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童在想什麼這般出神?”身後傳來一道溫潤如玉的聲音,緊接着有宮人紛紛跪拜的聲音。
聶無雙回眸,蕭鳳溟披了一件薄錦面玄青色繡龍紋披風緩緩走來。聶無雙眸色一暖,即使看過了那麼多遍,他的出現依然令她心中帶着歡喜。劍眉星目,因一路走來,他的面色被微微的寒風吹得有些發白,越發顯得眉眼如精緻的墨畫,俊美中帶着難言的貴氣。累
他走到她身邊,握了她的手,微微皺眉:“怎麼又不多穿一些,宮女們是怎麼伺候的,你的體寒之症若是受了寒氣可是會加重的。”
皇帝責怪,底下伺候的宮人紛紛戰戰兢兢,連忙拿了厚實的披風上前爲聶無雙加衣。
聶無雙微微一笑,攏了攏身上的披風,握了他的手:“臣妾沒什麼的,皇上不必大驚小怪。”
蕭鳳溟看了她的面色如常,這才笑道:“那你方纔在想什麼?怎麼這般入神?”
“沒什麼。在替清遠禪師感慨。沒想到他年紀輕輕就真的當上了住持方丈。曾經不過是寂寂無名的小禪師而已。”聶無雙笑道,爲他褪去身上的披風。外面冷,裡面熱,終究是男子氣息旺,一會蕭鳳溟額上便沁出細密的汗珠。
蕭鳳溟含笑任她整理,忽的看到她手腕上的佛珠,眼中微微一凝,問道:“這就是清遠禪師送你的佛珠?”悶
“是的。”聶無雙未察覺他眼中的異常,笑着道:“皇上忘了?臣妾曾去東林寺中祈福住過一段日子,與東林寺還算有點香火緣分,和清遠禪師也是熟識的。他的佛理讓臣妾受益匪淺。”
蕭鳳溟想了想,這才微笑頷首,握了她的手:“朕想起來了。”
暖閣中有一處涼臺闌干,延伸出閣子,可以看着底下一池五彩錦鯉。蕭鳳溟褪下披風,走出去隨意看着風景。
聶無雙看着他巍然不動的臉色,低聲問:“過兩天臣妾想要出宮一趟祈福。”
蕭鳳溟回頭,微微皺眉:“去東林寺嗎?太遠了,梓童不必那麼辛苦。”
聶無雙微微一怔,失笑:“臣妾不是去東林寺。”
“那是去哪?最近京中不甚太平,若是想要出去的話,剛好你兄長也沒什麼軍務在身,想去哪就讓他跟着吧。朕也放心。”蕭鳳溟溫和道。
聶無雙心中一突,但是話已提起,她頓了頓,終於說道:“是,臣妾遵旨。”
……
兩日後,聶無雙出了宮,簡單的鳳攆,簡練的儀仗,依舊是向湖光寺中而去。
聶無雙斜依在錦墩上,面色卻是鬱郁。楊直跪坐在車廂前,面色波瀾不動。
許久,聶無雙才淡淡道:“以後不可再輕易出宮了。”
楊直微微一驚:“爲何?”
聶無雙眉心緊皺,眼底有自己也未曾察覺煩躁:“皇上命了兄長跟隨,聰明如楊公公難道看不出皇上已有了疑心麼?”
她看着手邊的佛經,心中涌起對自己的厭棄,曾經有一個高高在上的女人,也是一手拿着佛經,另一隻手卻造下萬般殺孽。原來的她這般憎恨那種人,卻沒想到有一天自己卻也要一步步走上這一條路。
楊直沉吟一會,安慰道:“皇后娘娘放心,皇上若是疑心就不放娘娘出宮了,再者以後殿下不會在宮外見娘娘了。”
“不會便好。”聶無雙閉上眼,晨起太早,此時渾身依然痠軟倦怠:“只是最後一次了。”
她的聲音這般低,不像是對楊直說,卻似在自己安慰自己。
楊直看着她沉沉睡去,拿了薄衾爲她蓋上,鳳攆搖晃,在半夢半醒中,她的睡顏依然不得展顏。
楊直嘆了一口氣,她的低喃他都聽見了。現在就已經這般千難萬難,那以後的抉擇對她來說豈不是剜心刺骨的痛苦?想着他看向她的眼中便帶了深深的憐色。
……
湖光寺很快便到了,聶無雙見過了方丈,上了柱香便在寺中的別院中安頓下來,有宮女奉上寺中準備好的齋菜,聶無雙用了一些之後便安心歇息。一覺睡到了中午,此時已經是天光普照,是個入冬以來難得的好天氣。
此時雖是冬天,但是這寺中初冬的景緻也十分好。有宮女提議她出去走走。聶無雙搖頭:“此時已是冬天,百花俱無,冬梅也未完全盛開,沒什麼趣味。”
座下有機靈的女官提議可以乘畫舫遊覽湖光寺山後的風景。聶無雙微微沉吟,點頭準了。
楊直親自下去操辦,一聲令下,很快有了一座精緻的畫舫停靠在岸邊。聶無雙挑了一兩個貼身宮女,帶着楊直上船。在宮中雖上林苑有湖,但是聶無雙憊懶,並未乘畫舫遊覽上林苑的風光,如今聽說湖光寺就是因爲湖水得名,這裡的湖清冽,過冬天不結冰,令人堪堪稱奇。
畫舫中,一方桌椅,一方琴架,聶無雙隨意輕撫琴絃,眸光映着波光粼粼的湖水,明眸中水光點點,如雪的容色比映着波光越發白膩如瓷。
畫舫駛入了湖心,漸漸向湖深處而去,聶無雙放任思緒,隨意撫弄琴絃,不知過了多久,船身微微一沉,她頓了手,擡眼看着那隨風飄蕩的紗簾之外。
“你來了……”她幽幽一嘆,低聲問道。紗簾之外,一抹挺秀的身影走上前,輕撩簾子,微微眯了眼看她:“今日你倒是挑了個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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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是補更昨天和之前欠的一千字。抱歉,昨天很卡,卡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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