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是醫者,可自從見了所謂的易容術之外,便也不覺得有太大的驚奇了。
“你區區一個軍醫,這樣做豈非犯上?到不知郢霧的軍醫竟能大膽到這種程度。”那人神色亦是陰冷,嘴上的語氣卻帶讓人不舒服的氣息,冷言道。
“大不大膽是我的事,你只需知曉,我並非虛言罷了。”外間仍舊是廝殺的聲音,看着眼前的人,憶兮亦能證實剛剛的猜想,看來那外間的匈奴在人數上的確是不多的。
“不過我到好奇,你到底是何人,能夠悄無聲息的行刺李將軍,甚至能扮作尹將軍的模樣,這般看來,之前的身份定不簡單的,亦或者說,你之前所扮的人,是時常與這二位將軍接觸的。”
在軍中數日,雖不是故意去探聽消息,但來岄西當日便也知曉李將軍遇襲一事,現在看來,就算行刺者武藝再高,亦不可能這般輕易的手,看樣子應該是他最爲鬆懈的時候。
而能讓一個將軍鬆懈的人,只能是他最爲熟悉且信賴的人。
那人冷哼,而就在這時,一聲刺耳的號角之聲傳來,憶兮眉心微蹙,這不是郢霧作戰時該有的聲音,心中有些不安,而在對上那冷笑的眸時,卻也忙道:“小心警惕,防止敵軍有詐。”
“太晚了。”那人冷笑,而就在這時,城門亦多了不少慘叫之聲,隨即,亦有不少將士的屍體墜下。
憶兮一驚,慌忙擡頭,卻發現廝殺之下,亦有不少黑影混在其中,他們招式凌厲,帶着無盡的蕭殺之意。
“弓箭!準備!”憶兮吼着,城牆上的將士越來越少,黑衣人的模樣卻也越來越明顯,直至完全出現在下面人的視線中。
火光下,他們皆着長袍隨着快速凌厲的動作不斷翻飛着,形式寬鬆,一看就是久居沙漠之人。
而身上散發的氣息,亦是訓練有素的殺手,憶兮看着那疾奔而來的身影,眼底亦微微收緊。
他們人數不多,只有幾個人,可身手卻是了得,長箭劃破長空凌厲襲去,可卻無一人的長箭射中他們。
憶兮心底一驚,亦有幾分惱怒,看着眼前的人,道:“戰場之上,你竟以江湖中人爲盾。”
而且看他們身手,亦是高手中的高手,那些普通的將士只有送命的份。
“戰場之上,只有勝敗。”那人亦是冷笑。“更何苦,他們只是在爲自己的族人做事,又有何不可?”
憶兮亦不再多言,握弓搭箭,亦直直向那幾人襲去。
握着長刀的人剛剛結束了亦將士性命,反手卻也握住了襲來的長箭,散漫的轉過眸,沙曼矇住了他半張臉,只留下那麻木到極致的眸,卻還是將視線落在了憶兮身上。
眸光微眯,將帶血的長刀扛在肩頭,幾個縱身卻也躍下,卻也快速被郢霧的將士包圍。
那人麻木的眸沒有什麼變化,長刀揮楊,一路上亦是帶着血腥的廝殺,直至殺出一條血路,這才散漫的靠近。
直到憶兮馬前,這纔將那長箭舉起,視線亦落在憶兮身上,掌心用力,原本的長箭卻也瞬間被折斷。
這樣的殺意氣勢是憶兮未見過的,說不緊張是假的,可卻不能表現出來,這樣只會讓對手更得意。
眼眸微寒,手上的箭亦是蓄勢待發,視線卻也未移動半分。
再無任何猶豫,那長刀卻也直直向憶兮襲去。
“你果真是麻煩。”
長箭飛出的一瞬間,憶兮亦聽到一句低怨的聲音,隨即自己所騎的馬似像瘋了般,卻也飛踢狂奔。
憶兮儘量控制住繮繩,可卻控制不住那馬的速度,錯愕回頭,卻也看到那馬尾處血淋淋的傷口,還有那站在那黑衣人前面的人。
他的刀亦吃力的擋着眼前的人的長刀。
金生……
“金生!你個混蛋!你做什麼!”
