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悄然在軍機府停下,沫非卻也恭敬道:“王妃,我們到了。”
車簾微動,憶兮卻也緩緩下了車。
軍機府離珏王府並不算遠,憶兮靜立遠處,神色平靜,未言語半分,便也隨着沫非緩步朝裡間走進。
軍機府的人神色雖有些怪異,但也不敢再多言。
軍機府主殿內,各處佈置都能看出這來的威嚴。
而主殿中央,有一個巨大的軍事沙盤,旁邊,亦圍了不少人。
憶兮擡眼輕望,除了夜梓珏之外,她認識四人,夜梓逸,武殷,金生,還有徐謹言。
他們似也看到了她,忙行禮道:“見過王妃。”
金生和武殷看着她,臉上亦有幾分複雜。
徐謹言更是挑眉,看着眼前那張淡渺的水墨素顏,卻偏偏掠着絲惑人心神的高華,只是卻蒙上了一絲病態,尤其是那雙眸,似已不像傳言那般。
不過又有何人在經歷這麼大的變故後,還能初心如舊呢!
而在場的將軍,除了是將門之後外,也有新被提拔起來的武人,對妤將軍皆是由心敬畏的,所以對妤家僅留下來的血脈,也不是像皇城百姓那樣過激。
憶兮頷首回禮,卻對夜梓珏淡淡行禮。“王爺。”
夜梓珏視線並未停留在她身上多久,視線又落在眼前的沙盤上,道:“你們繼續。”
衆人微楞,畢竟這是軍機大事,王妃在這裡總歸是不好的。
夜梓逸卻道:“眼下兩軍對壘,帝厄其他隊伍倒不足爲懼,只是這裡,的確成問題。”
衆人皆看向夜梓逸所指的地方,禹州。
那本是郢霧城池,眼下已成了帝厄的地界,那裡雖不算天險,但大軍若想前進,便不得不收復這裡。
可偏偏,那裡卻成了眼下最棘手的地方。
徐謹言道:“的確,眼下禹州駐守的先鋒軍是由斬月的殺手組成,他們不似普通將士,卻武藝極高,招式陰狠,我們的將士,我們想要拿下這裡,當真是一個問題。”
而提及斬月,憶兮臉色不由一白,她悠然記得,當晚血洗將軍府的黑衣之人,而那,便是斬月的人……
夜梓珏的視線亦落在她的身上,或者說,從始至終都在她的身上。
她的表情變化,他自能看到。
“你覺得呢?”夜梓珏的聲音很低,卻似的衆人擡頭,有些疑慮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王爺,是在問她的意見?
憶兮臉色不變,腳步輕移,卻也到了沙盤前面,靜靜的看了一眼那上面的佈置,卻也淡淡開口。
“斬月是殺手出生,懂的,也不過是如何殺人罷了,而這樣的殺手,最擅長的應該是近身的武器。”
徐謹言微微蹙眉,想了一下,卻也道:“他們的確多用劍的。”
沙場之上,多一些距離,便多一些保命的機會,所以普通士兵一般用長槍較多。
“他們的人如何?”
“一百人左右。”
“那便不難了。”
徐謹言微微蹙眉,到是其他幾人神色自然,彷彿並不懷疑一個女子輕而易舉說出的話一般。
“不難?”徐謹言驚訝道,但看了兩位王爺平靜的神色時,亦覺有幾分無禮,可卻更好奇王妃口中的不難二字,壓低了聲音,這纔開口道:“王妃有所不知,那先鋒隊雖人數不多,但都武藝極佳,若面對我軍普通將士,說他們以一擋百,也並非誇張。”
“殺手,出了招式外,配合亦是極爲默契的,他們不會因一個人身死便退縮,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直到最後一個倒下。”憶兮的聲音很平靜,看了一眼眼前的人,這才道:“不過人數,確實是我們的優勢。”
徐謹言微微蹙眉。“優勢?”
“對!”憶兮的聲音冷了幾分。“他們擅長團隊作戰,那我們就將他們分散化,他們擅長近身武器,我們便讓他們每一刀都砍在棉花上,沒有絲毫作用。”
“啊?”徐謹言更是摸不着頭腦。
憶兮解釋道:“徐將軍該明白,一物降一物的道理,敵人擅長短兵器,我們便反之,未靠近,便能將其擊退。”
徐謹言有幾分明白了,她說的應該是遠距離作戰了。“可是研製出來的連弩和火藥,敵軍都有,我們並不佔優勢……”
憶兮手微顫,腦海裡亦閃過那黑色的身影,猶然記得,那連弩箭做法的關鍵,還是她親自教他的呢!
