騎,齊整整的方陣向前衝去。與對面衝來的渤海騎兵越來越近。
在這緊張的時刻,隨着密集的鼓聲,兩邊的人都心潮澎湃。
顧盈盈一聲令下:“降低斬刀!”
鐵浮屠戰車“咚”一聲,兩側斬刀翼一起下降,到了馬腿的位置。
“注意側面防禦。一字長蛇陣。衝!”顧盈盈下令,二十輛鐵浮屠形成齊整的一排,全速衝去。
前方大梁輕騎輕巧避開渤海騎兵的撞擊。長槍起落間,劍光飛舞間,和渤海騎兵在第一輪衝鋒中打了一個平手。雖然沒有給渤海軍隊造成多大傷害,卻衝亂了他們的陣型。
接着,渤海主帥很快看到呼嘯而來的鐵浮屠戰車,迅速下令重整陣型,回沖大梁輕騎,想進行第二輪攻擊。
然而整好陣型才發現,大梁輕騎頭也不回地一直往前衝。壓根就沒有第二回合交鋒的意圖。
然而前面的獵物跑遠了,後面追兵又到,渤海騎兵只能先向前衝。
只是不能夠一直這樣北上,否則不是逃回老家了嗎?不管後面是豺狼還是虎豹,都要會一會才行!
渤海騎兵調轉馬頭,陣型有些混亂地迎來了鐵浮屠戰車的洗禮。
弓弩中箭矢飛出。斬刀斬斷馬腿,渤海騎兵一下子損傷不少。避開鐵浮屠鋒芒的騎兵向南衝去,要麼是遇到大梁弓箭手,萬箭穿心;要麼只能調轉馬頭,再和鐵浮屠戰一回。
兩軍相遇那一刻。顧盈盈手勢一變,鐵浮屠變成金鎖陣,如血盆大口張開,把渤海騎兵的主力部隊圍在正中間,血盆大口漸漸收緊。
渤海主將被圍困其中,一時間慌了心神。不過畢竟是聞名天下的騎兵,他們很快反應過來——擒賊先擒王,所以他們很快攻向鐵浮屠上的人。
顧盈盈看出他們改變策略,於是揮劍擋下幾名騎兵的攻勢,一聲令下,金鎖陣變了一個方向,刺向鐵浮屠上的人的長槍落了空。
此時,渤海大軍的兩萬騎兵只剩下一萬人,但是顧盈盈仍然不敢掉以輕心。
眼見金鎖陣的包圍圈越來越緊,顧盈盈一聲令下,每輛鐵浮屠都扔了一枚火彈到金鎖陣內,頓時硝煙瀰漫,爆炸頓起。緊接着又是數枚火彈,把渤海騎兵帶入一個死局——拼命向外圍衝殺,就要接受鐵浮屠的屠殺;向內靠攏,就會血肉橫飛。
然而總體來說,外圍的機會還是大一點,渤海主帥當即下令突圍。
顧盈盈騎在小白之上,立在金鎖陣外圍,又指揮他們扔了一輪火彈,便開始大肆截殺突圍的騎兵。
這一場戰爭十分慘烈,碧綠的草原上,鮮血染開廣袤的顏色。也許明年,這草會更茂盛吧?
