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威遠侯府梅花林外,沈策經莫少璃提醒想起今冬的雪災,卻因爲時間匆忙,他只想到收購糧食,卻忘記了雪大天寒,雪災中被凍死的災民並不會少於被餓死的。
這些天他和宋恆雖然加速建造木棚簡舍收容災民,但棚舍簡陋,又缺乏炭火。他雖然想盡辦法給災民取暖,但卻收效甚微,每天棚舍裡凍死的災民不計其數。
爲此京城裡已經開始傳出流言,說楚王和沈三爺貪墨賑災銀子,建造棚舍偷工減料,以致災民枉死。
勢已經開始漸漸露出對他們不利的苗頭。
雖然沈策知道這是宋恪或者甚至還有別的嫉恨宋恆的皇子,在背後扇風鼓動。但說到底,終究還是因爲他和宋恆經事太少,考慮不周所致。
所以,沈策聽程諾不僅有糧,還有炭,縱然心裡對他不爽,卻最終還是和他做了這筆生意。
程諾走後,他又即刻讓阿澤找來流風和驚雲:“細查程諾份,以及五萬石糧食和薪炭的來源,和他手中所有生意的背後主子。”
程諾剛纔的表現,莫名讓他有一種落入別人算計中的感覺。
流風和驚雲帶回的結果卻大出沈策意料之外。
程諾是惠安長公主的女兒,莫家七姑娘莫少璃的人!五萬石糧食和薪炭都是入冬時莫少璃讓收購的!
不但如此,莫七姑娘還買下了城南郊的鳳棲山,不僅正在山上建造別院,還已經在山上建成了一座道觀,白雲觀。
更讓沈策驚異的是,程諾在大周朝國境內經營的所有生意和產業,居然都歸屬於莫少璃名下,數量龐大到無法估計。
聽完流風和驚雲的回報,他驚訝之餘更多的是疑惑。
這位莫七姑娘……和傳說中的那位刁蠻任,乖張驕奢,無半點墨的莫七姑娘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從她尷尬的世,到她在船上救自己時匪夷所思的舉動,到京城中關於她的傳言,到威遠侯府梅林中她講的那些話,再到如今發現她的驚天秘密,還有這時冒着暴露她自己的風險讓程諾賣糧給他的做法……
她應該不會不知道,以他的能力不可能查不出程諾的底細,當然也就會挖出她來。
但她卻仍讓程諾來找他。
沈策細思極惑。
唯一能確定的是:莫小七似乎一直在幫他。
最初在船上爲了救他,她不惜……後來在梅林中她提示他今冬雪災,常平倉,讓他和宋恆借勢成事;這次又及時賣米糧薪炭給他應對賑災中的紕漏……
可是,她怎麼知道會有雪災,還提前屯了糧炭?
沈策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莫非……她竟也是重生而來?
他細細回憶前世有關莫少璃的所有記憶,卻發現她在他的前世裡幾乎沒有什麼記憶。那時的他只知道惠安長公主有個女兒,有個剋死父母、、體、名聲全都無一是處的女兒,然後……便沒有然後了。
他那時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叫莫少璃。
今世,她卻在他的生活裡屢屢出現,到處都是她的痕跡?
如果她真的重生……
那麼前世在他並沒有關注過的莫府裡,她經歷了什麼?
這世,她又是爲什麼而來?
沈策心裡雖然對莫少璃各種猜測,不知爲何卻莫名的相信她不會害他。
即便是她存心想要算計他……那,他也認了。
於是,沈策很快把程諾手裡有糧炭的事呈報給了宋淵:“……臣有一個朋友,也如臣一般打算屯糧造酒,卻被天氣耽擱……如今聽說朝廷需要米薪賑災,願意低於市價賣糧薪給朝廷……”
出於某種微妙的心理,他隱去了程諾的份,當然更加不會提起莫少璃。
災益嚴重,宋淵巴不得糧食越多越好,哪裡會去細究來源,連聲道:“甚好!甚好!沈三實在是能爲朕解憂之人哪!”高興之餘,對沈策免不了又是一番嘉獎,並立時從國庫調撥銀兩,讓沈策拿去購買程諾的米薪。
有了莫少璃支援的糧炭,沈策和宋恆的賑災又進行得順利起來。
沈三公子和宋三皇子在外面爲國爲民大幹事業,鞠躬盡瘁,忙得如火如荼。
深宮裡,被兩個哥哥拋棄了的宋八皇子卻在飽食而遨遊,因爲無所事事而大感寂寞:“表哥和三哥搞什麼?都好幾天沒見人影兒了!”
他在自己宮裡頭悶坐了半天,又冒着風雪在御花園裡竄了幾個圈。最後實在找不到事做,坐在御湖邊的亭子裡,對着滿湖的落雪殘荷發了一會兒呆,眼珠轉了轉,決定出宮。
“父皇,表哥和三哥近來都好忙,好久沒有人和我切磋武功了。我要去威遠侯府找楊熙切磋武功!”
賑災勢好轉,宋淵心也大好。他雖然不放心宋恬獨自出宮,但經不住他的纏磨,最後卻還是鬆了口:“出去後只許到威遠侯府找楊熙切磋武藝,不準到處亂跑,否則下次別想再一個人出去!”並讓自己邊的大太監劉公公跟去監視。
宋恬滿口答應下來,便飛一般的離開皇宮,直奔威遠侯府。
到了威遠侯府,他進門卻一句也不問楊熙,徑直就入了垂花門,直奔內院:“楊雅雲呢?你們大小姐呢?我要見她!”
他素來橫行霸道慣了,再加上年齡也還小,倒竟也沒人阻攔他。
看門婆子忙讓小丫鬟去內院稟報威遠侯夫人:“恭王來了,要找大姑娘,正往裡面闖呢!”
“你讓我寫信邀請莫七姑娘來侯府釣魚?”楊雅雲聽宋恬說明來意,詫異地問道。
“是呀!是呀!”宋恬重重點頭。
“雪下這麼大,請人來喝茶閒談,賞雪賞梅也都還好,請人來湖裡釣魚……莫七姑娘定然不會來!”楊雅雲覺得大雪天的宋恬忽然跑來找她已是莫名其妙,請莫七姑娘來釣魚的提議就更是匪夷所思。
況且她和莫七姑娘也不過是一面之緣,沒有那麼熟。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下雪天釣魚有什麼不好,這叫有品位!你只管寫,她一定會來的!不然你寫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