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無雙皺眉:“又是清遠師父嗎?”
宮人搖頭:“是另外一位小師傅。奴婢也不知道他叫什麼。”
聶無雙一聽更是不明所以,但是僧人在應國十分受尊重,聶無雙即使不願意,也應該見下。宮人退下,領了那位僧人進來。累
聶無雙看着面前站的僧人,深深皺起了眉頭:“這位師父是……?”
那面貌普通的僧人宣了一句佛號,遞給聶無雙一張紙條:“這是剛纔有人託小僧給施主的。小僧告退。”
他說完轉身離開。聶無雙打開看手中的紙條,上面寫着一句深奧的梵語,又在下面寫着某某時辰藏經閣見,臨別贈言,請娘娘務必到。聶無雙看那時間,剛好是僧人最後一天在宮中爲高太后做佛法。
聶無雙翻來覆去地看了一會,也看不出什麼所以然,想要再問仔細,那僧人卻已經離開,無法再問清楚。
楊直見她面上有猶豫之色,上前問到底怎麼回事。聶無雙秀眉不展:“楊公公你說本宮該不該去?若是不去,就擔心以後清遠師父還是固執己見,每見本宮一次就要勸本宮向善。若是去了,還是得聽他羅嗦。”
楊直也爲難:“清遠師父深得住持大師的讚賞,聽說最近住持大師年事已高,有培養下一代住持的打算,奴婢恐怕清遠師父是其中有力的人選。”
東林寺向來與皇家關係密不可分,有時候皇帝未能解決的疑難,都曾去求教東林寺的高僧。所以東林寺在應國地位超然。若是清遠師父有幸成了住持心中的接班人選,那這一趟見面,聶無雙似乎更有必要好好準備前去見他。悶
聶無雙嘆了一口氣,把字條收了起來:“也罷,就見吧。”
高僧在宮中最後一天做法事,高太后特許宮中妃嬪及其其他宗室宗親前去觀禮,順便可以祈福。聶無雙在那天略略打扮妥當,特地穿得素淨一點,頭上也只梳了高髻,簪了幾朵珠花便慢慢向太廟那邊走去。
按道理若是不到大祭的時候是不可進入太廟,但是此次高太后特別恩旨,可以讓衆人在太廟外的高臺上觀禮。
聶無雙一路慢慢走去,太廟甚遠,她和“永華殿”中的宮人們走走停停,夏蘭建議:“娘娘沒有肩攆,何必不抄小路去更快些。”
聶無雙走得滿頭香汗淋漓,聽了點頭應允。一行三人又改道,夏蘭所說的小路是走穿過宮殿旁邊的花園,不走大道。宮人們來往各宮不堪其路遠,走的都是小道。
聶無雙跟着夏蘭繞過一處宮閣,正要穿過一處竹林,忽然看見竹林處有人在低低私語。翠綠的竹林中,她只覺得那抹藏青色的身影十分熟悉。那兩人擁在一起,那男子似在寬言撫慰懷中的女子。
聶無雙再走近幾步,等認出那人時不由臉一冷。夏蘭不明所以,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由羞得“呀”地叫了一聲。
那兩人聽到聲音,男子懷中的宮裝女子嚇得掩面而急走。聶無雙看着那女子窈窕的身影飛快消失,紅脣邊綴了一絲冷笑。
被驚擾的男子慢慢回頭,懶洋洋依在一根竹邊笑着看聶無雙走近:“你也來了?”
一旁的夏蘭見是蕭鳳青,知道自己闖了禍慌忙跪下連連磕頭:“王爺饒命,奴婢該死!”
聶無雙揮退了她與楊直,目光冷然地看着蕭鳳青:“王爺好雅興,居然在宮中也當起了憐香惜玉的多情種呢。”
蕭鳳青眉眼帶着笑,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聶無雙看到他的脣邊猶有紅豔豔的胭脂,不禁厭惡地從懷中掏出手帕丟給他:“王爺趕緊擦擦吧!要是等等讓高太后看見,殿下該怎麼解釋?”
