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來儀被宋志軒溫情扶起來,還以爲男人懂她的一片真心,沒成想他開口卻讓她的澆上一壺冷冰冰的水,一時冷得麻木。
可對方說得沒錯,她是皇后,各宮庶子的嫡母,後宮出了何事都是她的責任,縱然紫蘭殿再如何特殊,也在三宮六院之中歸她管轄下。
顧來儀勉強撐着一張完美無缺的臉,道:“臣妾已然派人去找三皇子了,而且臣妾的長樂宮也怎麼可能會有三皇子的蹤跡。”
“皇上是知道的,臣妾雖貴爲皇后,有掌制後宮大權,可自從您免了鳳昭儀到長樂宮的晨參暮禮,臣妾也無何疑議,只是紫蘭殿的事臣妾也不好再妄自插手。如今三皇子不見了,臣妾貴爲嫡母,總不能到紫蘭殿責問還在坐月子中的鳳昭儀,沒有照看好三皇子一事吧?”
按照古制,沒有哪個侍妾不受主母管束,唯有宋志軒的後宮中開了先河,獨闢蹊徑,間接讓紫蘭殿不受皇后約束。
顧來儀是佔據一個嫡母名頭,可那母子三人從未到長樂宮跪安,皇后與庶子庶女根本無母子情分可言,更談不上管教。
如今三皇子不見了,長樂宮也是遲遲才知曉,宋志軒竟以嫡母爲由來責怪顧來儀失職,這是沒道理的!
宋志軒面色慼慼然,也覺得自己過分了,便緩和聲調地道:“朕的話說重了,皇后莫要見怪。”
顧來儀見夫妻關係緩和下來,順勢而下地道:“眼下,尋找三皇子要緊,他一個三歲娃兒也是走不到哪兒去,況且三皇子是個有福氣的人,皇上且留在長樂宮暫作休息,等宮奴們遞回來消息。”
宋志軒只是鄒了鄒眉,尚未開口,便聽見顧來儀就接着道,“鳳昭儀畢竟還未出月子,皇上過去不方便,臣妾便讓別的妃嬪去作陪了,況且皇上明日還有要事與朝臣商議,也不好宿在紫蘭殿的不是?”
“那好吧,便依皇后所言。只是三皇子一時未尋見,朕是毫無睏意,皇后也只能跟着受累了。”宋志軒便留了下來,由顧來儀一旁伺候着。
紀淑儀領着香蓮正前往紫蘭殿的路上,周圍燈火通明,全是尋找三皇子的人。
“娘娘,三皇子會不會有意外啊?”香蓮湊近地道。最怕明日一早,池塘浮起一具小孩的屍體,那紫蘭殿的鳳昭儀豈不得瘋了!
紀淑儀剎住腳步,狠狠瞪着身邊的香蓮,“不得胡說,三皇子吉人自有天相,怎麼會有意外!”何況在宮中亂嚼舌根,隨時有掉腦袋的可能。
香蓮趕緊閉嘴垂頭,不再敢多話,趕緊扶着紀淑儀前往紫蘭殿去。
紀春華剛到紫蘭殿的時候,碰見剛過來的唐友玲,她正是奉皇后的懿旨前來紫蘭殿安撫鳳昭儀的。
二人見過平禮,便一同前往鳳未央的寢宮,此刻鳳未央正坐在牀上,目光呆滯無神。
屋子裡頭,還有一個周思璇,她可是一早便到了。
周思璇開口道:“昭儀娘娘也別太擔心,三皇子指不定是一時貪玩,忘記了時辰,眼見天色已黑,估計正迷迷糊糊歇在某一處而不自知呢,等明兒個天一亮,就會回來了吧!”
這種安慰的話,太過牽強無力。如今外面的月頭都已高升,秋寒料峭,沒有哪個孩子入睡不念及母親,以及貼身服侍的宮人!
唐友玲覺得自己還不如說點兒實際話,便出聲道:“三皇子這麼可愛的一個孩子,皇上與太后都喜歡得緊,三皇子有皇上與太后的福澤必能逢凶化吉,昭儀娘娘還需得緊着自己的身子,您不光是三皇子的母親,您還是公主與五皇子的母親!”
“娘娘,可有細查今日的宮人?三皇子總不能憑空消息了吧!”紀春華看着牀上失去靈氣的美麗女子,詢問到。
鳳未央是心轉死灰,身子裡的力氣像是被人抽去,一點兒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只好朝她三人擺了擺手,讓她們可以退下了。
蕊心站出一步,對着三位衣着華麗的女子抱歉地道:“多謝諸位淑儀能來紫蘭殿問候與陪伴,可昭儀娘娘此刻的身子極爲不適,多少憂愁着三皇子的事,所以娘娘需要靜一靜。如今夜已深,還請諸位淑儀回宮歇息着吧!”
三人互相對望了一眼,也只好起身告別,只是周思璇起身之際,還不忘問一問身旁的近侍,“皇上人呢,出了這樣大的事,這時候該是陪着鳳昭儀纔是?”
“回淑儀娘娘,皇上已經在長樂宮歇下,估計是不過來了。”一名宮女小聲應答。
唐友玲心中冷笑一聲,已經邁開步伐第一個走人。
紀春華也是目光暗沉,看了看如今盛寵的周淑儀,也沒敢說什麼,只好緊跟着唐友玲的步伐離去。
周思璇眼角瞟了瞟身後牀上的女子,邊走邊道:“也是,皇上近兩個月未涉足長樂宮了,這大皇子與二皇子好歹出自皇后腹中,此刻三皇子鬧失蹤,皇上是該去看看另外兩位皇子的近況!”
正如周思璇所說,皇后吩咐乳母把兩位皇子都吵醒,牽出來承歡在宋志軒膝下,難得有宋志軒肯踏入長樂宮,顧來儀自然要讓他們父子多親近,增進感情。
而最得帝寵的三皇子失蹤了,正符合了顧來儀的心意,最好是明日一早能出現孩子的屍首,這樣一來太子之位,穩打穩算是大兒子宋濂的無疑。
小安子無聲進了來,輕聲道:“娘娘,宮中各個角落都找遍了,還是不見三皇子的蹤影。不過……”
“不過什麼,你倒是說啊!”蕊心急聲催促。
小安子顫巍巍地捧出一條彩纓,跪地道:“奴才在池塘邊拾到了一條彩纓,正是三皇子平日最愛戴之物。”
鳳未央堵在胸口的氣越發提不上去,一隻手撐在牀沿上,另一隻手死死揪着心口處的衣襟,遍體發寒地道:“池塘……可吩咐人在打撈了?”
小安子摸了摸眼淚,恭聲道:“回娘娘,已經吩咐人打撈了。”
蕊心在小安子掏出那條彩纓時,不相信地上前拿過彩纓愣看半天,然後是又哭又笑地道:“娘娘,娘娘且先不要傷心,奴婢記得這條彩纓在三皇子玩耍時不慎丟失,已是記載在冊,斷不會是三皇子今日所佩戴之物,娘娘若是不信,可以通傳三皇子的嬤嬤前來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