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盛的傷還沒全好,就接到了傅瑾程的一個任務,他需要通過這個任務去證明自己的能力,證明自己是能夠留在伏牛山的。
前夜,宇文盛再次和翹蓮睡在同一張牀上,並不是他們的關係有多密切,而是,通過這樣的方式可以更方便地溝通。
翹蓮和宇文盛過去有很多不愉快,但他如今要帶着傷去搶劫,她還是很擔心:“你的傷真的沒問題嗎?”
宇文盛輕描淡寫道:“於我無礙。儼”
翹蓮頓了頓道:“你那天其實沒盡全力吧?”這一點不只是烏拉能夠看出來,就連她也能夠看出來了。
宇文盛難得沒有隱瞞:“山主也沒有。”
翹蓮想了想道:“傅公子這個人給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不知道你有沒有這樣的感覺?”
宇文盛很期待翹蓮的見解:“你不妨說說你的看法。稔”
“他的長相英俊,談吐優雅,處事利落、井井有條,一看就不是個粗俗的,這樣一個人不論在何處都不會難求生存,爲何會當一個山大王?而且這伏牛山上的人都不是好吃懶做的人,他們甚至不用給朝廷上繳稅糧,通過勞作是可以自給自足的,爲何還要去搶劫,搶來的這些錢做什麼去了?看他們平日裡的生活,根本就不是鋪張浪費的,用得着這麼多錢嗎?”
翹蓮說的這些,宇文盛也早就發現了。他聽說這上面很多家庭都是被生活所迫纔來這裡謀求生存的,可他不這麼認爲。
宇文盛握住了翹蓮的手道:“不只是如此,這裡的人會武功的太多,會武功不奇怪,不然伏牛山上的山賊也不可能囂張了十幾年,怪就怪在武功高強的人反而不會下山去幹活打劫,這個伏牛山的秘密可真多。”
“可惜對方沒做出什麼引人懷疑的事情,我們只有靜觀其變。”
“恩。”宇文盛此時的心裡熱熱的,心裡有什麼東西在滋生,“蓮兒,你是我的知音,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宇文盛在翹蓮的額頭上留下一吻。
翹蓮連忙避如蛇蠍道:“你頭腦發熱啦,我不和你睡了,我還是去和烏拉一塊湊合。”
宇文盛覺得翹蓮早已是他的女人,不過是親了一下,有何害羞的,不以爲然道:“也好,等我完成任務歸來,我們就要成親,如今確實不太適合同塌而眠。”
夜裡,彼此看不見表情,翹蓮臉頰發燙地回到了外間和烏拉一起睡。她的心猶如小鹿亂撞,提醒自己道:“他現在是刀疤男,一切都不作數的,其實他那個人就只知道欺負你,別瞎想。”
翹蓮雖然心裡抗拒宇文盛的好,第二日她還是親自爲宇文盛換了傷藥,臨行前還是不忘了提醒他小心些,別讓傷口崩裂了。
宇文盛對於她的關心很受用,笑着道謝。
翹蓮想,他們都入戲太深了。
入戲太深不是件好事,會讓人變得患得患失。宇文盛下山後,她就一直擔心他帶傷辦事不利索。那刀口又深又長,她真的不希望他再出一次血。
“小姐不是說過姑爺能挺過去的嗎,所以不要擔心了,費神!”
翹蓮很不喜歡姑爺這個稱呼,可在這伏牛山上,即便是沒有人,她們也不會以真實身份示人。誰走知道,不經意之間的粗心大意可能會造成彌天大錯。
“誰擔心他了,還不是怕他的傷口崩裂了,又要煩人照顧!”
宇文盛果真是不用人擔心的,傍晚他就帶着戰利品回來了,翹蓮遠遠地看着他,覺得心安了。
當然這時候離宇文盛最近的定然不會是她,而是傅瑾程,宇文盛和傅瑾程一夥人談了許久纔回來。
“你怎麼樣?”
宇文盛點了點頭,但精神明顯不及出去的時候好。
烏拉端來了熱水,宇文盛洗了臉。
翹蓮一直很好奇宇文盛臉上的傷疤是怎麼貼上去的,洗臉的時候也不會掉,可她現在最關心的顯然不是這個,而是宇文盛的傷。她知道他是個要強的,定然不會主動說傷口裂了,這個時候只有她主動一點了。
“把你的衣服脫掉!”
“什麼?”宇文盛語調略高。
烏拉和小龔見狀連忙退下了,這個時候他們最好不要在場的好,免得看到不該看的。
“什麼什麼?你以爲我想幹什麼?我不過是想看看你的傷而已!”搞得她好像是要強了他似的。
“不用了,我沒事。”
“叫你脫,你就脫,你以爲你是大姑娘啊,脫個衣服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你的傷那麼嚴重,就算是崩裂了,也不丟人吧!還是你不好意思麻煩我啊?”
翹蓮最後一句純粹是給宇文盛臺階下,宇文盛沒有想到翹蓮也是個善解人意的,他一致認爲她是個明媚、聰明的,也是有心計、自私的女人,如今的她越來越讓他感受到她的可愛和善意,就像是他心裡的那個她。
“既然你這麼熱衷於脫我的衣服,那你就親自動手好了!”
翹蓮瞪了一眼宇文盛,還是主動的解了他的衣服,動作利索得很,看得宇文盛目瞪口呆。她從羞澀到利落的動作轉變得真快。
翹蓮解了宇文盛的衣服,果然看到腹部的傷和肩上的傷都裂開了,生氣道:“你還真的很逞強呢,傷口裂開了,不處理怎麼會好,這麼精明的一個人,這個時候怎麼這麼傻呢!”