從上次中秋節後,聶無雙很少在宮中看見蕭鳳青的身影,似蕭鳳溟經常派差事給他,往昔的富貴閒散王爺,如今成了蕭鳳溟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而這一切又似乎是從她進宮之後開始的。
聶無雙不明白他是不是因爲自己而得到重用,但是從蕭鳳青曾在齊國的目的,她知道,這一切也許更是蕭鳳溟的授意。只不過這兩兄弟各懷心思,一個比一個難猜。
“反正高太后也不喜歡本王,叫本王去觀禮不過是因爲禮節上過意不去。”蕭鳳青漫不經心地接過聶無雙的帕子,擦了擦,隨後遞給聶無雙,異色的眸中帶着笑意:“怎麼?你擔心本王被太后責罰?”
聶無雙看着他手中的帕子,不由嫌惡地道:“丟了吧。本宮不要了。”
蕭鳳青慢慢收回手帕,放在鼻下輕嗅,眸光流轉,漸漸透出曖|昧的笑意:“好香。”
聶無雙早就習慣了他言語的不羈與逗弄,但是依然被他眼中的目光刺得臉微微紅了起來。
多日未見,他今日穿一件藏青色便服,雖然是尋常貴公子的服飾,但是因爲他是王爺,在衣上用同色絲線繡了濃重的吉祥如意圖案,咋一看去,那圖案彷彿浮出衣上,多添了幾分皇家的威嚴與濃重。他滿頭的墨發用鳳形簪子簪起,一如他與她初見時那樣,風|流倜儻。
蕭鳳青捕捉到她打量的目光,俊顏上邪魅一笑,趁她分神忽地扣她入懷:“剛纔是不是吃醋了?”
聶無雙大驚,急忙回頭四看,楊直與夏蘭早已遠遠避開,一前一後守着這條路的兩邊,爲兩人望風。
聶無雙死命掙扎,怒道:“殿下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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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把五十一章 計上心(三)
蕭鳳青任由她拍打,修長的手緊扣着她的腰間就是不放。聶無雙急了,狠狠要咬上他的肩膀。
蕭鳳青輕笑一聲:“咬吧,又不是沒被你咬過。那印子本王還珍藏着呢。”
聶無雙聞言頓時紅了臉。蕭鳳青見她面色酡紅,似有心逗她一般,慢慢撩起了袖子,聶無雙一看,果然在他白皙的手臂上,一處陳黯的傷口依然觸目驚心。累
聶無雙支吾幾聲,最後看着蕭鳳青嘆道:“殿下到底想要無雙怎麼樣?”
蕭鳳青修長的手指輕撫過她的紅脣,慢慢道:“也不想怎麼樣。只想好好待一會。”
竹林中的風微微吹拂而過,竹葉簌簌作響。聶無雙心中思緒千迴百轉,一時亦是不知該說什麼。兩人一路走到此時,從齊國的她當街攔馬,到現在的後宮盛寵的娘娘,簡直有如兩重天。
她看着他。此時在翠蔭掩映下,他俊魅的眉眼間,竟然隱隱有蕭索之意。
她看不透他的心思,而且他向來喜怒無常,更是難以猜測。聶無雙不知該怎麼讓他放手,忽地,蕭鳳青輕笑一聲:“你說說看,有些人年輕時殺了那麼多人,做了那麼多壞事到老了怎麼還會如此信佛。這不是笑話麼?”
聶無雙不知他指的是誰,斟酌地回答:“也許那個人翻然悔悟了?”
蕭鳳青搖頭,眉眼間都是輕蔑:“那個人若能悔悟,這世上便再也沒有壞人了。”悶
他放開她,又含笑輕撫過她的臉頰:“本王走了。”他要轉身,聶無雙忽然想起剛纔那女人,不由追問:“剛纔那人是誰?”
蕭鳳青回頭,哈哈一笑:“一位無關緊要的宮妃。你吃醋了?”
“沒有!”聶無雙又羞又惱,冷冷回答:“無雙只是不想再一次撞破殿下的好事而已!”
