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後。洛陽縣衙。公堂之上。
“病中”的潘十老爺主動提出懷疑自家地契的真實性,請縣令竇大人提請刑部,移送當時因爲月縣令腐敗案中的文吏到洛陽縣,爲本案作證。他一臉正氣,本着寧願自家有損,也絕不姑息的態度,令人敬佩。
另一方面,英老爺與人爲善,不愧爲天下讀書人的道德典範,不但沒有對一向不和的潘家窮追猛打,反而本着追求真相和真理的心意,大方的答應下來。
本來愁眉苦臉,不知要如何應對的竇縣令心花怒放,當即表示儘快帶人犯歸案,還潘老爺清白,給英老爺公道。至於本案,擇於兩個月後再審。之所以需要這麼久的時間,因爲按照訴訟的程序,先報到刑部批准,再到流放地帶人犯,這點時間還是比較快的速度了。
那些開荒的農民派來等消息的孩子樂壞了,因爲兩個月後就能拖到秋收。雖然前途仍然很渺茫,但這一季的收成至少保住了。其實他們會有更好的結果,可春荼蘼不打算告訴他們。她不想讓人感激涕零,也不需要回報,默默做好事,心情很愉快就是了。也只當爲祖父和父親積福,她這一生的目標就是他們能幸福安康。
她能預見兩個月後,潘家無罪,還得了坦誠大方的名聲。而英家爲了不落於其後,更基於兩家誰也不奪下那塊風水寶地的秘密協約,會主張除了保留各自的祖墳地外,其他已變良田的山地歸於開荒者所有。這樣,也地令英家更受百姓愛戴。
看看,誰說打官司總會一家哭,一家笑的?把案子打到皆大歡喜,也只有她春荼蘼有這個本事了吧?她能不得瑟嗎?
至於她自己,因爲她挖出了前蛀蟲,百姓們會覺得她本事。相當於她向天下第一女狀師的位置邁了堅實的一步。因爲沒輸官司,英家的三百兩委託銀子到手了。隨後,因爲潘十老爺什麼都要和英家比,所以一份同價值謝儀是跑不掉的了。
惟一不開心的。就只有來看審的百姓們了。今天來的人更多了,把縣衙大門前塞得滿滿當當、水潑不進。本來想看洛陽兩大家族掐架,結果火苗子都沒燒起來。要知道大人物的悲劇是公衆最好的娛樂,可惜沒能如願啊。
在縣衙裡盤桓了好一陣子,估摸着圍觀羣衆都離開了,春荼蘼照樣從後門離開。
不寬的夾道中,橫亙着華麗的馬車。車壁上的族徽顯示着車主的身份。不遠處的拐角,人影倏的一閃。似乎什麼也沒看到,春荼蘼深吸了口氣,轉身欲走,那馬車的車簾卻突然被掀開了。車內,不是潘十老爺,而是他的大管家。
“春荼蘼,我家老爺讓我給你帶個話!”潘大管家氣勢洶洶地道。“這場官司你打得好!打得太好了!我們老爺對你很滿意,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滿嘴好話,但以惡劣而威脅的語氣說出來。卻讓人渾身發涼。
豈知春荼蘼卻不怕,神色淡淡的微施一禮,“多謝潘老爺誇獎。該說的話,荼蘼之前已經和潘老爺說過了。至於說感謝……我接的是英家的委託,就不勞煩潘老爺了。”
“哼,到底是鄉下來的,沒見過世面!”潘大管家冷哼一聲,“今天老爺我教你個乖,在洛陽,敢橫着走的螞蟻都被輾死了。你小心點!”他居然自稱老爺,而且說出明晃晃的威脅來。
春荼蘼臉色一白,再不多說,只登上自家馬車,大聲道,“走。快走!”沿相反方向離開。
她沒有回家,而是去了英府,可是卻連大門也沒進去。她憤怒地站在門外的高階這下,大聲質問,“此案,我並沒有打輸,說好的委託銀子呢?”
英大管家冷笑,隨手扔下一包銀子,頂多十兩的樣子,“是,你沒輸,可是也沒贏。大好的局面,突然就轉了過來,我們老爺到現在想着還奇怪呢。聽說,之前你和姓潘的在洛河邊密談,難保沒有出賣英家!英家仁厚,這十兩你拿着,有多遠滾多遠吧!”
春荼蘼氣得跳腳,可就是進不了英家大門,後來鬧得兇了,英家僕人跑來趕,若不是趕車的一刀厲害,差點挨頓打。
“有這樣的嗎?委託了我做狀師,居然不給銀子。這還是世家大族?呸!”小鳳很義憤。
春荼蘼卻還冷靜,什麼也沒說,轉身就走。
就有圍觀勸她,“這位姑娘,吃點啞巴虧算了。跟有權有勢的人爭執,到頭來倒黴的是自己。人家根本不用費力,動動手指頭,就讓你吃不了兜着走。甚至,自會有巴結的人,幫他們料理了你。”
也有人好奇,“怎麼回事?那場官司我看了呀,英潘兩家沒輸沒贏,最後握手言和了,現在又鬧得什麼?”