宇文盛咬牙切齒道:“蓮兒你說夠了嗎?”
翹蓮一愣,她好像本着關心的目的,而變得放肆了,怪不得扮作刀疤男的好男人都要發火了。
宇文盛見翹蓮愣住了,心情莫名的就好了,催促道:“還不快給我換藥?”
翹蓮乖巧地點了點頭,然後就去準備熱水、傷藥、繃帶。
宇文盛見翹蓮乖巧可愛的樣子,嘴角露出了一絲溫馨的笑容,心裡是愜意甜蜜的。
翹蓮細心地爲宇文盛把傷口周圍的髒東西擦掉,然後輕輕地傷藥、包紮,根本就是一個賢妻良母的樣子,哪裡讓人看得出來這個細心溫和的人是翹族二公主。
“你做起這些來倒是挺得心應手的?”
翹蓮靈活地打了個結道:“熟能生巧罷了!”
“你不是翹族二公主嗎,這些事想必用不着你來做吧?還是你小時候太調皮了,經常弄傷自己。”
宇文盛還從未問過翹蓮這些私事,以前的翹蓮也一定不願意告訴他,可能是環境換了,她的心境也變了,不介意把自己的事情告訴他。
“這你就錯了,其實我調皮的次數還真是少得可憐,不過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孩子多了,難免產生摩擦,也就容易受傷了。我每次受傷,我娘就心疼得很,我不想我娘難過,所以就學會自己上藥、包紮了。”
宇文盛看着翹蓮,眼睛裡竟然是滿滿的疼惜:“你的姐姐妹妹經常欺負你?”
沉默的回答是不言而喻的,宇文盛覺得翹蓮也是一個需要關心的女人,好似他以前做的真的過分了點。
宇文盛首次搶劫的是一個走南闖北的商人,所以戰利品不少,他也算正式以盛翔的身份成爲了伏牛山的一員,而伏牛山上的人也開始張羅起他和翹蓮的喜事。
但主角宇文盛和翹蓮卻是閒得很,無聊的時候就會到處走走。
翹蓮無意中問起一個老婦:“婆婆,你們爲何會生活在山上呢,山上的生活可沒有山下方便呢?”
老婦人雖然老了,腦子卻不傻:“姑娘是新來的,要嫁給盛翔的那位吧?”
“是啊,我叫金蓮!”
“姑娘想問的是我們爲何會在山上跟山賊生活在一起吧?”
翹蓮有些尷尬:“婆婆,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婆婆年輕的時候,這伏牛山定然還是很平靜的吧!”
老婦道:“我這個老太婆也不在乎姑娘你怎麼想,可這伏牛山上對我們這些老太婆來說很好,當初我們飢寒交迫的時候是山主收留了我們,我們便把這裡當成是家了。我老太婆也不強求姑娘喜歡這裡,但我老太婆覺得好就夠了。”
翹蓮補充道:“其實這裡很好,我沒有嫌棄的意思,婆婆別多想。”
老婦的表情和藹了不少:“聽說姑娘是因爲盛翔替姑娘擋了一刀纔會嫁給盛翔的,如此說來姑娘定然是個心地善良的。男人呢,長相不重要,重要的就是要對你好,姑娘以後就安心地和盛翔在這伏牛山過日子吧,盛翔可是個有本事的。”
“謝謝婆婆關心,很多人來到這山上的原因都是和婆婆一樣嗎?”
“那是自然,伏牛山上的人都被成爲山賊,但沒做什麼壞事呢,做的都是劫富濟貧的好事,不然這山上的人,還有山下的難民,可怎麼過日子喲!”
“謝謝婆婆告訴我這些,我覺得這伏牛山是越來越好了呢!”
“那就好,看你臉色不怎麼好,都是要成親的人了,以後可要高興些,這伏牛山上的日子好着呢!”
“謝謝婆婆!”
“不用謝我這個老婆子,伏牛山雖好,可你原本是個千金小姐,能留在這裡已經是很難得的了。”
難道這裡的山賊都是劫富濟貧的,傅瑾程乾的還是行俠仗義的義舉嗎?翹蓮邊走邊想,還是覺得不對,就算是劫富濟貧,這錢財還是太多了。
“傅公子!”
傅瑾程對迎面而來的翹蓮笑了笑:“金蓮姑娘面色好了不少,看來這伏牛山還是個養人的地方。”
“聽說山上不少家庭都是傅公子收留的難民,而且傅公子還經常做好事,給山下三餐不保的人發放糧食?”
“不過是在其位謀其職罷了!”
翹蓮去世諷刺的一笑道:“傅公子以爲給惡行披上一件美麗的外衣就是善舉了,可我卻不這麼認爲?”
“難道金蓮姑娘有什麼高見?”
“搶劫就是搶劫,並不會因爲你把搶劫的東西用來作善事而改變其惡劣的性質,如果你有本事,就該通過自己的力量來行善,而不是走惡劣的捷徑。你說你搶劫的人都是商賈富人,可他們的錢也是通過他們的智慧和汗水賺來的,你沒有權力剝奪他們的勞動成果;你說你搶劫的是貪官污吏,他們貪的是百姓的民脂民膏,可你搶劫的行爲和貪官有什麼區別,還不是搶的百姓的東西;又或者你搶的是我這樣的人,我在長安已無親人,帶着家產去尋親,卻被一掃而空,你讓我這樣的姑娘家怎麼身無分文的到達南方?”
翹蓮以爲自己說得很有理,但傅瑾程卻只是淺淺的一笑:“姑娘說得很有理,但並不代表本主就不會再做劫富濟貧的事,對本主來說,這是一條捷徑,本主願意用,你還是別管這麼多,安心做你的賢妻良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