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認真說起來,並不是丘廣寒改變了宋淵的心意,更不是他替宋淵做了決定,而其實在宋淵請丘廣寒進宮來給皇子們相面之前,心中已經選了宋恆。
他讓丘廣寒來,不過是給自己多一個選宋恆理由。
就比如,除了丘廣寒之外,在家宴次(日rì),宋淵又把沈策召到御書房,說了幾句話後,他就問沈策道:“沈三,依你之見,朕該立誰爲太子?”
不用說,他問這話也是想要在得到丘大仙的神學理論支撐外,再得到以沈策爲代表的朝中大臣的實際支持。
大致是因爲篤定了沈策會給他什麼樣的答案,宋淵話問得十分直接。
沈策回答得爺毫不猶豫:“皇上若是問臣,那臣自然會說,是楚王(殿diàn)下!”
宋淵微微怔了怔,繼而呵呵笑道:“沈三,你到回得爽快!這也算是君子坦((蕩蕩)蕩)((蕩蕩)蕩),舉賢不避親麼?還是你是當朕不知道老三是你嫡親的表哥?”
“楚王(殿diàn)下是臣的嫡親表哥,天下人都知道,皇上怎麼會不知道?在臣沒出生時他就是臣表哥了,沒改變!”沈策看着他微微笑道。
宋淵:“”
“那麼,如此說來,我們就選他了?”他問。
沈策躬(身呻)道:“皇上所定,臣自應當贊同。”
宋淵:“”
再次發現,自家這位沈尚書,就沒有不和自己繞的時候!
請了丘廣寒相過面,又問了沈策之後,宋淵心裡也就把宋恆選定了下來。但爲免節外生枝,他沒有立即下旨,只讓劉公公暗中開始籌備太子冊立大典事宜。
因爲知道杜興在內務府里耳目衆多,他讓沈策繞開內務府,親自負責宋恆太子吉服的趕製。
直到半月之後,一切準備就緒,方纔下了旨。
聖旨一宣,舉朝震驚。
一陣可怕的靜默之後,以杜興爲首的宋恪黨反應過來,免不了尋了種種說詞理由,想要反對宋淵立宋恆爲太子:“歷朝以來,太子立長者多,二皇子尚在三皇子之先”“三皇子雖(性性)(情qíng)溫厚,卻處事優柔,並不堪爲任”
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只奈何宋淵心意已決,也不等衆人說完,就從龍椅上站起了(身呻),讓劉公公宣佈退了朝。
“皇”杜興望着宋淵的背影,目露怒光,兩眼通紅,正想要撲過去扯住宋淵的衣角不讓他走。
卻被沈尚書一句話叫得回了神:“杜尚書,您站穩了,可別摔着了。”
杜興這才發現,他因爲太過氣憤,全(身呻)正在抽抽發抖呢。
“你”他看着沈策似笑非笑的臉,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氣得昏厥過去,半天方纔緩過勁來,哼了一聲,怒氣衝衝地走了。
次(日rì),二月二,龍擡頭,龍行布雨,消災禍,降祥瑞,傳說中軒轅黃帝出生的(日rì)子。
冊封大典如期舉行,祭祀祖廟,太子游街,昭告天下,禮成。
鳳儀苑。
雪鳶歡欣鼓舞,手舞足蹈:“想不到,想不到,想不到啊!折騰了這麼久,太子之位終於花落楚王府!楚王妃成了太子妃!你們說,這是不是表示着,咱們以後可以仗着太子妃的勢橫行霸道,爲所(欲欲)爲了?”
莫少璃:“”
紫萱:“”
綠珠、青橙:“”
“咱們以後能不能橫行霸道,爲所(欲欲)爲還不好說,許王夫婦以後只怕是別再想橫行霸道,爲所(欲欲)爲了。”莫少璃慢慢說道。
多年籌謀,費盡心力,如今總算得了她想要的結果。以宋淵的(身呻)體狀況,以沈策和宋恆現今的勢力,以眼下朝中形勢如無意外,宋恆太子位應該已然無憂。
縱然宋恪杜興如前世般狗急跳牆,宋淵也如前世般驟然駕崩宋恆也已名正言順。
大局已定,那麼,她是不是終於可以放開手來,清一清莫驕吳氏前世今世積攢了兩世的賬了?
雪鳶並不知道莫少璃心思已轉到了另一件事(情qíng)上,猶自在眉飛色舞地說道:“可也是呢!這陣子楚王府裡如何喜慶高興且不用說了,奴婢猜着,許王府和杜府裡定然都在跳呢!”
不得不說,她猜得還真沒錯。
杜府裡,杜首輔可不就正在跳腳呢。
“蠢貨!蠢貨!都是蠢貨!”下朝回來,他一進府門,就踹飛了迎上來的小廝,而後帶着一(身呻)怒氣直奔外書房而去了。
爲了能讓大周朝改姓,從先帝還在世開始,他就開始了籌謀。
當初(誘誘)使宋淵弒兄篡位,不過是計劃中的第一步。
雖然宋淵一上位就任了他爲內閣首輔,執掌全部朝政,可他所圖,卻並非在此。他若只滿足於內閣之位,先帝在時他就是了,又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韙,揹負國賊之名助宋淵奪位?
他想要的,是大周江山!
區區一個首輔,他又怎麼會放在眼裡。
宋淵以爲他自己坐上那把龍椅就世代無憂了麼?那他可就錯了!說到底,他不過是自己手中的一個棋子,舉手之間全都要受控在自己。
殺兄奪位是宋淵一生抹不殺的事實,這個事實自己知道全部真相,只要自己願意,可以隨時拿來用,所需要的不過是一個合適的時機。
而這個時機,就是他匡扶“正統”,討伐宋淵之時。
先帝之子淮南王已被他((逼逼)逼)着宋淵毒殺,淮南王世子也在被追殺中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所謂“正統”,宋家子孫便就都是。
原本,一切盡在他掌握中,女兒杜若衡不出意外地嫁給了宋恪,也在婚後如願生下嫡子正是萬事俱備時,眼看着籌算了十幾年的事即將夢想成真不知爲何事(情qíng)卻忽然失了控。
先是何有道曾章胡成相繼落了馬,再又是安樂侯孫家也緊跟着失了權現如今,他還沒有好好緩過勁來呢,宋恪的太子位竟就又忽然失了!
沒有任何先兆,不給任何說詞,宋淵就下旨冊立了太子,簡直欺人太甚!
“可恨!可惡!可惱!”杜興一路奔到書房,進門又踹翻一個下人,(陰陰)沉着臉,擰着眉毛在椅中坐了片刻,他對下人吼道:“去!到許王府叫宋恪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