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蘭簡直懷疑她們主僕兩人到底要撐多久才能出頭,而如今連見皇帝一面的希望都十分渺茫。夏蘭的話到了晚間就應驗了,晚膳剛過,秀菊就帶着幾個宮女過來聶無雙的屋子,一羣人翻箱倒櫃,搜出了聶無雙的東西。
“不好意思啊聶采女,我們家娘娘說不知什麼時候丟了一隻鐲子,所以讓奴婢們四處找找。”秀菊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累
聶無雙在一旁椅上坐着,看着自己狹小的房間被翻得到處都是,淡淡一笑:“無妨,宛美人如果真的丟了鐲子的話的確是得好好找一找。”她摸着自己手腕上的羊脂玉鐲,嘆了一口氣。
“可惜啊,這鐲子上刻的是我的名字,不然的話,說不定還真是宛美人丟的那一隻。”她的含沙射影令秀菊臉上一紅。她連忙笑着說:“不會的,聶采女多心了。”
房間狹小,不一會已經翻了個遍,幾個宮女捧着聶無雙的那件撕破一個洞的鮫紗裙與一些首飾金銀,秀菊目光惋惜地盯着那件價值不菲的裙子,隨後又掃向聶無雙珍藏的一些精緻的胭脂水粉。
聶無雙順着她的目光看去,索性上前把今日德順公公送來的“回春坊”胭脂全部拿了來:“秀菊姑娘你也來得正好,這是我哥哥在宮外給我買的一些小玩意,我也沒用過,你拿幾盒去用吧,聽說這京城中的達官府裡的命婦都用的是這家做的胭脂呢,你瞧瞧,這成色好像比宮中的還好呢,顏色也多……”她挑了一點在手背上試着,一邊讚道。悶
秀菊看得滿心歡喜,也不推辭拿了就走。
她們一羣人走了,聶無雙臉上的笑意才慢慢冷了下來。夏蘭一邊收拾一邊在一旁抱怨:“采女爲什麼要把那胭脂給她?奴婢早就說過了這胭脂就該好好藏着。……”
聶無雙似笑非笑:“她把這些胭脂拿了是孝敬給宛美人的。過幾天就有好戲看了。”夏蘭聽得一頭霧水,想問也不知問什麼索性住了口專心收拾。
第二天一早,聶無雙與夏蘭在上林苑花園中收集露水,在累得直不起腰的時候,她偶爾會張望下那個地方。已經三天了,她那天在亭中遇見皇上到現在已經三天了。在這三天裡,她都沒有再去過。
“采女你在看什麼?”夏蘭好奇問道。
聶無雙一笑:“沒什麼,走吧。剛好回去可以吃飯,然後給皇后娘娘請安。”
兩主僕一前一後地出了上林苑,遠遠的瞧見一隊侍衛經過,當先一個人身姿英挺修長,聶無雙看得心頭一熱,幾乎不假思索上前驚喜叫道:“哥哥!”
聶明鵠見是她亦是大喜,上前一步:“你怎麼到了這裡?”他看着她手中的籃子:“這是?”
聶無雙連忙掩飾笑道:“聽說上林苑中清晨風景甚好,所以我就想和夏蘭過來看看,順便收些花露可以烹茶。”
聶明鵠不疑有他,笑着颳了她的鼻子:“你啊,總是這麼古靈精怪的。快些回去吧,我還要當值。”
聶無雙心中還有一肚子的話要對他說,但是看着他身後一隊侍衛,知道此時不是談話的時機,只能依依惜別。
不遠處,有個內侍默默看了,這才悄悄轉了回去。
御書房中,銅獸狻猊鼎裡香菸繚繞,一股安神凝氣的香氣在寬敞的大殿中靜靜瀰漫。蕭鳳溟正在批閱奏摺,林公公在一旁靜靜站着伺候。過了許久,蕭鳳溟把手中的奏章一丟,揉着發脹的額角。
林公公適時端上熱茶,上前小心翼翼地問:“皇上要不要出去散一散,畢竟久坐對龍體不好。”
蕭鳳溟搖了搖頭:“不必了。歇息一會就好,最近邊境一帶又不太平,秦國蠢蠢欲動,幾次騷擾齊國的使者已經過了江,唉……他們要和親!”