“便是沒了連弩,又能如何,要勝他們也是時間問題罷了。”夜梓逸自也看出她的心思,道。
而夜梓逸的聲音卻也將憶兮拉回了神,她淡淡搖頭,道:“我即說了,是一物降一物,又怎麼可能是用連弩呢?斬月的人武藝不差,便是再多的箭,又能傷他們幾分?”
衆人聞言,亦是蹙眉。“不是連弩?可我軍也沒有其他有優勢的武器啊!”
“徐將軍放心,我即如此說,自有我的法子。”
徐謹言聞言,也不再多言什麼。
憶兮視線卻落在另一處,雖是河界,可翻過那片高山,便是古屹的地界。
纖細的手指輕擡,憶兮道:“敢問王爺,這裡可有軍兵佈防?”
她記得那裡,父親曾說過,那裡雖不起眼,但古屹若是有變,那裡卻是一處至關重要的地方。
衆人聞言亦是蹙眉,隨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夜梓逸卻也道:“那裡雖是兩國交界之地,但前有險山,後有深河,即便有佈防,也不用刻意費腦去佈置。”
“那古屹呢?他們的佈防如何?”
“之前到派人瞧瞧探過,只是那裡地勢貧瘠,並無多少百姓居住,守兵也不太多,怕也是因爲這險山和河道吧!”
“即然如此,我們更要派兵過去。”憶兮的聲音很輕,卻讓衆人有些吃驚,偏生夜梓珏從始至終都未說話。
徐謹言道:“王妃,眼下卻棘手的是帝厄這邊,雖說他們有古屹支持,但出兵的方向都在帝厄這邊,我們首要對付的,該是帝厄纔是,爲何要派兵去那裡。”
“帝厄雖有斬月和他國舊將,但被郢霧歸納了這麼多年,兵力上所依賴的,必是古屹,而古屹從未和郢霧撕破臉皮過,便是和親,我國的公主也去了古屹,他們能不惜如此幫帝厄,又豈會是這麼簡單。”
憶兮的聲音涼了幾分,和親……呵,多麼可笑的理由……
夜梓珏眼眸微緊,這個問題他早便猜到,古屹如此,只怕野心也不會只願當個陪襯那麼小。
只是不曾想,她也會提出來。“既然如此,爲何是這兒?”
“古屹雖出兵,但不可能對本國的防守懈怠,這裡,他們不僅不會想到,而且我們,也有優勢。”
“優勢?”
“這河*,若是涌入城池,後果將會如何?”憶兮道。
而眼前的幾人面色亦是一涼,夜梓逸卻道:“後果,不堪設想。”
“的確不堪設想,若以水攻,我軍可不用費太多的兵力,就能拉開古屹一條口子,使古屹措手不及,更主要的,古屹城中如果大亂,他又有什麼心力來支持帝厄呢?”
的確,此計的確雙贏。“可是這水要如何引進古屹呢?那山不說險峻,高度面積也非同小可,若真要開鑿,只怕不是一兩年能成的事,而且所需人工和錢財亦不是小數。” wWW☢ TTκan☢ ℃O
“不,不需要太多的人工,更不需要幾年時間,只需幾月便可。”
“幾月?”徐謹言微微有些吃驚,到 是武殷眼前一亮,道:“用火藥。”
“是,火藥,它威力不小,開鑿山石事半功倍,也不用人爲的用力,所以,此事並不難,這裡可派可靠的人先去處理,畢竟這並非是小工程,時間上雖有減少,卻還是需要幾個月的。”
憶兮道:“當然,只是我現在所說的,是未雨綢繆,畢竟古屹絕非善主, 眼下我們的兵力不可能真正跟兩邊對抗,所以古屹若不動我們便不動,他若異動,這裡,也可以給我們喘息的機會。”
衆人若有所思,不得不承認她說的很有道理,畢竟眼下古屹雖站在帝厄那邊,但兵力卻也不是全部,若是他真正對郢霧開戰,那時,郢霧便真的是腹背受敵,再無抵抗的機會了。
夜梓珏不言語,卻也默認憶兮的說法。
武殷卻也對着夜梓珏行禮道:“王爺,末將熟悉火藥的用法,那裡,便由末將去吧!”
夜梓珏還未開口,便聽憶兮道:“不,我還有些事需要你處理,而且去那裡的人,必須是精銳之師,畢竟我們是悄然行動,不能讓旁人看出半分異動。”
武殷微楞,不過卻也知道她說的不錯。
夜梓珏卻也道:“此事,再行商討吧!今日便到這裡,你們先行退下吧!”
衆將聞言,亦道:“末將等告退。”
“武殷,金生,你們且留下。”
武殷和金生皆是一愣,看了一眼夜梓珏,卻還是留下了。
憶兮看着他們,時隔一年,他們似皆與之前不同了。
看了一眼夜梓珏,憶兮道:“王爺,我可否單獨與他們二人交代一些事?”
武殷和金生皆是一愣,額……這是要王爺離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