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父親的行營出來,憶兮都神情怪異的看着凜,到叫凜有幾分不自然。
“怎麼了?”他的聲音依舊很低,語氣平靜。
而憶兮只是蹙眉大量着他,眼底滿是‘懷疑’之色,本還不打算多說話,卻不想凜既然自己先問了,自然不會客氣。
“我發現你和父親現在默契不錯啊!”剛剛的話語中明顯對自己有所隱瞞,可是而是卻都停在那個點,無一人打破。
雖說軍中之事的確不好讓她知道,但凜和父親有如此默契卻是第一次,雖然一路上以這樣的神色看他,但內心還是有幾分欣喜的。
“並非默契,而是有些事情,你不便知曉而已。”大軍中有內鬼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便能早些查出此人,以免打草驚蛇。
而對於憶兮,卻只是不想讓她操心而已。
“恩恩,好吧!我還是被排擠在外面了。”憶兮隨意開口,其實並未它意,只是開個玩笑,卻不想那黑色的身影卻停下,微微蹙眉的看着她。
這一看到叫憶兮有些不自在。“怎、怎麼了?”
“你知道我不是此意。”凜的神情顯得有些認真,似乎極不喜歡排擠二字,而即便他真要排擠什麼人,這個人也絕對不會是她。
憶兮一愣,卻也明白他的意思,忽然笑道:“我開個玩笑而已,是不是傻。”
凜卻不再說話。
憶兮卻收起剛剛的笑意,亦沒了之前的開玩笑的架勢,眼底亦閃過一抹擔憂。“這流動沙漠的確是一處險地,到不知道哥哥現在情況究竟如何。”
莫說哥哥從未在沙漠中行軍,那流動沙漠被也算自然形成的‘陷進’,有時候人並不能扭轉什麼,也真是因爲如此,她纔會擔心。
“你別小瞧了穆將軍。”凜卻開口。“別忘了,他雖年紀不大,但戰場上的經驗卻不比一些老將少,經過的陷進亦不止這重,即便真的有什麼險地,亦是困不住他的。”
凜說的到不是什麼客套話,若非他們是郢霧之將,自己也是由衷的欣賞的,只是有時,立場已經決定了太多的事。
憶兮雖之知道凜說的並非虛言,而聽剛剛他和父親談話也能猜測到哥哥可能未出什麼事,可不擔心卻是假的。
“那死亡之海你可曾聽說過?”憶兮挑眉看他,如果是凜,他又該如何?
“之前並未聽說,亦是此次行軍發現地圖上的異樣纔會過問了一些,那死亡之海雖大,卻也意味着生機更多,若是常人被困死或許可能,穆將軍卻不會。”
憶兮微微低頭。“可是若是遭人陷害就不一定了吧!”
凜挑眉,看她,有些不解。
“你也別瞞我了,父親剛剛說派了實路的將士去,可是哥哥還是入了死亡之海,這邊意味着這期間肯定出了什麼意外。”憶兮嘴角勾過一抹苦笑,他們剛剛那樣子哪裡像會騙人的人。
“一切都是未知,在未確定什麼之前,都不能妄加決斷的。”她還是猜到了。
憶兮點頭。
兩人未再多說話,只是一直朝前走着,不想一玄甲的身影從前方閃過,憶兮一愣,卻也忙道:“武殷?”
而那玄色的身影聞言身子一頓,卻還是快步離開。
憶兮微微蹙眉,難道自己叫錯了?可是那身影明顯很像啊!
正想着,卻不想那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和他很熟?”
雖未多過問,但凜也能看出,她和他並非是剛認識那般簡單,更何況武殷竟利用軍職之便將她安置在軍醫之中,之後更是多加維護,而且還知曉她女兒身份。
而想到這裡,凜長眸亦是微微眯了幾分,有幾分危險的氣息在裡面。
憶兮一愣,腳步未止,看着眼前的人表情有幾分怪異,卻忽然明白些什麼,故意道:“你怎麼知道的?”
果然,在這句話後,凜的臉色更不好了,卻還是穩定了聲音,道:“他是軍中將士,且從未進過將軍府,你又如何與他相熟?”
憶兮眼角噙着笑,卻也道:“他未去過將軍府,可我去看過哥哥練過兵啊!認識也不奇怪。”
凜未再多言。
憶兮看着這樣的凜,突然有幾分想笑,湊近了幾分故意道:“怎麼了?”
