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微惱,難怪之前夜梓逸會讓她去選禮物,那小子。
不過想起花瑟說的話,夜梓逸離開的時候很着急?是出什麼事了嗎?
憶兮也覺得有幾分奇怪,可到了夜梓逸的府邸時,卻不想他並不在府中,而是去了珏王府。
夜梓逸雖與夜梓珏是兄弟,但關係也能說是極好,一般也不會去夜梓珏的府邸,這次是怎麼回事?
不過她也沒多想,畢竟夜梓逸的身份在那裡,不可能出什麼大事,即便有什麼事,在珏王府,她也不能多幹涉。
而偏在這時,一陣疾馳的馬蹄之聲呼嘯而來,憶兮還未反應過來,那馬上之人便也探下手來。“憶兮,跟我走!”
“夜梓逸。”雖滿心疑惑,但憶兮還是將手伸了出去,一個借力便也躍上了馬背。
“先去將軍府取你的包裹。”
“是出了何事嗎?”
她認識的夜梓逸,可從未見他神色這麼凝重過。
“九哥出事了。”
夜梓珏……
憶兮沒有多問,只任由夜梓逸帶她去珏王府,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但應該與他之前發熱有關,畢竟,她會的也只有醫術而已,夜梓逸這般急來找她,不會有其他原因。
到了珏王府,憶兮亦無暇欣賞這府內的徑直,任由夜梓逸將她拉到一處院落。
院子裡的人不多,除了把守在各處的暗衛和守在門前的御醫,再有便是一女子了,只見她姿容不錯,此刻亦手握着錦帕,悄然拭淚。
並未聽說過夜梓珏有王妃,可看着女子的樣子,也不像是平常的丫頭啊!
夜梓逸剛拉了憶兮到門口,便被眼前的沫非攔住。“逸王殿下,王爺還在裡間整治,還請逸王殿下此時不要相擾。”
夜梓逸神色也不是太好,道:“九哥現在是個什麼情況你會不知道?本王帶來的便是良醫。”
他見識過憶兮的醫術,上次毒鹽案,宮中御醫都沒辦法解得毒,憶兮都能解,他相信九哥的傷她也會有辦法的。
沫非臉色一直沉重,聞言,視線亦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因爲主子的原因,他也知道這女子的一些事情,而她會醫術已經不算是秘密。
可是……主子之前那般排斥,會同意這女子爲他診治嗎?
夜梓逸神色卻不太好,一把推開沫非,拉了憶兮便朝裡走,冷聲道:“出了何事,本王一律負責。”
沫非微楞,卻也不再阻攔。
憶兮看着拉着她手的人,卻也一句話也未說,而剛進入殿內,憶兮便聞到一陣濃郁的草藥氣息,微微蹙眉,卻還是走進了內殿。
內殿被一扇鏤空的黃金屏風阻擋着,透過空隙,卻也能看到躺在牀榻上的蒼白容顏,原本精緻的面容纔此刻卻是異常憔悴,斜長的眸淺閉着,沒有半點生氣。
而榻前亦有人背對着屏風,像是在忙碌着什麼,應該便是沫非口中爲夜梓珏治療的人吧!
夜梓逸卻未再多管其他,拉了憶兮便繞過屏風而去,而當看到牀上那人的傷口時,亦不由吃了一驚。
這是……
“誰讓你們進……”烏先生顯然也惱,可看到夜梓逸後卻生生將惱意忍下,啞聲道:“殿下,草民現在在替王爺整治,還請殿下先……”
“你打算如何診治?”
憶兮的聲音卻已經傳來。
烏先生本也是在治療,若是逸王便罷了,眼前這小女子都來相擾,他怎能不惱。“我如何治療難道還要向你彙報不成?”
憶兮到不惱,看着那血濃模糊的雙腿,久久纔開口道:“若沒猜錯,他之前的雙腿已經焦黃、炭化焦痂化了,雖然之後有脫落,可腿上的皮膚卻從未長好過,因而時常會潰爛,化膿,高熱不退。”
難怪花瑟之前會說,在夜梓珏身上會問道腐氣,她一直以爲,夜梓珏的腿已經廢了,卻不想會是現在這個摸樣。
而那烏先生顯然有些吃驚,挑眉打量着眼前的人,道:“你也是醫者?”
憶兮卻未否認,伸手探了一下夜梓珏的額頭,這才道:“你的醫術不錯,至少保證了這四年來他如正常人一樣生活,即便是坐在輪椅上,但你應該也看的出來,他此次極爲嚴重,若再不治療,再難活命。”
感染的太嚴重了,那次在京畿司的發燒,也是因爲感染吧!
而再難活命四字卻讓夜梓逸一愣,到是烏先生嘆息的道:“我曾半月爲珏王殿下拔毒,可是這段時間因兵部的案子,他卻不管不顧,纔會以致現在這般。”
而他口中的拔毒,應該就是消炎了吧!
