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無情的話語自削薄淡色的脣瓣中吐出,不留一絲質疑的餘地。
“是,王。”站在一旁的侍衛恭敬答道,利落的轉身揮手帶了幾個人朝丞相大人的寢宮走去。
強悍有力肌肉緊實的雙臂撐在橫欄上,潑墨一樣漆黑的雙眸俯視着下方躁動的人羣,如同鷹一般銳利的視線。
這是一個渾身散發着王者氣息,傲視天下的男人,他是這裡地位不可撼動的王者,膽敢挑釁他威嚴者無一不在衆人面前被凌遲處死。
王如鷹一般銳利的視線投向湛藍的天空,藍天上漂浮的白雲在黑色的瞳孔中倒映出白點,扣着橫欄的雙手不由的用力,青筋驟起,流動着爆發性十足的血液。
在這一方天地中,他們肆無忌憚的立着王,丞相大人,大將軍,兵部侍書……逐漸忘記自己的本名。
他叫什麼,姓什麼,他早已忘卻,爲何想不起來呢?恐怕是已經丟到了塵封的記憶中,用一把鏽跡斑斑的鐵鎖鎖了起來。
或許有一天等他老了,動作遲緩了,如他拉下上一屆王一樣被人代替下來,瀕死的一瞬間突然想起自己的名字。
“小子,好好表現,若是能夠入了王的眼,保準你們以後吃香的喝辣的。”跛腳男人指着站在上方俯視着人羣的王說道,臉上的表情彷彿在回味跟着王身後耀武揚威的那一段時日。
即便所謂的吃香的喝辣的是丁點兒的肉末,但是那來之不易的肉味足夠讓人在這暗無天日的禁牢中回味許久了,甚至是一生。
跛腳男人舔了舔嘴脣,乾澀冷硬的食物食不果腹的日子讓他對那鮮美的肉味愈發的渴望。
透過額前凌散的墨發清冷的目光投向那個睥睨身下的男人,如此遠的距離仍舊是能隱隱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壓迫感,狂妄霸道。
陡然,那個男人像是感覺到什麼,他的目光射向她,倆道視線在半空中交匯。
王看着那個身形單薄的瘦小子,大半部分面容被披散的碎髮遮擋住,裸露在外柔和的下顎弧度和黑不拉幾的皮膚,連那張和女人一般小巧的嘴巴都是黑乎乎的。
削薄的脣瓣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透露着三分邪惡之氣,真的是很像雞屁股啊。
要是田荷花知道他此時的想法,說不定會揚着拳頭吼道:“你他孃的信不信老子把你揍成雞屁股。”
收回隱在劉海後的視線,田荷花不禁暗歎好敏銳的察覺力。
陡然人羣中發出興奮的歡呼聲,一道道炙熱的目光灼燒了空氣,彷彿要將人融化開。
一個皮膚白皙全身赤裸的女人被扔進場地中,女人嫣紅的脣瓣有些紅腫,後背上前胸上都佈滿了深刻的愛痕,不難想象這是經歷了一場如何激烈的歡好。
“你知不知道打斷人家好事是最缺德的事情?”丞相大人一邊繫着褲袋一邊無奈的說道,一臉慾求不滿的神色控訴着某人的行徑。
“你腦子裡除了這個就不會裝點別的東西?”王冷酷無情的眼神淡淡的看了一眼丞相大人手上的動作,“什麼時候把你的兄弟割了,你就安分了。”
丞相大人趕緊提好褲子,趴在橫欄上避開王危險的視線,“誰敢動我的兄弟,到時候我可跟誰拼命,頭可斷,血可流,兄弟不能斷。還真是,腦子裡除了這個就沒有其他的東西可以讓我裝的,日子嘛,過一天是一天,得過且過,還不如及時行樂,讓自己快活一點,指不定哪天就倆眼一閉雙腿一蹬了。”
瞥見身邊男人乾乾淨淨的俊臉,混雜着情慾的清爽氣息飄來,王皺起了英挺的劍眉沉聲道:“上次剛接的一桶雨水你給用了?”