其實她是想問,吃醋了?不過以凜的性子,她卻沒有這麼問,至少她認爲他吃醋了就行。
凜神色有些不太好,卻還是道:“沒事。”
“好吧!我告訴你。”憶兮亦不再逗他,語言中卻也稍加隱飾。“我之前無緣無故出現在戰場之上,被哥哥救下了,而當時武殷的弟弟也因受了重傷差點喪命,我碰巧看到,就救了他,所以武殷知曉我的身份,對我如此不僅因爲我的身份,也因爲我曾救過他的弟弟。”
相識數年,他們都有默契不再去提當年的事,而凜卻如何不知,她無緣無故出現在戰場,只有四年前那次,在帝厄的戰場。
只是不知何時開始,他竟不像之前那般介意了。
凜是何等的聰明,如何會猜不到,側眸看過眼前的人,卻也道:“生氣了?”
凜搖了搖頭,久久,竟莫名奇妙的開口道:“武殷縱容你的身份,按照軍法,杖責二十。”
憶兮腳步微頓,有幾分錯愕。“你說什麼?”
“軍法如山。”凜亦不避不閃,黑眸靜靜的看着她。
憶兮神色有些不好,視線落在他身上許久,有幾分不敢置信,未在多言,便也轉身離開。
她不是不知道那二十軍棍意味着什麼,四年前,武殷捱了二十軍棍有自己的原因,未曾想如今還是連累他受罰。
難怪,自上次之後便未看到他,估計是受傷之後不能行動,只能留在屠各。
而此次大軍匯合纔來到此處的吧!
凜身形微僵,看着那顯瘦的背影,心裡亦不知是什麼滋味。
反正不好。
手指緩緩收緊,攥的骨節泛起青白色,這樣的背影,她是第一次留給自己,而且還是爲了旁人。
而憶兮其實也說不上生氣,只是感覺此事因自己而起,而凜竟連問都沒問一句都罰了,對武殷有些抱歉,對自己亦有些埋怨。
從自己的房中拿了些藥,並不是治外傷的,事到現在,他的外傷只怕也好的差不多了,所以她纔會拿了一些調理的藥。
輾轉詢問,這才找到武殷的營帳,她立在營帳外,握着瓷瓶,卻還是小聲的道:“武殷,你在嗎?”
裡間沒有什麼聲音,卻憶兮卻知道有人。
“你不說話我就進來了。”憶兮低聲到,正當她要撩開帳簾走進的時候,那帳簾卻依然被掀開。
憶兮一頓,這纔看清眼前的人,的確是武殷,只是相比之前,卻憔悴了不少。
武殷亦看到了她,卻未開口。
“那個,我拿了藥。”憶兮率先打破沉默,道:“我可以進去嗎?”
武殷沒說話,卻只是退了一步,憶兮亦未多言,徑直走了進去。
這軍帳不大,可是一切東西她還是有些熟悉的。
“小姐,可有何事?”武殷的聲音有些低,尤其是小姐二字,他知道妤將軍現在已經知曉她在此,但看衣着卻依舊是軍醫打扮,這樣便意味着她不想身份被拆穿。
可是不喚小姐,餘意二字他卻喚不出口了。
憶兮站在原處,握着瓷瓶的手有些緊,面色亦有些不自然,久久,卻還是道:“那個……對不起,我不知道會牽連你。”
而自後更是未有過問此事,現在想來,這聲對不起也未免有些輕了。
而看到她手中緊攥的藥,武殷亦能猜到是怎麼回事,只道:“無礙,軍法如山,這是我本該受的,與你無關。”
“此事皆因我起,如何能與我無關?我並不知道會牽連你,更不知道會罰的那麼重。”這些,她是真的不知道,若是如此,當初也不會讓他幫忙。
“小姐說的什麼話?末將本就有義務護你,更何況小姐於末將有恩,莫說區區二十軍棍,便是拿去這條命也只是一句話的事。”
“我要你的命做什麼?”憶兮未惱。“當日救下武葉也並不是要你還恩情的,此事我只會覺得抱歉,之後莫再提恩情二字了。”
憶兮說着,卻也將那瓷瓶放置在桌上。道:“外用的藥現在怕是沒什麼用了,這藥是內服的,是調理用的良藥,你每日可服上一顆。”
武殷看着那藥瓶,卻還是拱手行了一禮,道:“多謝小姐。”
“我先回去了,你有什麼不適,就在軍醫營來找我,我白日都會在那裡。”雖說將士的軍營她並非第一次來,但總感覺現在和之前有些不同,雖然她也不明白有何不同。
“是。”武殷亦是開口,而語氣亦是恭敬有禮。
這種感覺,只是讓人覺得疏離。
憶兮雖不知道是何原因,但想着是因爲自己才連累他受了二十軍棍,便也覺得理虧,也不在多問,緩步朝營帳外走去。
撩開帳簾的時候,憶兮卻還是道:“之前的事,抱歉了。”
說完,卻也緩步離開。
武殷看着桌上的藥瓶,久久,亦站在遠處,未動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