蕭鳳青微微一笑,含笑離開。
聶無雙等他身影消失了,這才狠狠地揪了一把竹葉在手中揉捏。滿地的碎竹葉依然不能讓她心頭平靜。他和她說好,一個在宮中,一個在宮外,互爲助力,可是他的言行屢屢越過她容忍的界限,實在令她懷疑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夏蘭見蕭鳳青走了,上前怯怯地問:“娘娘,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聶無雙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太廟的高臺處早就搭起了涼棚,衆宮妃,宗親都在裡面觀看。太廟前梵音唱和,香菸繚繞。聶無雙坐在後面,看着佛場中閉目誦經的高太后,忽然想起剛纔蕭鳳青的話。
他說“……有些人年輕時殺了那麼多人,做了那麼多壞事到老了怎麼還會如此信佛……”
原來,他指的是高太后。
聶無雙心中隱隱涌起感慨,正要再看,忽然感覺到人羣中有人在盯着自己,等到她想要認出那人是誰,那雙眼睛已經飛快地別開。被人暗中盯着的感覺十分不好,聶無雙按捺下心中的不適感,閉目念着手中的佛經。等到佛事了,聶無雙這才離開。
她慢慢往回走,忽地停下,掏出懷中的藏着的帕子給楊直看:“這帕子真的找不出它的主人嗎?”
楊直搖頭:“奴婢去查過了,這帕子的料子在宮中比比皆是,而且上面又沒署名,奴婢實在查不出。”
聶無雙皺眉沉吟一會:“總之要小心一點,剛纔本宮覺得有人在看我。會不會就是那個人?”
楊直想了一會,搖頭不解。
聶無雙心中亦是疑惑,細想那日與清遠的談話,說起來並無什麼把柄,只不過是一些氣話而已。
她左思右想,不知不覺已經到了“藏經閣”前。“藏經閣”四周依然綠樹掩映,沒有一絲人聲。
聶無雙上樓,只見在書架叢中的蒲團上端坐着清遠。他看見她來,不由詫異問道:“聶施主怎麼過來了?”
聶無雙一聽,背後的冷汗頓時涔涔而下。她拿出懷中的字條遞給清遠:“這是清遠師父寫的嗎?”
清遠接過一看,搖頭:“不是小僧寫的。”
聶無雙心中暗叫糟,她猛地轉身,想要下樓,忽然楊直上來:“娘娘,太后已經瞧着要過來了。奴婢看見太后的肩攆朝這邊走來了。”
聶無雙不由急問:“太后怎麼會這時過來這裡?”
楊直搖頭:“奴婢不知。”
聶無雙看着端坐的清遠,心中又是急又是氣憤,跺腳道:“大難已要到來,清遠師父此時還要念什麼佛經?”
清遠面上詫異,宣了一句佛號:“什麼大難?小僧不解。”
聶無雙想起教導自己的吳嬤嬤說起一件宮中舊事,曾經有個宮妃在上香途中傷了腳,下山路過的一位僧人好心幫助,扶了她一把,結果此事經過衆人口中相傳,卻成了宮妃與那僧人私相授受,妃子與僧人互有奸|情。皇帝大怒,賜死宮妃,那僧人亦是自焚以謝罪。
她嘗過謠言的威力,所謂衆口鑠金,沒影的事都可以令她幾乎全盤皆輸,如今她未經任何人授意,私下見清遠,要是被人撞見,如何能夠再安然脫身?
聶無雙額上冷汗淋漓,此時出去肯定會被人撞見。可是要在這閣中,孤男寡女,即使有宮人作證,兩人亦是撇不了干係。
清遠見聶無雙面色發白,漸漸察覺到這微妙處境。他嘆息一聲:“聶施主放心,小僧一定會在太后面前力證聶施主的清白。”
聶無雙冷笑反問:“怎麼證明?清遠師父相信佛法無邊,此時該怎麼脫身?難道清遠師父未曾聽過皓昌二年的宮妃賜死一事嗎?”
清遠聽了,渾身一震,頓時張口結舌:“這……”
“此時就算清遠師父你立刻死了,也保不了本宮的清白了!”聶無雙怒道:“還是想想怎麼脫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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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