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帝都行之三二

生父沒在大牢,讓阿念頗爲失望。

沒成親時,覺着只要跟子衿姐姐成親,阿念就心滿意足了。

但成了親,倆人一張牀上躺着,縱不能那啥,阿念也想跟子衿姐姐說些私房話什麼的。就因爲有老鬼這麼只討厭鬼,啥都不能幹不說,稍微私密些的話也不好意思開口的。

阿念與老鬼道,“你可真是隻討厭鬼啊。”

老鬼很無恥地表示:我就是你啊,你這不是說自己個兒討厭嗎?

然後,語重心長道:阿念,你可真是個矛盾的人兒啊!

阿念想着,倘是明年出了國孝再解決不了老鬼的事兒,他乾脆去趟茅山好了。

阿念繼續當差,沒幾天給子衿姐姐帶回了一對梅花金釵,他還親自給子衿姐姐簪在發間,子衿姐姐對鏡照了照,笑道,“那天以爲是託詞呢,你還真打了啊。”

“當然是真的。”阿念道,“這是今冬的冰敬銀子,我跟岳父一人得了五十兩,給姐姐打這釵花了二十兩,還有兩對耳墜子。一共花了五兩,這對葡萄墜子給岳母,這對壽字的給祖母吧。”然後剩下的二十五兩交給子衿姐姐收做私房。

何子衿把銀子收好,又去看那兩對墜子,見墜子不大,卻是都精巧可愛,笑道,“這個過年再給,當做年禮。”

阿念笑望着子衿姐姐發間新釵,隨子衿姐姐分派。

第二天一大早,子衿姐姐頭上啥首飾都沒戴,就戴了那對梅花釵,何老孃又不瞎,一眼就看到了。她是個存不住話的,道,“唉喲,這釵眼生的很。”她老人家甭看一把年紀了,對自家丫頭片子的首飾如數家珍。一看這釵就知道是新得的,何老孃心中已是猜到了,故意問一句罷了。

何子衿一大早把釵戴出來,就是爲了叫家裡人問的。見何老孃捧場,何子衿立刻有些小得意道,“阿念給我打的。”

何老孃立刻嘖嘖嘖起來,孫女與孫女婿投緣自然好,但也不能總浪費銀錢啊,何老孃與阿念道,“我不說了麼,有銀子攢着,以後置地。丫頭片子就這般大手大腳,阿念你可得多長點兒心,不然,以後如何置起家業來?”

阿念道,“祖母放心吧,我有數呢。”

何老孃道,“有數就不該亂花銀子。”

何子衿忍不住道,“阿念還給您老人家打了對耳墜子呢,您老人家這麼說,我叫他退了好了。”

“啥?!”何老孃驚一跳,“還有我的?”

何子衿點點頭,“可不是麼。”

何老孃道,“就是我的,也不該買,有這銀子,多置半畝地呢。”

沈氏笑,“孩子們孝敬您老人家,百善孝爲先,這孝心,比半畝地強。母親您要不喜歡,不如把墜子讓給我。”

何老孃連忙道,“誰說我不喜歡了?孩子們給我買的,給你算啥?”說着又道,“阿念這孩子,既有我這做祖母的,自然有你這做岳母的。”

沈氏也笑了,與小夫妻道,“有這份兒心就成,以後不許亂花銀子,你們這才成親頭一年,就你們小兩口你們覺不出來,以後有了孩子就知道了,用錢的地方多了去。”

阿念聽到孩子之類的話,脣角不由往上翹,心中甜蜜蜜地道,“岳母放心,我知道了。以後定好生當差,給孩子攢家業。”

何老孃十分欣賞阿念這態度,笑道,“這麼想就對了。”

阿冽道,“祖母,等以後我考出功名做了官,也這樣孝順你。”

何老孃欣慰的了不得,連聲說好,一張老臉笑的菊花一般。

俊哥兒也是個機伶孩子,道,“祖母,那我以後肯定比我哥更加孝順你。”

何老孃眼睛都快笑飛了。

阿冽對他弟晃了晃拳頭,準備什麼時候收拾他弟一頓,這小子,越大越不聽他管了。

俊哥兒白眼他哥,轉過頭,伶伶俐俐的對爹孃道,“爹、娘,我也會像孝順祖母一樣,比我哥更孝順你們。”