丞相大人後頸一涼,捏着手指比劃着訕笑道:“用了一點點。”
一記眼刀凜冽的飛來,丞相大人急忙辯解道:“再不洗澡真的活不下去了,都快長蝨子了,我給你留了一點,你要不要也衝個涼,瞧瞧這髒的。”
說着伸手在王緊實地胸膛上摸了摸又捏了捏,嘖嘖讚歎着手感真好,彈性十足,再往下條理分明的腹肌,這身材真叫人羨慕和流口水。
“看來你兄弟是真不想要了。”冷颼颼的話語席捲着寒風飄來。
丞相大人如觸電般收回了爲所欲爲的手指,撐着下巴看向了下方興奮激動的人羣。
渾身不着一縷的女人被一羣如狼似虎的男人圍在中間,如同一隻待宰的羔羊瑟瑟發抖着,氤氳着淚霧的剪水雙瞳望向了那個撐着下巴的男人。
“她會被生吞活剝的。”丞相大人好整以暇的說道,“王你真是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心疼了你可以發句話下去。”王面無表情的回道。
“纔不要,牀上功夫實在太爛了,連我寵兒的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上。”丞相大人收回投在女人身上的視線轉向他處,“讓本大人看看新人中有沒有什麼好貨色的。”
匍匐在地上的女人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個將目光轉向別處的男人,冷漠的視線讓人無法和前一刻還在對她甜言蜜語的男人聯繫起來。
田荷花尋了塊角落中的石頭坐下,翹着二郎腿,晃着已經踢踏成脫鞋的漆黑布鞋,拿下卡在耳朵上的狗尾巴草叼進嘴中,四處張望着場上的動態。
偶爾摳一下髒兮兮的腳丫子,然後將手指蹭在慕軒的衣服上擦乾淨。
慕軒這廝笑得彷彿田荷花在他身上塗得是金粉一樣。
“瞧你那傻樣。”田荷花給了慕軒一記白眼後,看向扎堆的人羣,搖頭輕嘆着,男人啊,前一刻還在叫着寶貝,下一刻就罵着賤人了,對着走廊上那個撐着下巴的男人偷偷豎了箇中指,暗道,希望你命根子早日爛掉。
驀地一陣喧譁後,場上的人開始轟起自己強悍的拳頭,逮人就砸,管他三七二十一,拳頭狠狠的砸向身邊的人。
夾雜着汗水的血液濺散在半空中,不斷有血花綻放,彷彿絢麗奪目的煙花一般。
漫天血霧瀰漫,紛紛灑灑的落在地上,濺開多多腥紅的梅花。
狠!真狠!這是一場野獸之間的戰鬥,沒有花哨的招式,只有一招便讓對手倒地不起的攻擊。
幾顆帶血的牙齒滾落到田荷花的腳下,田荷花閒適的拋着手中鋒利的帶血石頭,如同一個看戲的觀衆。
身上沒有血性和殺氣的釋放,但又散發着生人莫近的氣息。
對於這樣倆個縮在角落中人畜無害的新鳥,其他人自然不會願意浪費精力和力氣在他們身上。
“他不要命了?”慕軒驚歎的看着場上瘋狂拼命的跛腳男人。
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被人一拳轟趴下了又一把抹掉嘴角的鮮血站起來撲倒對方,多少次倒下又多少次站起來,如同一座屹然不動的高山。
顛簸不便的左腳被人一次又一次狠狠地踹中,迸射出血花,從喉嚨中發出悶哼的聲音,佈滿血跡的臉上滿是堅毅。
慕軒從內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血性的衝動,被怒吼聲骨頭斷裂聲悶哼聲混雜在一起的各種聲音所感染,流動的血液叫囂着釋放。
田荷花一巴掌扣在慕軒的後腦勺上,“還說自己是男人,那邊有免費的裸奔秀都視若無睹。”
一股血性的衝動涌上心頭,慕軒握緊拳頭猛地砸向田荷花!
在只離一寸的地方陡然硬生生的止住,嚇得心臟砰然而跳,幾乎要蹦出胸膛來,後怕的鬆開拳頭揉着田荷花的頭髮。
“嚇死我了,嚇死我了……”慕軒一邊揉着田荷花的頭髮一邊喃喃道,有一種想將她擁入懷中的慾望,只有這樣才能平復下驚嚇的心情。
田荷花揮開了慕軒的手臂,“你現在的眼神很露骨,看那邊。”
慕軒的視線隨着田荷花的指向投向那個不着寸縷的女人,挑眉道:“果然能進入暗黑禁牢的人都不是好惹的。”
敏捷的動作如同一條吐着毒液的美女蛇遊移在場地上。
“那個男生的眼睛很漂亮啊,勾人的桃花眸。”丞相大人雙眸一亮,如同獵人捕捉到獵物時的興味,對着身旁的人吩咐道,“結束後把人洗乾淨了送到我這裡來。”
王看着縮在角落中看戲一樣的倆人打了個手勢。
“小心點,別碰壞了本大人的小心肝。”看到王的手勢,丞相大人慵懶的對着退下去的人吩咐了一句。
“該死的!”一道勁風襲來,田荷花低咒一聲,連忙閃身避過。
一顆圓潤的石子從指尖彈出射向來人的下身,快準狠!
同時另一隻手揮舞着拳頭虛幻着招式,待男人躬身捂着褲襠的時候虛幻的招式變成真正的狠招。
慕軒也立刻站起身來加入打鬥,和田荷花一前一後對準來人夾擊而攻。
不得已,田荷花和慕軒也混入了瘋狂混亂的打鬥中。
漸漸地,田荷花發現不對勁啊,爲什麼她身上已經掛彩無數,慕軒身上一點事都沒有,當拳頭砸向她時,慕軒擋在她身前,那拳頭就像是長眼了一樣趕緊移開,像是特意的專門襲向她。
抹掉嘴角的血絲,田荷花順着一腳踢在身上的力道飛出了場地,在地上滾了倆圈卸掉力後捂着肚子站起身來,打也打了,現在退場也不爲過了。
“你確定要那個男生?和他在一起的那個瘦小子可是喜歡專割人兄弟,你動了他的兄弟到時候他動了你的小兄弟,有意思。”王看着躺在地上捂着褲襠哀嚎的人對着丞相大人說道。
“本大人有金剛不壞之身護體。”丞相大人拍了拍胸脯笑道。
王不再言語,繼續觀望着下方的場景。
田荷花轉身離開,四處閒逛了起來,幾乎所有的人都空巢而出,所以獨自一人行走了半天也基本見不到一個人影。
撿起地上的一塊石子用力向上砸去,石子撞在結界上方蕩起一圈漣漪。
田荷花輕嘆一口氣,設下結界的人實力真的到了變態的程度,據說圍繞着禁牢的結界高度約莫五百多米,除非她是外穿內褲的超人才能從這裡飛出去。
蹲下身子捻起腳下的泥土,溼潤而潮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