憶兮看了一眼那雙腿,這才道:“即便去除他腿上的腐肉和膿血,也根本治標不治本,必須要讓他的皮膚長出來。”
“我又何嘗不知,可是翻遍醫書,用盡藥材,卻未找到一絲辦法。”
憶兮看着那傷口,久久,卻纔開口。“三度燒傷,全皮層皆被破壞,且燒傷面積太大,要自行癒合,是不可能的,不過他這摸樣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奇蹟。”
三度燒傷全腿,近四年的時間,還能保持這樣,當真是奇蹟。
夜梓逸卻道:“憶兮,你是不是有辦法。”
憶兮回頭,看着眼前的人,夜梓逸眼底的擔心不是假裝,不管他們關係如何,眼前的人畢竟是他哥哥。
“我不確定,畢竟時間太長了,而且眼下感染的太嚴重了,若是炎症消不下去,他或許活不了,所以,我不敢跟你保證。”
而烏先生顯然早已知道這可能,所以也並未反駁憶兮的話。
“那如果消炎了,你可有把握能醫治九哥的舊疾?”
“若炎症消下去,便勝了五分,若無差錯,他的腿也有五成把握能好的,但應該恢復不到以前了。”只要炎症消下去,便能保住性命,之後的事也簡單些。
“你當真有五成把握?”低沉的聲音隨着推門之聲傳來,衆人回首望去,亦是一驚,竟是夜瑾瑜進來了。
衆人忙行禮。
“兒臣見過父皇。”
“臣女見過皇上。”
“草民見過皇上。”
“好了,起來吧!”夜瑾瑜並未看其他人,視線只落在憶兮身上。“你剛纔說,珏兒的腿有可能治好,是嗎?”
皇上能從宮中趕來,可見對夜梓珏的疼愛程度,她自也不敢拿夜梓珏的事在皇上面前保證什麼,只道:“只是有可能,不過珏王殿下現在病情危重,臣女願盡力一試。”
夜瑾瑜看着牀榻上的人,神情亦是複雜,久久,才道:“好,朕便讓你一試,這裡的御醫皆可由你調遣,只要你能治好珏兒。”
憶兮心底到也鬆了不少,至少這位皇上沒說治不好就陪葬之類的話。“謝皇上,御醫臣女不敢調遣,只是還要麻煩逸王殿下,去城北藥廬替臣女接一個人來。”
烏醫師醫術雖不錯,也對珏王的病情異常熟悉,可是現在,還需要閆師傅的金針來保住珏王的內息。
夜梓逸自然知曉,對着夜瑾瑜行了個禮,而夜瑾瑜顯然沒有顧忌太多,只是點了點頭,夜梓逸便也疾步離開了。
憶兮這纔對夜瑾瑜道:“皇上,臣女眼下要替珏王殿下醫治,皇上可否……”
其他的話憶兮並未多言,畢竟要一個皇上離開已經是大膽的話了,而夜瑾瑜自也聽的明白,好在他亦擔憂夜瑾瑜的傷情,也未多言,拂袖便也離開。
整個房間又變的安靜異常。
憶兮這纔將小包放在桌案之上,將裡間的東西一一擺出來。“先生,你我皆是大夫,可能我待會的治療方法你會覺得怪異,但眼下王爺的性命最爲重要,還望先生待會不要多過問。”
烏先生點頭,便是剛剛她自稱臣女的時候,他便知道她的身份不簡單,皇城中能與逸王交好,又會些醫術的閨秀,只有一人。
那便是妤將軍的獨女。
憶兮將之前帶血的東西全部換了,這纔將所有東西都消毒,亦替烏先生消毒,換上白色的衣物,將頭髮全部紮好,帶上帽子。
消毒,帶上手套和口罩,這才道:“你之前給他用了麻沸散嗎?”
烏先生卻搖頭,道:“王爺不用麻沸散,這次昏厥,加上病情很重,我亦沒想那麼多。”
憶兮未說話,只是拿了麻藥,替他注射。
這樣的傷還不用麻沸散,也是夠任性。
而烏先生看着她所用的東西亦覺得奇怪,可之前答應過不問,便也未多言。
“現在要去除腐肉和膿血,你之前的東西便不要用了,用這個吧!然後用這個清洗,兩個人速度快一些。”這些東西都消了毒的,他那些已是血腥,再消毒也有些麻煩。
烏先生也沒拒絕,而沒想到的是,她所用的工具的確比自己之前用的好用的多。
兩人皆極爲認真的處理着,每一塊腐肉都那麼小心翼翼,而憶兮心底突然有幾分敬佩夜梓珏,他便是一直頂着這樣的傷在京畿司辦案的。
這樣的傷,便是常人恐怕痛的都不能下牀吧!更不說處理事情,可他面色除了病態些,竟跟常人無異。
夜梓珏,你到是狠,對自己都能這般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