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俯在獨孤皇后的耳邊輕聲地道:“皇后娘娘,漢王爺進宮來了!此時正在大興殿中候着!”
“什麼!”
獨孤皇后臉色一變。
“諒兒,你回宮來了?是不是想父皇和母后了?”
她和陳弘政匆忙地來到了大興殿,卻見楊堅苦着臉,連連向她搖頭。
獨孤皇后蹙了蹙眉。
楊諒拄着一根柺杖。面無表情地躲開了她伸過來的雙手。
“兒臣給母后請安!”
他向獨孤皇后行了禮,臉色僵僵的。斤女役圾。
“諒兒,你能走路了,真是太好了!”
獨孤皇后嘴裡這樣說着,其實心裡並沒有過多的驚訝。
楊諒的事她一直暗中關心着,他能走路的事也並不是才知道。
“還有你的眼睛,也能看見了!真是上天有眼!讓諒兒你又重見光明瞭!”
楊諒能視物的事,她自然也不是剛剛纔知道。
“一切都是託父皇和母后的洪福!”
楊諒冷着臉道,臉色不好極了。
“母后,還麻煩您讓蔡典膳出來一見!”
他不再廢話,直接說出了此次來宮的目的。
獨孤皇后愣了一下,想不到他還是沒有辦法忘記蔡彎月,即使成了親。妻子也有了身孕。
見她不說話,楊諒皺緊了眉頭:“母后不讓蔡典膳嫁給兒臣,如今連兒臣見她一面也不行嗎?”
他擔心的是,蔡彎月不會是讓楊堅和獨孤皇后給殺了吧?剛纔問楊堅蔡彎月的事。他也是吞吞吐吐的。
“行啊,怎麼不行呢!諒兒你想見誰就見誰!”
獨孤皇后扯開脣角笑了。
楊堅的眼眸眯了眯,莫非她還沒有對蔡彎月下手?
獨孤皇后便讓陳弘政去帶蔡彎月過來。
楊諒仍是冷着一張臉,不和楊堅和獨孤皇后說話。
獨孤皇后自知理虧,也不好去找他搭腔。她知道,今日楊諒就是來找他們算帳來的,怪他們換掉了蔡彎月,讓他和別人成了親。
氣氛有些沉悶和壓抑。
直到一陣腳步聲傳來。
“彎月!”
楊諒一見蔡彎月,就激動地拄着柺杖一瘸一拐地跑了過去,一把把她擁進了懷裡。
“彎月,彎月……”
他一遍又一遍地輕喚着她。緊緊地擁着她,眼眶溼溼的。
“你能看見了!你能走路了!真好!”
蔡彎月由衷地替他高興。
“彎月彎月……”
楊諒只是這樣抱着她,喚着她,如今懷裡的這個她,纔是真的她。他再也不想撒手,只想這樣永遠的抱着她。
楊堅見他們抱在一起。臉色便馬上不好了。
他正想上前去拆散他們,獨孤皇后出手阻止了他,輕聲地對他道:“讓他們單獨待一會兒吧!這件事遲早是要解決的!”
楊堅脣角抽了抽,只能和獨孤皇后離開了大興殿。
殿中便只剩下了蔡彎月和楊諒。
“讓我好好看看你!”
蔡彎月輕輕地推開了楊諒,近距離地打量着他。
一個多月未見,他的身子板變的比以前健朗了,臉龐也不似從前那般清瘦了。看來這新婚的確是養人啊。
她不由的彎起脣角微笑着,這樣,她就放心了。
“比以前胖了,真好!”
蔡彎月慢慢地捧起了他的俊臉。
楊諒緊緊地抓住了她的小手,聲音略顫地道:“不好,一點都不好!沒有你在的日子,一點也不好!”
話音一落,兩行淚水便從他的臉頰滑落。
“彎月,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和我母后商量好的……爲什麼……”
楊諒痛苦地緊緊地凝視着她。
蔡彎月慢慢地垂下了頭,嘆了一聲道:“我們能決定自己的命運嗎?我們只有被別人左右的命運!”
楊諒便立刻明白了:“是她逼你的對不對?”
蔡彎月緩緩地擡起了頭來:“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都已經過去了!諒兒,你和你的新婚妻子好好地過日子吧!不要再想着我了,忘了我吧!”
“我……”
楊諒動了動脣,他想說,他不想和豆盧婉心在一起!他只想和她蔡彎月在一起!
可是,他能這麼自私嗎?豆盧婉心已經和他成了親了,而且,還有了他的孩子……
“爲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爲什麼上天要這麼捉弄人……爲什麼他們不讓我們在一起……爲什麼……爲什麼……”
楊諒痛苦不已,心中壓抑不已。爲什麼跟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就這麼難呢?
“別難受了,你會慢慢習慣沒有我的日子!會慢慢地忘記我的!”
蔡彎月擡起眼來,一雙如水的眸子,亮晶晶的看着他。
“相公!”