可是馬依舊是狂奔,沒有方向,沒有減速。
金生神色到無什麼變化,沒有了尋常痞痞的模樣,舉刀的手亦是收緊了幾分,虎口麻木,他亦是盡力,可那長刀卻還是緩緩的壓下。
那黑衣人麻木的眼中亦有幾分不屑,肩膀一陣疼痛,那長刀亦沒入金生肩胛之上,一直下壓,瞬間,便也撕開血肉,鮮血淋漓。
而偏在這時,那黑衣人眼眸一緊,忙閃身後退,冷箭頻頻襲來,便是他這般武藝,亦是難敵。
金生亦是鬆了一口氣,可肩上的傷太重,他亦再無多餘的力氣,只將長劍沒入血中,單膝跪在地上。
幾道白羽長箭精光暴閃,寒芒破空,穿透那黑衣之人的胸口,餘勢凌厲卻也阻擋了城牆上黑衣人的殺勢。
胸口瞬間多了一個窟窿,只是黑色的衣服下看不出什麼明顯的血跡,那黑衣人眼底殺意凌然,擡眸望去,眼光中亦多了幾抹狠意。
隨着郢霧將士退讓時鎧甲碰撞之聲,原本黑壓壓的人羣中卻也多出了一條較寬的通道。
一人駕馬而來,火光明暗,一身利落的鎧甲在黑夜中削出清拔輪廓,神色清冷俯視過來,寒光凜冽長耀月華,戰袍紛飛處,凜冷眸如冰,映過雪色奪魂。
他手握長弓,弓弦依舊晃動。
“將軍!”
“將軍!”
將士中亦多了這樣的聲音,凜卻也只道:“青龍長陣。”
一句令下,不過片刻,在場的將士卻也瞬間多了氣勢,急忙結陣。
“你終於來了。”‘尹林’捂着肩胛處的傷口,低冷的聲音卻也傳來,看着眼前突然變化的陣形,卻有擡手輕擺。
不過片刻,幾抹黑影卻也閃之到他的身後,目光凌厲。
“你即親自相迎,本將又怎能不來?”凜居高臨下,亦掃視過眼前的人,冰冷的聲音卻也傳來。“沙漠八鷹在此,是爲財,還是已然淪爲旁人的走狗了?”
凜的聲音很低,卻也讓郢霧不少之前在此駐守的將士吃驚,這沙漠八鷹的名頭不小,是極難對付的悍匪,無惡不作,爲了錢財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未曾想今日竟會遇到他們。
那沙漠八鷹聞言,原本殺意的眸中亦多了幾分怒意,可殺手的直覺,眼前的人卻並不好對付。
‘尹林’到是不惱,卻也道:“走狗也好,爲財也罷,目的達到了不就可以了嗎?”
凜並不看眼前的人,寒眸*。“是嗎?”
“你比起尹林來,的確聰明不少,至少尹林不會逼這我動手,而你卻能做到。”‘尹林’冷聲道,其實這兩日的佈防圖他亦察覺到不對,彷彿是有人故意交給他看,然後讓他找出破綻。
可沒當他尋到破綻時,佈防又會有變化,且是沒有規律的變化,加之翼州、遼州和幽州戰報急急傳來,他沒有時間再等,所以不管是否是今日如何,他都必須要拿下岄西關。
“憑你,還不需要我設計來誘你動手。”冷眸掃過眼前的人,黑夜深沉,他銳利的目光卻凜然洞穿人心肺腑。“不過若非今日看到尹林將軍的屍首,我還未真未想到,殺害李大人的會是你。”
凜一冰冷開口,他之前當真只是懷疑軍中有細作,甚至懷疑尹林,因爲在這軍中,李將軍最相信的人,應該是他。
而能有這樣身手一刀要去李將軍命的人,身手亦是不低的,可卻未想到,這裡早已混進了匈奴的人。
他看過他的身手,輕功到還不錯,可手上功夫卻也只是應付一下尋常將士罷了,並非真正的高手,可手段卻並不差,而且還能讓匈奴人聽他的命令,此人身份應該不低。
而若說皇子,是絕不可能冒這個險的,武士亦不可能有這樣的心思,如此看來,應該算的上是一位謀士了。
“如此看來,到是我高看你了。”那人亦是冷哼。
“你的態度並不能決定什麼。”凜亦冷言開口。
“可我的態度,卻能決定這場戰役的勝敗,而你,註定是今夜的失敗者。”
“勝敗?”凜眸光半眯,眼中到看不清什麼情緒。“你是想靠這城門外的來取得勝利,還是常山的人?”
果然,提及常山二字時那人眼底亦是一驚,亦有幾分錯愕的看着凜。
凜卻似乎爲看到般,只繼續道:“能通往岄西的關卡最容易的,只有眼前的城門和常山附近的入口,這步雲橋雖是最爲簡便,可聲音巨大,不可能掩人耳目悄然進來,只要稍有動靜,郢霧將士便能瞬間行動,到時只要攔下你們,你們便無任何勝算,而你作爲謀士,應該不會傻到自投羅網的地步。”
“而若用此舉來吸引郢霧的將士,將中心放置到這邊,那麼其他地方的佈防就會減弱,此聲東擊西之法可比剛剛要好太多,更何況匈奴用兵,都會以先行軍爲首,那日常山遇到的幾千將士只是先行軍而已,若未猜錯,或許匈奴的大軍早已自翼州等地集聚常山附近了吧!”
“所以你之前纔會讓尹林側重對此的佈防,而忽略常山之地,目的,便也是讓大軍有機可乘。”
那人聽着,亦覺背脊有幾分寒意,看着眼前的人,眼底亦是緊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