就有人給他解釋,“你懂什麼,這叫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那兩家志在必得的山地全沒撈到,這官司還得等上兩個多月,誰心裡能痛快?他們心裡不痛快,自然得找個出氣的!”
幾個人交頭接耳地議論着,好在英家門前的人不多,春荼蘼也迅速帶人離開了,倒也還冷靜。不過,自然有關心的人在場,聽了個滿耳,並且露出又恨又氣又害怕的神色來。
三天無事。
第四天早上,春荼蘼和過兒去集市上買東西,回來時路過建春門大街,突然就有一個小偷撞過來。春荼蘼謹慎,發現情況後,大聲呼救。那小偷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改偷爲搶,還持刀行兇。幸好過兒英勇,爲主人擋刀,卻被一刀刺中肋側,血灑了遍地。
過往行人好心,幫助春荼蘼把過兒送到了正在附近的、洛陽第一醫館妙手堂。巧了,堂內第一坐堂的大夫在,看了過兒的傷直說兇險,能不能活過來要看造化。
第五天,春荼蘼失魂落魄的到妙手堂給過兒抓藥,貪圖路近,穿行於裡坊之間。仍然是大白天的,卻有幾個粗壯的婆子。迷暈了她要拖走。再次幸運的,有幾名衙差到附近辦事,她這才能保證全須全尾的被救了下來。
之後安靜了沒幾天,好不容易過兒的傷勢穩定住了。算是撿了一條命回來。某天半夜,榮業坊的春家突然走了水。
火是從內院燒起來的,因爲屋前屋後都有花園,又有石牆與鄰居相隔,並沒有牽連到旁的人。不過,起火的幾間房子遠離廚房,又無火源。當晚沒有一絲風,天氣陰沉悶熱,是如何燒這麼大的?近乎瞬間吞沒了內院的西廂,波及到正房和東廂。不過火苗帶出的一點松油脂的味道,還是提供給了人們很多猜測。
所幸,春家的人逃了出來。應該說,大部分逃了出來。
“荼蘼?荼蘼呢?”春青陽慌亂的四處尋找。
此時,大門外已經圍滿了附近的鄰居及很多家僕丫鬟。既然着了火。爲了安全起見,左近的人家全體都避了出來,有同情、有厭煩的看着麻煩事不斷的這處宅子。
“小姐沒出來嗎?我看到……小鳳……”被一刀幾乎挾在肋下、重傷未愈的過兒急問。只是一句還沒說完就暈了過去,得讓一刀改扶爲背。
小鳳也急了,跺腳道,“火是從小姐屋子起的,我聽她叫人快跑,立即就去扶老爺子。我以爲小姐先發現的,必定已經出來了!”
春大山一聽,就發出一聲悶吼。天氣熱,棒瘡不好恢復,他如今走路還不利索。只是聽到女兒還在火裡。一瘸一拐就重新跑了回去。
他這樣,春青陽和扶着他的老周頭、大萌和小鳳也都跑進了院子。本來一刀揹着過兒還想跟上去,卻被別人給擠到後頭。
好歹是條人命,又是街坊,大多數善良的人,選擇進去幫忙。反正。這大火好像特意只燒那幾間房,不用救,也有了熄滅之勢。
此時的春家內院,已成一片瓦礫,房屋盡毀,花木焦黑。春荼蘼所住的西廂尤爲嚴重,幾乎只剩下幾塊殘牆。這些看到別人眼裡,就更不尋常了。這火來得邪性,目標明確,不讓人聯想到是人爲,都是不可能的。
“荼蘼?女兒?”春大山的聲音在暗夜中特別響亮,震得人心頭髮慌。
“沒在……屋裡?”春青陽驚詫地問,差點說漏嘴。
其實,他是想問,沒有院子裡?按事先約好的,孫女應該趴在院子中,昏迷着,是被煙嗆的,而且頭髮燒得短掉一大半,得讓所有人看到。怎麼現在……沒人?荼蘼去哪了?
大家交換了下眼色,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幾乎同時涌上衆人的心頭。
偏還有人多嘴,也不管人家心情,嘆道,“老爺子您傻了吧?姑娘如果在屋裡,這時候只怕燒香得連灰也不剩了。沒看見嗎?磚石都化了大半,這是什麼火?簡直作孽哦。”
“荼蘼,別嚇祖父,快出來!”春青陽瞬間就癱在地上,連氣也喘不過來了,叫道,“快找找!快!荼蘼,我的荼蘼!快……”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四處尋找。
明晃晃的燈籠,積極相幫的鄰居,可找遍不大宅子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找到哪怕一絲人影。
“壞了,姑娘真的被燒成灰了!”不知哪來的“耿直”人,又說……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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