林公公微微一笑:“聽說齊國的七公主才貌兼備,是個難得的美人。”
蕭鳳溟搖了搖頭:“美人又能如何?不過倒是這次出使的是相國顧清鴻。”他眼中掠過興趣:“聽說他年少有才名,高中爲狀元后三年內竟然成了齊國皇帝重用的相國。”
林公公斟酌着字句:“的確是人才,不過……”
“不過什麼?”蕭鳳溟問:“難道他的品行不好只因爲他曾是聶采女的夫君?”
林公公慌忙跪下:“奴婢不敢妄議,奴婢該死!”
蕭鳳溟微微一笑,他看着大殿龍柱上漆了金粉的盤龍,淡淡地道:“朕只是有些好奇,好奇他爲什麼要三年後一反常態,反過來要置聶氏滿門。也許只有一個解釋,他的上一輩與聶衛城有血仇。不過血仇也就罷了,牽扯到了無辜的女人,這顧清鴻心中的怨恨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林公公擦了冷汗:“皇上聖明!”他想了想,又稟報道:“皇上,奴婢派人去查看了,聶采女的確是等在上林苑中與聶侍衛見面,他們兄妹二人說了一兩句就各自離開了,沒有機會多說話。”
“哦?”蕭鳳溟微微一挑劍眉:“這麼說,她那天的確是爲了見她哥哥去的上林苑?”
“依奴婢看,聶采女在宮中並不如意,她被宛美人逼得每天天不亮要在上林苑中採集花露,回到‘元秀宮’中又要灑掃幹活……”林公公越說越小聲,他已經看到蕭鳳溟的眉頭深深皺起,他伺候他十幾年從未見過這位年輕的帝王臉上有如此不悅的神情。
“這麼說來,這幾日她不來只是因爲宛美人刁難她讓她幹活?”蕭鳳溟冷冷地問。
“是……”林公公小聲地提醒:“是皇上不讓她說出去的,所以,估計宛美人也不知道她要來見皇上。”
“你退下吧。”蕭鳳溟忽然冷聲吩咐:“繼續替朕看着每日宛美人都叫聶采女做了什麼。”
“是!”林公公心頭一跳,退了下去。
楊直站在殿外,看着林公公退了出來,連忙上前問:“皇上還需要硃砂嗎?”
林公公搖頭:“不必了,不過皇上這會心情不好,不要進去打擾。”
楊直點頭,靜靜候在一旁。林公公走出幾步,忽然回頭看着他,皺眉:“聽說楊公公與聶侍衛走得很近?”
林公公是皇帝身邊的人,他很少無的放矢,也很少從他口中探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所以聽到他的問話,楊直微微詫異過連忙回答:“是,聶侍衛曾託付奴婢去給聶采女送些吃食東西。”
在宮中是禁止宮妃與外臣忽通消息,但是像這種兄妹姐弟同在宮中的情況,清理之下都會網開一面,這早就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楊直微微不安地看着林公公,低下頭:“林總管,奴婢錯了,請總管責罰。”
林公公微微一嘆:“也不是說你錯了,但是別太經常讓人看到你來往宮妃處。對了,聶侍衛知道聶采女她在宮中被宛美人刁難麼?”
楊直搖頭:“不曾,她那次聽說聶侍衛會經過上林苑,還特地打扮一番去見聶侍衛,爲的就是不讓聶侍衛知道這事。所以……”
“好了,咱家明白了。”林公公打斷他的話,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滿意地走了。楊直看着他走了,這纔在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復又重新在殿門邊守着。
聶無雙所說的好戲,在幾日清晨的時候來到了。那一日天不亮,聶無雙正在好眠,忽然聽見中殿中有人尖叫一聲,隨即是“嘩啦”一聲巨響。她想起身查看,無奈太累,於是翻個身又睡。
過了不多時,忽然房門被猛烈拍響,一聲尖利的,歇斯底里的叫喊把聶無雙重重驚醒:“聶無雙,你給我起來!你給我下毒!你居然敢對我下毒!”
房門拍得山響,聶無雙被驚醒,撫着心口還未喘息停當,房門就被人砸開,宛美人似瘋癲了一般,披頭散髮,頭髮未梳的衝了進來,她一把掐住聶無雙的脖子,雙目刺紅如血:“聶無雙!你居然敢對我下毒!”
聶無雙措不及防被她掐得呼吸不得,驚醒過來的夏蘭見狀大驚失色連忙上前板開她的手:“宛美人瘋了吧,我家采女怎麼可能……”
她還未說完,當看到宛美人臉的時候,忽然驚叫起來:“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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