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新搖了搖頭。“屬下並不清楚那人的底細,但卻是那幕後之人安排的人。”
“那幕後之人到底是誰?”穆廖眼眸微寒,自己的軍中,竟還會混淆進來這樣的人。
常新目光微沉,卻只是跪在地上,低着頭,半句話也不說。
而這樣的態度,明顯惹怒了眼前的人,穆廖眸光微寒,臉色亦陰沉了些。“不願說?”
常新面色有些白,久久,卻還是叩頭,有些蒼白的聲音道:“背叛將軍已是不忠,常新不敢再連累父母妻兒……”
居高臨下,穆廖看着眼前跪在地上跟了自己七年的將士,手指緩緩收緊,卻也道:“我只問你一句,妤將軍那邊的事,可與你有關?”
常新未說話,只是淡淡搖了搖頭。
未再看他,久久,那低沉的聲音卻還是傳來。“此次雖未造成太嚴重的後果,但軍中不能再留你了,你好自爲之。”
說完,卻也大步朝帳外走去。
常新面色蒼白到極致,將地上剛剛被激飛的長劍拾起,卻也蒼涼一笑,道:“常新愧對將軍,來生,再報將軍知遇之恩。”
說完,反手一貫,劍入心口,透背而出,一道血噴射三尺,染盡軍帳,他身子一晃,人便也撲倒在地。
衆人別開眼,身爲軍中將士,其實這樣的結果他們並不意外,此事若換作他人,只怕也難抉擇,倒不若一死,乾淨無牽。
穆廖身形一頓,手指咯咯作響,忽將帳連一甩,便也大步朝外走去,只丟下兩個字。“厚葬。”
花瑟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娥眉輕蹙,卻也走出了大帳。
風沙似小了些,眼下看上去,到是一片好的風景。
一望無際的沙漠之中,卻也見一人在此迎風而立,銀色的披風在風中翻飛,以黃沙爲襯,更顯幾分寒意。
“他必須死嗎?”花瑟亦隨性踏着步子靠近,她是有些不明白的,那個人雖然好想做了什麼不能做的事,可他似乎也不想。
穆廖並未看她,只是擡眸望着天空,久久,卻也道:“有些事情,是不能選擇的。”
“看來外面也不是我想象的那麼好玩。”花瑟無奈的聳聳肩,卻也隨意的坐下,玩起細沙。
“世間之地,又有何處是真正輕鬆的。”
“也是,我以前在家,大家也都操心,湖水乾了該去何處打水,沒打劫到東西又得拮据,搶來的東西誰又沒分到好的。”
花瑟淡淡開口,而穆廖卻忽然蹙眉。“你們一直是生活在沙漠之中嗎?”
“嗯。”花瑟點頭。“老頭兒說,他是在沙漠中撿到我的,哈什說,我是被沙漠眷顧的孩子,所以我並不知道外面什麼樣子,不過現在看來,外面也不怎麼樣。”
穆廖擡眸望天,道:“天下之大,人人嚮往,可到真正看到想看的東西時,才發現自己在意的,也只是最初的罷了。”
花瑟微微蹙眉,看他。“你說話好奇怪?”
穆廖未再多言,而偏生這時,一老者卻也火急火燎的跑了過來。
“我說丫頭,你怎麼跑這兒來了,害我找了好久。”
花瑟白了一眼他,道:“你找我幹嘛。”
“我找你……”那老者說着,這纔看到一旁的穆廖,眼底亦惱,道:“小子,你昨夜是不是故意灌醉我,想賴賬啊?”
“十匹馬和一些糧食衣物已備好。”穆廖卻開口。
“算你小子識相。”老頭嘟囔着,卻也對花瑟道:“丫頭,東西拿到了,我們得回去了。”
花瑟微微蹙眉。“老頭兒,你不是不管我的嗎?”
“我倒不想管你,可卻不想回去被你家裡那幾個傢伙生吞活剝。”那老者亦是一副與我無關的神情。
“切。”花瑟哼了一聲,卻也緩緩站起身,拍了衣物上的黃沙,看着眼前的男子,卻還是走到他面前,道:“喂,我要走了。”
“我會命人相送。”穆廖亦道。
花瑟微微蹙眉。“你不打算跟我一起走嗎?”
“穆廖是郢霧的人。”低沉的聲音依舊沒什麼語氣。
“那也沒有要我留下來的意思?”花瑟再次問道。
“軍中不留女子。”
花瑟皺着眉,神色卻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人,表情有些糾結。
“丫頭,你就別自作多情了,你看上別人別人也沒看上你啊!”那老者亦道。
他不是花瑟,至少不是從小便生活在沙漠的,穆廖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丟下千軍萬馬跟她回沙漠。
花瑟的表情越來越糾結,看向老頭兒,道:“要不,我們把他敲暈,帶回去吧!”
