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歲禮終於完結,顧盈盈走到婁燕婷身邊,輕聲開口:“果然用了木酒香,不過我也做了些手腳。”
婁燕婷心下了然:“怪不得熙兒到了脂粉那裡停頓了一下。”
“這件事情,你讓王爺去查吧!”
“好!小唐,多謝你了!”婁燕婷感慨着。
“不必客氣,只是那樣陰損的招數……”看來,顧家再培養女子,第一要加學醫術,第二要加學武功,否則再送進宮裡這樣吃人的地方,還要怎麼活?
不過,最好就是不要進宮。巍巍高牆,一輩子的幸福和自由呀!
其實大梁開國之時是極其重武的,不過建國之後,開國皇帝極力推崇文學,所保留者,唯騎射耳,因爲李家也是北方馬背民族之後。
自然,所有的開國者建國後第一步就是要收回兵權,鞏固集權。因此,顧家才被推上一個第一世家的高度。重文輕武的大梁,崇尚詩歌舞蹈,也因而有了像李章這種武功基本上屬於武盲,但文采一流的皇子。
然而,從當今皇上這一代開始,似乎武功又有了復興之勢,以至於這一代皇位之爭,甚至摻雜了一些武林力量。
婁燕婷嘆口氣:“也還好不會傷到熙兒的性命!”
顧盈盈不語,也許往後還有更厲害的招數也未可知。
顧盈盈回到依蘭軒,沐浴更衣,處理了一些京中事務。就已經到了深夜了。可是,往常楊毅涵早早就來了,今晚怎麼回事?
顧盈盈走出房門,足尖輕點。飄上依蘭軒的屋頂,伸出雙手枕着頭躺下,就看到滿天繁星,寧靜優美。
當她覺得自己已經快要睡着的時候,一陣好聞的淡淡沉水香氣味沁入鼻尖。她模模糊糊喊了一聲:“曜……你再不來我都要睡着了……”
黑袍男子伸手將她抱入懷中,躺在屋頂上,看着滿天繁星:“原來你在這裡等我,我還以爲你早早睡了!”
顧盈盈往他懷裡蹭了蹭:“人家等你等不到,就來這裡散心,散着散着就困了!”
他點了一下她的額頭:“這樣都能睡着!”
“今天那麼多事情。還有木酒香。我都累了。”
“我就是查這件事情。所以纔來晚了。”
顧盈盈的睡意一下子消散,她微微擡起頭,看着身側楊毅涵:“是誰做的?”
楊毅涵無奈地摟緊她:“你就是這樣。一到正經事就不要命。初步認定是太子。”
顧盈盈在他懷裡又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躺下:“我也猜是他,他對毒藥香料似乎很有研究。”
“哦?”
“那天他想毒死我的藥,我至今都不知道是什麼毒。也許問承瑞可以知道。不過師父已經把我救回來了,也沒機會給承瑞看是什麼毒藥了。還有他去雲水間的那次,在碗裡面加了麝香。”
楊毅涵憐惜地揉了揉顧盈盈的發:“盈盈,難爲你了。”
“都過去了。不過,依我看,秦王豈是好欺負的?接下來,怕是要慢慢謀劃,以十倍還回去!”
“你倒是瞭解他!”空氣裡有淡淡的酸味。
“曜。伴君如伴虎,怎麼能不瞭解?”這個冰醋酸!
楊毅涵伸出修長的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略帶薄繭的指腹在那一片溫軟處流連。
顧盈盈拍掉他的狼爪,睜開眼睛瞪着他:“越來越肆無忌憚了!”
鷹眸裡的目光就像盯着獵物一樣銳利:“反正你遲早屬於我,提前熟悉不好嗎?”
顧盈盈被那銳利的目光盯得頭皮發麻:“曜,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危險,那天你就把我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我只看得上你,也只吃你!”
“花言巧語。”顧盈盈閉上眼睛,索性不再理他,只管睡覺。
“你今天要和我睡在這裡?”蠱惑的語調帶了一絲柔情。
“不好嗎?天爲被,地爲鋪!”其實有時候噹噹劉伶也不錯!
“自然是好的,求之不得!”鐵壁把懷中的人圈得更緊。
“好,晚安,我困了。”
“晚安!”鼻尖淡淡的薰衣草氣息混着女子馨香,讓他的心也變得安寧。
第二日,太后請一衆女眷遊湖。顧盈盈倒是不意太后有如此好的興致,當下陪在太后身邊,登上第一艘畫舫。
太后和幾位後宮嬪妃以及孫媳在一邊閒聊,顧盈盈則在一旁素手煮茶。
三位皇孫因爲太小都沒有帶來,趙王妃趙芷柔和楚王妃徐可凝都是有孕在身的人,不宜舟車加劇孕吐。但此時眼前幾位也夠折騰了。
皇后一身明黃色常服,只是悠然端着茶,保持着得體的微笑;淑妃還是溫婉賢淑的樣子,和秦王妃婁燕婷言笑晏晏;賢妃穿着緋色宮裝,還是那樣耀眼,在逗太后開心;德妃則和譚洛雲、雲若憐說着話。
顧盈盈心中暗道:不管各位王爺爭的多厲害,后妃、王妃們都是一副粉飾太平的樣子,着實……令人唏噓!只有更假,沒有最假!
一時,畫舫內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這是哪一個尋常人家在享祖孫三代的天倫之樂呢!
可是,顧盈盈纔不相信今天自己能撞上大運,平平安安過一天。來蘅峰山莊這幾天,只要衆人齊聚,不都是要惹上她的嗎?
