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郊外。
宋瑜將身邊的人放在地上,讓她後背對着樹幹,不至於摔倒。
這人倒是睡的踏實,一路來如此顛簸,竟然也未能讓她清醒。
宋瑜仔細打量着面前的人兒,身材十分嬌小,皮膚白皙,長長的睫毛像是撲閃的蝴蝶翅膀般,無意識的顫動着,小巧的鼻子,紅潤的嘴脣輕抿。
宋瑜的視線下移,停留在她的脖頸處,眼裡盡是瞭然,沒有喉結。
怪不得長得如此精緻,原來竟是個女人。
只是,她到底是何身份?爲何會跟那幫人在一起,還被他們拋棄在花滿樓裡,若是她真的落入了官兵的手裡,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唔,頭好痛……不喝,師兄,我不能再喝了。”嬌小的人兒喃喃自語,小手極不安分的在空中揮舞着。
宋瑜輕笑,女人,呵呵,這下有趣了。
柳初漾不知睡了多久,終於沉沉的醒來。
入目便是男子溫潤的臉,狹長的鳳眸似潺潺春水,鑲嵌着碎鑽般的光芒,墨色的長髮垂直在耳鬢兩側,更顯溫文,鼻若懸膽,似黛青色的遠山般挺直,薄薄的嘴脣似櫻花色,微微勾起,更顯風流。
“姑娘,不知你還要再這樣盯着在下看多久?”略帶調侃的聲音響起。
柳初漾臉倏地紅了,後知後覺的問道,“你是誰?”
宋瑜收起了手中的扇子,左手撫上右肩膀,輕輕的揉了揉,說道,“姑娘,先不說我冒着生命危險,在衆多官兵手中救下了你,就憑我在這爲你扇了半個時辰的風,驅趕蚊蟲,出於禮貌,你也應該說聲謝謝吧。”
“哦,謝謝。”柳初漾低垂下眸,輕聲說道。
宋瑜心中忽然有種負罪感,面前的這個女子未免太過單純了些,若是要騙她,還真是有些於心不忍。
“對了,這位公子,請問你有沒有見到我的師兄他們?還有,官兵爲什麼來抓我們,現在我們是在哪兒啊?”柳初漾好不容易讓腦子清醒了點,果然她不能喝酒,一喝酒就誤事,現在可好,連師兄都丟了。
宋瑜輕笑,風華絕代,說道,“姑娘,你的問題還真多。”
“不好意思,實在是我……”柳初漾低低的說道。
宋瑜連忙制止,明明是他在騙人家姑娘,卻搞得姑娘連聲道歉,他自問,臉皮還沒厚到那種程度,“不必道歉,我並未見到你的師兄們,也不清楚官兵爲何抓你,現在是在京城郊外,我怕城內還有官兵搜查,你回去會不安全。”
柳初漾蹙了蹙眉,喃喃自語,“這樣啊。”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名叫柳初漾,乃是逍遙派掌門的女兒,若日後恩公有差遣,初漾定當竭盡所能,可是現在,我要回去找我爹爹了,不然他會擔心的。”柳初漾抱拳,像模像樣的說完這番話後,便準備起身。
興許是那酒的後勁太強,柳初漾站起身時,還是暈了暈,幸虧身後便是大樹,也好讓她有個倚靠。
宋瑜看柳初漾搖搖晃晃的模樣,雙手放在她的身體兩側,呈保護的姿態,看她好不容易站穩,纔開口說道,“柳姑娘,現在天色已晚,城門已關,恐怕你暫時無法收拾行李了,況且,那些搜尋你的官兵未得手,想必已經加強了警戒,以你現在這模樣,八成是對付不了他們的,不如這樣,今晚我們就勉強在這湊合一宿,明個兒等城門開了,再想辦法進去。”
“也好,全聽恩公安排。”仔細想想,宋瑜還是說的不錯,以她目前的狀況,似乎也不適宜走動。
“對啦,你肚子餓不餓?”宋瑜體貼的問道。
話剛問完,柳初漾的肚子便咕嚕叫了聲,率先替她做出了回答。
柳初漾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肚子,臉上掛着無害的笑,說道,“剛剛在花滿樓,只顧着喝酒,沒吃到飯菜,着實有些餓了。”
“來,你先坐下,我去附近找找,有什麼能吃的。”宋瑜扶着柳初漾坐了下,說道。
柳初漾輕輕點了點頭。
走出老遠,宋瑜回頭望了望柳初漾,她乖巧的坐在原地,等待着,火光的映照下,她的臉閃着柔和的光。
將心中雜亂的念頭甩了甩,宋瑜再次想起青樓的情形,總覺得哪裡不太對,但具體是哪兒,又說不上來。
皇家子弟,最是注重騎射功夫,每逢固定時間,他們便會被派去皇家獵場狩獵,其中,狩獵數量最多的皇子會受到獎勵。
而這個獎勵,幾乎每年都落在了宋瑜或宋玄的身上,因此,說到抓捕山雞鳥雀,宋瑜算是很在行的。
沒過多久,宋瑜便抓着兩隻山雞滿載而歸。
柳初漾遠遠的便望見了他,身着錦衣華服的公子哥,手裡卻抓着兩隻撲騰來撲騰去的山雞,樣子着實好笑。
相比較宋瑜的輕車熟路,倒是柳初漾顯得笨手笨腳起來。
宋瑜將兩隻山雞架在火上烤,面帶調侃的說道,“柳姑娘師出逍遙派,按理說,應當對這些事信手拈來,怎麼看樣子,像是第一次做?”
“實不相瞞,我也是第一次下山。以往在山中,都有專門做飯的廚子,我只管吃就好了。”柳初漾話說到這,聲音越來越小,小的幾乎聽不見。
“那柳姑娘這次下山,可是有事要做?正好在下閒來無事,說不定有能幫上忙的。”若是換做別人,宋瑜定然不會這樣輕易的說出這番話,可是柳初漾,他實在不必擔憂,她這樣單純的腦袋是絕對不會想到他有其他想法的。
柳初漾嘟了嘟嘴,說道,“爹爹讓我下山,是爲了幫師兄的,可好奇怪啊,爹爹讓我把師兄做過的事都原原本本的告訴他,不知道是爲什麼?”
宋瑜扶額,嘆了口氣,在心裡暗暗說道,當然是因爲怕你師兄心存不軌,讓你暗地裡監視他啊。
話說到這裡,宋瑜很識相的不再多問,對兩個初識不久的人來說,凡事都要適可而止,免得亂了分寸。
黑暗中,火苗漸漸黯淡,微風吹過,一切歸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