正在此時,一個不速之客出現在了殿中。
蔡彎月聽到這個聲音狠狠地震驚了一下,原來這天底下還有人的聲音跟她的一模一樣!
看着楊諒一臉的苦笑,蔡彎月頓時明白了一切。
“相公!”
豆盧婉心款款地走來,目帶挑、釁地看着蔡彎月,卻是什麼也不說,只是喚着楊諒。
蔡彎月自覺地把手從楊諒的手中抽離。
畢竟,他們纔是名正言順的一對夫妻,她這樣握着人家相公的手,實在是不適合。
“你怎麼會來?”
當楊諒手中一空的時候,他一顆心也跟着往下一沉,他有些怨憤地瞪了一眼豆盧婉心。
她也是一個騙子,跟他母后一樣的大騙子!
洞房花燭夜的時候,她爲什麼不表明身份?爲什麼不說她是豆盧婉心!
害他憑着她的聲音,把她當成了蔡彎月……
更可惡的是,直到他能看見了,她還在他的面前裝傻,說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是她的相公……
可真會演戲!
但他更佩服自己聰明無雙的母后!
她一切算計的可真是好,真是妙啊!
其實她手中本來就有明睛丸,可偏偏等他成完親了纔給他服用。到時候他和豆盧婉心生米煮成了熟飯,他是個有責任心的男子,他定不會負了豆盧婉心的。
可他自己的幸福呢,他親愛的母后就不考慮了嗎?
也不知道她給豆盧婉心吃了什麼藥,居然讓她的聲音變的跟蔡彎月的一模一樣,這才讓他稀裡糊塗地和豆盧婉心洞了房,有了夫妻之實。
等他能看見東西的時候,發現和他輾轉牀側月餘的妻子,不是蔡彎月的時候,豆盧婉心卻告訴他,她有了他的孩子!
多麼諷刺,多麼可笑啊!
他楊諒又是多麼的蠢笨啊,居然被他最信任的母后耍的團團轉!
“相公!”
豆盧婉心又上前了幾步,一隻手不自覺地撫向了自己的小腹。
她這個動作是在向楊諒示威,也是在警告蔡彎月!
果然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子!
蔡彎月在心裡暗歎,只她這一個小小的撫腹的動作,就把楊諒給震住了。
她突然好可憐楊諒,爲什麼他要如此的有擔當呢?其實他完全可以不管豆盧婉心和她腹中的孩子的。但他做不到,他不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
獨孤皇后正是抓住了他這一點,纔敢如此的算計他吧?
楊諒咬着牙對豆盧婉心道:“你先出去,我還有話沒有說完!”
但豆盧婉心並不挪步,只是站在那苦着一張臉。
楊諒嘆了一口氣,也不管她了,轉而對蔡彎月道:“彎月,是我對不起你!我……”
他好想說,他愛她,這一輩子只愛她一個!
蔡彎月朝他淡淡地笑着:“我明白!你不用多說!好好地過你的日子吧!”
“諒兒,婉心還懷着孩子呢,不要再多做逗留了!趕緊回府吧!天色有些陰沉,看樣子是想要下雨了!”
獨孤皇后和楊堅也過來了。
其實這麼長時間沒見,獨孤皇后是很想讓楊諒留在宮中的,但眼下看來,這並不是一個好的決定。
“父皇、母后,兒臣按照你們的意願,娶了豆盧小姐,那你們也該答應兒臣一件事!”
楊諒一臉嚴肅地道。
“什麼事,你但說不妨!只要母后能辦到的,一定替你辦到!”
獨孤皇后趕緊道,她想和楊諒和解,不想他因此事恨她。
“母后絕對可以辦到,只是要看母后願不願意了!”
楊諒的目光又落在了蔡彎月的身上,“母后,兒臣求你保護彎月!不要傷害她!也不要讓別人傷害她!如果她出了什麼事,兒臣一輩子都不會心安的!”
他扭頭慢慢地看向了獨孤皇后,臉色凝重地道,“而且兒臣也會恨母后一輩子!”
兩行熱淚從蔡彎月的臉頰上滑落,她好感動,事到如今,楊諒卻還是事事都爲她考慮。她真的值得他如此爲她嗎?
楊堅和獨孤皇后的臉上都不好看,本來他們還想着殺了蔡彎月呢。可楊諒卻跟他們要了一塊免死金牌!要他們護蔡彎月周全!
這讓他們還如何下得下去手?他們可不想讓楊諒恨他們一輩子。
楊諒最小,楊堅也最是疼他,實在是不忍傷他的心。
豆盧婉心的臉抽了抽,原來楊諒入宮,就是爲了見這個蔡彎月的,還爲了她,不惜衝撞楊堅和獨孤皇后。她瞥了蔡彎月一眼,心裡已經恨上了她。
“好吧,父皇答應你!會護蔡彎月周全!你儘管放心!”
楊堅終是鬆了口。
“兒臣謝父皇、母后!”
楊諒感激地向楊堅和獨孤皇后行了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