拼殺還在繼續,渤海主將竭力衝殺,如入無人之境,長槍一邊擋着弓弩射來的箭矢,一邊想從鐵浮屠的斬刀翼上突圍,一邊刺殺鐵浮屠上重重盾牌後的人。
楊毅涵看到這種情況,頓感不妙。渤海主將也是巴圖魯出身,自身本是了得,此刻又在生死存亡之際,定然激發出強大的潛力。於是他當即下令張洪率領一萬輕騎回衝。
顧盈盈也注意到了附近的變化,看了一眼一萬輕騎的位置,下令變化成蛇吞象陣型,把南北方向留給衝鋒的輕騎。
此時包圍圈不解自開,渤海騎兵殺的更猛,鐵浮屠承受了巨大的壓力。顏良輝執掌弓弩,但是弓箭已經所剩無幾。他乾脆拔出腰間寶劍迎敵,和渤海主將瞬間戰到一起。
只是顏良輝的本事如何比得上渤海國的巴圖魯?此時已經十分吃力。
顧盈盈月光在手,揮殺格擋。她明白,此時只要保鐵浮屠安好就行。於是她在兩列鐵浮屠之中游走,幫助鐵浮屠營抵禦騎兵攻擊。
只是天不遂人願,不敵的顏良輝本就是大病初癒,身體虛弱,還遇上這樣的強敵,當下手臂受傷,接着便是一杆長槍刺入腹部。
顧盈盈早就注意到這邊的情況,一踏小白,飛身向顏良輝而去,想阻止渤海主將的長槍。槍尖刺入顏良輝腹部,顧盈盈的月光險險趕到,直接把渤海主將一雙手砍了下來。
渤海主將自是沒有注意到猛地飛身而來的顧盈盈,一雙手就這樣留在了長槍之上,而他一個重心不穩摔下馬背。
顧盈盈足尖在他的馬上輕點,把長槍拔出,拎起顏良輝到一旁的空地上,點了幾個大穴制住他的血:“忍着點!”
就在此時,張洪的一萬輕騎回衝,將剩下的三千渤海騎兵消滅。
遼西草原上,烏鴉成羣。
顧盈盈在大營中給顏良輝處理傷口。她不禁皺眉:還好她去的及時,否則他這條小命要交代在這裡了!
顏良輝咬着牙,脣色發白,顯然是非常疼。能不疼嗎?
顧盈盈清理着傷口碎屑,用的是自己的曼陀羅宮蒸餾出來的酒精。
雖然有麻沸散,但是這個時代的麻藥沒有那麼好用,只能減輕一些痛苦,不能完全麻醉。她在現代也不懂醫,不會配麻藥,只知道一些基本的醫學常識,比如酒精的用法,還有縫針。自從在法清門學了醫術,治療外傷,她往往都結合現代外科醫術,此時要給他縫針。
終於一切結束,顧盈盈又轉過身,去處理另外一個鐵浮屠營的傷員。他是頭部受到撞擊,已經昏迷不醒。顧盈盈用鍼灸給他穩定了狀況,開了幾服藥,能不能醒過來,以及“會不會穿越”,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接着是輕騎傷員。她現在萬分感慨爲什麼自己把澤蘭留在了寧城,導致現在的重傷患者都是她一個人救治。
等到一切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的時候。顧盈盈洗手更衣,再出營帳,就看見殘陽如血,在地平線上緩緩下沉。
顧盈盈不由自主地走出大營,在一處遠離人煙的草地上躺下,淺藍的天空被染上了一層金色,草原的風十分涼爽宜人。這樣優美的環境,根本不像大戰過後的樣子。
從她出自己的營帳就在身後跟着的黑衣男子緩緩走過來,在她身邊躺下。
一陣熟悉的淡淡的沉水香氣味傳來,顧盈盈自覺地一翻身,看着剛毅冷冽的男子,就這樣靜靜看着,彷彿沒有戰爭,沒有硝煙,沒有爭鬥,彷彿他們就是草原上自由自在生活的男女。
“盈盈,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神很吸引人。”楊毅涵低低地說。
風吹過,顧盈盈還是那樣繾綣的眼神:“說來聽聽!”
楊毅涵開始思索詞語:“柔情似水,清婉如夢。情意綿綿,繾綣依依。安寧悠遠,歲月靜好。”
顧盈盈淺淺地笑:“曜,你寫給我吧,我喜歡看你的字!”
“我的字怎麼了?”楊毅涵微微側身,摩挲着她柔滑的秀髮。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顧盈盈眼中是豔羨:“你的字很好看!”想當初她有多喜歡王羲之的行楷,可是就是練不好,現在這個男人的才華真是人神共憤,那一手行楷,估計大梁不會有寫的比他更好的了吧?
楊毅涵寵溺地吻了吻她的額頭:“那我就寫!”看向她光華萬千的眼眸。
“曜,你最好了!”顧盈盈已經很累了,大戰一場還要照顧傷員,此刻只想一睡不起,聲音也逐漸朦朧起來。
“先吃了飯再睡!”楊毅涵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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