果不其然,賢妃發話了:“聽聞唐姑娘精通音律,今日天朗氣清,不若演奏一曲給太后和本宮舒心如何?”
天朗氣清?我還惠風和暢呢!連《蘭亭集序》都出來了!
“臣能讓太后、皇后和各位娘娘、王妃們舒心,乃臣之幸也。”顧盈盈款款行禮。一身淺紫衣衫上繡了幾簇紫薇花,金鑲玉紫薇步搖在風中飄動,眉心的紫水晶花鈿在陽光下閃爍着淡淡的柔和光芒。 шшш¸ тt kān¸ ¢ ○
賢妃看了不由有些嫉妒:這個唐晚,明明長了一張其貌不揚的臉。偏偏周身氣度如仙一般高潔美好。要說後宮的女人,凡是見到比自己美或者比自己高貴的女人,那都是恨不得踩到泥土裡去的。
太后並不言語。顧盈盈蓮步輕移,在搖晃的畫舫上一絲也沒有摔倒的樣子,反而那搖曳生姿的步法走得更加有韻味。哼!讓你看我出頭,也給你添添堵!
終究是年輕氣盛,想要挫一挫賢妃的銳氣。
衆人雖說不是第一次見識唐晚舉世無
雙的精妙蓮步,但此時在搖擺的畫舫上再次見識其威力,仍就驚歎不已。
顧盈盈十分感謝自己這三年來勤練輕功,纔有瞭如今的實力。
賢妃早就命人備好了琴。顧盈盈緩緩坐下。掃了兩眼。纖纖玉指試了試音,已經發現了不對。有一根弦處於半斷裂狀態,只要稍加彈奏。就會整個崩斷。太后面前彈琴斷絃乃是大不敬。雖不至死,幾十板子是免不了的。
我說嘛賢妃,你哪有這麼好心?
不過,少一根弦自己還可以應付,有本事你應該只留一根弦給我!
起手,慢落,彈《文王操》你們總不至於詬病吧?只是這弦似乎……是用什麼材料做的?怎麼這樣割手?
賢妃呀賢妃,這是你的第二步嗎?這樣割手的琴絃,一般人彈完一曲,手肯定要廢了!
顧盈盈心中暗自稱讚賢妃好心計。一面用九陰白骨爪的方式把內力輸到指尖,彈出一首悠揚的《文王操》。
曲調飄揚在玉秀湖上,波濤聲一起一伏,就像是節拍一般。
趙王李嵐坐在湖邊的亭子裡品茶,八皇子李琛在旁邊出聲:“五哥,這曲子,怎麼彈到現在還是一點破綻也沒有呀?”
李嵐笑的邪魅:“八弟,你別小瞧了唐晚!”
“怎麼說?”
“斷一根弦,對她來說或許不是難事,這次的目的,只是讓她的手廢掉而已。”李嵐微笑地摟過一旁的美姬。
“廢手?”李琛不解。
“是呀,她劍法精絕,醫術又好,可是沒有了手,還要如何?”李嵐肆意輕薄着美姬,卻覺得意興闌珊,故又將她推開。
“五哥真是好謀算!”李琛一副心悅誠服的樣子。
“哼,母妃還要畫蛇添足地多加一根斷絃,不過也無傷大雅,就讓她去吧!”李嵐雙眼盯着湖上的畫舫,不再出聲。
顧盈盈一曲彈完,手指雖然沒有傷到筋骨,但也已經滲出血絲。她面上不顯,雲淡風輕地行禮,就要告退,可是卻被賢妃攔了下來。
“這一曲的確精妙,不過,今日難得好天氣,不如再彈一曲?”賢妃只是從容地微笑。
太后卻發話了:“今日就到這裡吧,我看你們陪哀家也累了,正好哀家也想回去了。”
顧盈盈暗自舒一口氣。
衆人也不敢再多言。賢妃看了一眼顧盈盈,也徑自退下。
畫舫開到岸邊,顧盈盈回到依蘭軒,方拿起雙手,指尖已經是血紅模糊的一片。顧盈盈嘆一口氣:這雙手呀,怎麼你跟了我之後就這麼可憐?罷了,元悟師兄的玉肌膏還沒用完,希望不要耽誤玉堂春的表演。
顧盈盈讓回春落秋端來兩盆清水,一盆清洗傷口,另一盆顧盈盈撒了加速癒合的藥粉療傷。
她咬着牙暗暗咒罵賢妃:丫的!你估計就是這樣整後宮嬪妃的吧?這樣的人要是當了太后,絕對是呂后!絕對有把戚夫人做成人彘的潛力!
十指連心,藥水中的手指巨痛傳來,令顧盈盈倒吸一口氣。
此仇不報,不共戴天!
“回春,幫我寫表。”顧盈盈吩咐着。
“是!”回春答應着走到書桌前。
“臣唐晚言:陛下託臣以歌舞重任,臣不敢唐突敷衍,必竭盡所能籌備,故請辭蘅峰山莊數日以訓導歌女舞女,望陛下準之。臣唐晚常惶恐惶恐,頓首頓首,死罪死罪。”
回春寫完,吹乾墨跡,給顧盈盈過目。顧盈盈看完點頭:“交給皇上!”
“是!”回春這才離開。
顧盈盈輕合雙眸:這個蘅峰山莊,自己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沒有背景的唐晚,在這裡步履維艱!陰謀詭計防不勝防!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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