穆廖眉心微蹙,卻聽那老者道:“要敲你敲,我打不過他。”
“好吧!”花瑟微微聳肩,卻還是擡起頭,四目相對,道:“我花瑟從來都是說話算數的,我會再來找你,直到你想真正留下我的那一天。”
說着,便也不等穆廖答話,便也朝另一處走去。“老頭兒,我們走。”
那老者看了穆廖一眼,隨即跟上。“這就算完了?”
“少廢話,還要不要回去啊!”
“回去,回去。”
穆廖亦看着那越走越遠的聲音,久久,卻還是道:“謝謝。”
···
烏譚城,黃土堆積的城牆被火把燃照,在闃黑的深城邊緣投下深深的影子,四周皆是巡視的郢霧將士,大戰在際的緊張亦在火光的明暗下若隱若現。
而這時,城牆上卻多了一陣騷動。
“那是什麼?”那將士站在城牆之上,手上的火把亦朝下面伸了些,神情亦有些警惕。
而他旁邊的人亦是緊了緊視線,道:“好像是個人。”
“着的郢霧的服裝,是郢霧的人。”一人卻也驚呼道。
衆人皆才望去,果然,那蜷曲在城門口的人身上着的是郢霧的服侍,而且看樣子,並非普通的將士。
“是徐將軍!”人羣中,不知是何人喊了一聲,而衆人皆是唏噓。
“真的是徐將軍!”說着,便也要朝城門下走去。
不想卻被另一將士攔下。“你幹什麼!”
“李將軍躺在城門呢,自然要去救他!”
這將士本也是之前被匈奴之人劃開的那五萬將士之一,若非李將軍當機立斷,他們這五萬將士必不會有生路,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重傷被俘。
“胡鬧什麼!徐將軍被俘,現在無緣無故的出現在這裡,難道就不會有詐?”另一將士卻也道。
那將士似也覺得有些怪異,可還是道:“可難道就這樣放任着不管?”
另一將士微微蹙眉,卻也道:“你們先在這兒守着,我這邊去通知將軍他們。”
那幾名將士卻也點頭,似覺得說的有理。
那將士未多言,卻也下了城牆,朝將軍的行營跑去。
憶兮收拾好藥物,卻也緩步走出行營,自上次武殷之事後,這兩日便很少看到凜,即便找他,也會被冷蕭攔回來。
雖不知道原由,但應該與之前的事有關係吧!武殷之事她的確有些愧疚,可也只是怪自己罷了。
軍法如山四個字,她從小生在將軍府,自然知道那意味着什麼。
隨意的走着,憶兮的腳步有些慢,似下定決心了似得,卻也快步朝前走着。
好吧!這次她再主動一次,如果凜再不下臺階,她就真的生氣了。
可不想還未走到多遠,便見一位將士急急的朝這邊跑來,憶兮微微蹙眉,神情亦緊了幾分,道:“怎麼了?”
那將士被就因跑過來有些氣喘,可是見到眼前的人卻還是停下,這軍醫若他再不知道便真就不能爲將士了,這兩日傳的最多的也是她。
而且看徐將軍的樣子是受了傷的,也是需要軍醫的。
急道:“徐少將軍在城門外,我現在便去通知將軍,軍醫若無緊要的事也去看一下吧!徐少將軍受了傷。”
憶兮微微蹙眉,這許少將軍她知道是誰,他父親徐英是父親手下的衆將,此次亦是單獨領兵。
雖不知道如何會在城外,但好像並非小事,尤其是受了傷。
“在哪個城門。”
“東城門。”
“我知道了,你先去通知將軍吧!”
“是!”那小將說着,便也跑開了。
憶兮未再多言,便也朝東城門跑去,上來戰場後,她已經習慣將緊急的藥物器材和武器隨身帶上,苦澀一笑,好吧!她竟然已經習慣。
而剛到東城門那一刻,憶兮亦是一愣,城門已經打開,而城門口亦有幾名將士守着,舉刀警惕。
而城牆上的人亦不斷朝下面射着箭。
有敵人!
這是憶兮的第一個認知,而下一刻卻也拿出隨身別的*,上箭,朝牆上跑去。
那下面亦有幾個匈奴之人,郢霧的將士亦在同那幾人廝殺,而幾個郢霧將士卻也將一個昏厥的男子往裡間擡來。
憶兮神色不太好,可也管不得其他,扣下扳機,幾支裡間便也瞬間飛出,直襲那幾名匈奴人。
而另幾人見狀,相視一望,卻也朝反方向跑去。
而幾名郢霧的將士要追,卻被憶兮喝道:“站住!快點回來!”
太詭異了,匈奴人即便要來襲,也不可能幾個人。
那幾名將士一愣,未再有多餘舉動,卻也警惕的退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