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蕩蕩的聖駕從皇宮中而出,終於在正午之時到了西山,那邊恰好有一座山寺,因地處偏僻,香火併不旺盛。不過內務府中爲了此次重陽登高,特地撥下不少銀兩,整飭一番。
衆人棄馬車徒步登高,從山腳一眼望去,衆人身上的七彩錦緞在山間猶如一道綵緞,繞着青山蜿蜒而上。累
聶無雙由宮人扶着順着山道慢慢向上。身後是皇親宗眷、宮妃女官,浩浩蕩蕩,順着山勢緩緩而行。聶無雙走了一陣子,雖覺得累,但是滿眼山間秀景色,卻也並不覺得精神懈怠。
到了一小半山腰,她擡起頭來,卻看見在山腰一座新搭建起來涼亭中,蕭鳳溟正朝着她的方向眺望。
他見她安然前來,分開宮人,走上前道:“梓童辛苦了。”
他的手握住她的手,溫熱而安穩。聶無雙心中的擔憂安定下來。她擡頭嫣然一笑,笑靨比山間的山花更加燦爛:“皇上走得這麼快,臣妾都快跟不上了。”
蕭鳳溟握緊了她的手,深眸中掠過幾許黯然和幾許自責。他從未這般當衆震怒失態,還偏偏傷了最不願傷的她。
他面色沉靜無波,聶無雙不知他此時心中所想,以爲他還爲早上之事耿耿於懷,於是低聲道:“大皇子已經無事,皇上可放心。”
蕭鳳溟眼中微微一暖,千言萬語無以言表,只能長袖下交握的手久久不願放開。悶
兩人相視而笑,早上的陰霾漸漸散去。聶無雙轉身,正舉步要走,忽地看見涼亭中蕭鳳青抱着雙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們,那深眸中的笑意憑的這麼冷,令她不由打了個寒顫。
“怎麼了?”蕭鳳溟見她臉色一沉,不由問道。
“沒什麼。皇上,走吧。”聶無雙連忙收斂心神,勉強笑道。
帝后二人一起登高,儀仗很快動身跟上。終於登上了山峰,滿眼的翠海波濤,似在腳底,白雲亦似在身側緩緩流動,猶如天上一般。衆人俱是紛紛驚歎。
蕭鳳溟看着眼前的萬里山巒,握了她的手,微微一笑:“山若多一分奇險,景色卻是更加出衆。”
聶無雙一笑,依在了他的懷中:“皇上看到的是什麼樣的景色?”
“曾經先帝也曾這般問朕。”蕭鳳溟慢慢地說道:他的眼中漸漸流露緬懷的神色。
“那皇上怎麼回答的呢?”聶無雙好奇地問。
“當時三哥回答是江山,社稷,萬民……”身後一道如冷泉潺潺的聲音傳來,聶無雙回過頭去,只見蕭鳳青神色複雜地執着一把紫紅色的茱萸,就在身後幾丈遠。
“五弟!”蕭鳳溟哈哈一笑,回頭問道:“你還記得?”
蕭鳳青走上前來,把手中的茱萸遞給聶無雙,蕭鳳溟並未注意這細微的異常,含笑問道:“當時你也在?”
蕭鳳青點了點頭,耀眼的天光下,他的容色越發俊魅難擋,一雙琥珀色的眼眸越發清晰,令人不敢直視。
“當時臣弟躲在樹後,等三哥退下之後這才被父皇發現、那時父皇也問了臣弟。”蕭鳳青目光越過蕭鳳溟看着眼前的景色。
“那五弟當時怎麼回答?”蕭鳳溟不由問道。
“臣弟當時回答,目力有所及,而心無極,終有一日這天下皆是應國所有。”
蕭鳳青傲然說道。
蕭鳳溟不由一怔,聶無雙更是心中猛地一顫。不由捏緊了手中的茱萸。山風呼呼刮過,一種奇異的沉默在三人中蔓延。聶無雙悄悄退下,獨留兩人在山峰處。
聶無雙走了老遠還能看見兩道如松柏挺拔的身影久久佇立。原來早在許多年前,睿智的惠武帝早就考校了他的兩個兒子。
一個心懷仁善,兼濟天下;一個發下宏遠,一統江山。都是他的兒子,都是他的骨血。從中選擇一個那是何等的千難萬難。
最終惠武帝選了蕭鳳溟,是基於高氏過於強大,需要一個善於隱忍的年輕帝王,還是因爲應國連年征戰,不適再戰的考量,這一切統統都不可知。只知道,也許在那許多年前,這一場對話最終決定了他們兩人的命運……
……
聶無雙一邊走一邊想得出神。有宮女上前請她去山峰不遠處的寺廟休息。聶無雙移步過去,終於在知客僧的帶領下拜見過方丈,在一間小而乾淨的禪房中歇息。
早就累了一天,聶無雙很快在牀榻上沉沉睡去,身邊那一把茱萸散發着幽幽的清香,纏繞入夢中。不知睡了多久,忽地聽見禪房外有喧譁聲,有紛亂的腳步交疊從房前踏過。
她從睡夢中驚醒,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外面侯立的宮女連忙回答:“回皇后娘娘的話,好像有人不小心掉入山崖,被皇上與睿王殿下救起了。”
聶無雙一聽,皺了秀眉:“到底是誰掉入山崖?”
“奴婢……奴婢前去打聽打聽。”宮女也不知,連忙匆匆去打聽。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她纔回來:“回皇后娘娘的話……是……是玲瓏姑娘!”
聶無雙已整好了衣裙,她聞言,手中微微一頓,冷冷笑了笑:“竟這般巧!”
宮女小心擡頭,低聲道:“皇后娘娘,聽說玲瓏姑娘是爲了採摘山花這才掉入山崖的。”
聶無雙笑意冰冷:“隨本宮去看看吧。人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本宮倒要看看是什麼福氣竟要以命去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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