沈氏笑贊俊哥兒一回,阿冽覺着拳頭越發癢了。

何恭拍拍長子的肩。

三姑娘與胡文抱着重陽也過來了,何恭笑,“吃飯吧。”

何家的早餐一向豐盛,油鹽小花捲、包子、米粥,還有各樣的小菜,因家裡孩子們都在長身體,男人們阿念何恭是要當差的,胡文也要去鋪子裡看管生意,無一人得閒,故而,肉食也是不少的,白切羊肉,醬牛肉,都是不缺的。

一大家子吃過早飯,當差的當差,唸書的唸書。

待男人們都走了,何老孃就跟自家丫頭片子打聽自己耳墜子的事兒了,何子衿道,“待過年再給祖母,就當是我跟阿洛送您的年禮了。”

何老孃哪裡等得到過年,道,“既是得了,先給我瞧瞧,咱們又不是外人,骨肉至親,哪裡還非要等過年?我養你這些年,你哪年給過我年禮了,不照樣給你大吃大喝,把你養的溜光水滑的。”

什麼叫溜光水滑啊!

這是啥形容詞啊!

何子衿還要拖一拖,沈氏卻也是有些心癢,想看女婿給買的墜子,笑道,“拿出來吧,給你祖母瞧瞧。”

何老孃不愛聽這話,說沈氏,“說的好像你不想看似的。”

沈氏大大方方的承認,道,“想看,我也想看。”

何子衿只得讓丸子去把兩對墜子取出來,這年頭,也是極講究包裝的,兩個墜子都是小物件兒,但銀樓也打了紅漆小盒子盛放,何子衿打開來,把一對壽字墜給何老孃,一對葡萄墜子給沈氏。三姑娘一道跟着看,笑道,“阿念眼光委實不錯,這壽字是願姑祖母多壽的,葡萄多子,都是好寓意。”

何老孃拈了拈兩個墜子的份量,覺着還是自己這對重些,心下熨帖,立刻就把自己耳朵上那對金耳圈換成了金壽字,三姑娘見狀捧來個小圓鏡給姑祖母細瞧,何老孃自己拿着鏡子瞅半日,感慨道,“當年,那短命鬼時常絮叨要給我打個金首飾的,那會兒營生不好做,後來給我打了個金戒子。短命鬼去的早,阿恭是個木訥的,我倒是享了孫女婿的福。”

何子衿插嘴道,“主要是孫女好。”

何老孃勉勉強強地,“也就那樣兒吧。”可不能太誇丫頭片子,不然這丫頭該驕傲了。

沈氏看着自己這付墜子也很滿意,再三叮囑閨女,“以後可再不許花這樣的錢了,你們有錢自己存着。”

何子衿應了,“阿念說了,等以後有錢,給我打一整套赤金首飾。”

何老孃聽這話險沒炸了,揪着自家丫頭的耳朵訓道,“個不知足的丫頭片子,有多少錢夠你糟蹋啊!你還少首飾戴了?金的銀的玉石的珍珠的,你啥樣的沒有,還張羅着打首飾!我告訴你,以後好好兒的把銀子存起來,你要放不住,就擱我這裡,我替你存着!”話到最後,何老孃頗是心動,她是很願意替丫頭片子存銀子啦!

何子衿把耳朵奪回來,揉一揉,道,“說笑呢,看祖母,還當真了!我跟阿念說了,等以後有銀子就置地,起碼得置一萬畝地,以後傳給子孫。”

何老孃聽此話大爲欣慰,拍腿道,“說得好啊!這纔是有志氣的人哪!”再三與自家丫頭片子道,“別跟那些只會吃喝打扮的人學,咱家沒那樣兒的人,那樣兒的都是敗家子!沒好下場的!”

何老孃沈氏一人得一對金墜子,心下很是高興,大家說笑一回,女眷們就開始做針線了。天氣冷了,棉夾袍已是做了新的出來,但,聽江氏說帝都的冬天還會更冷,故此,厚料棉袍也要多做幾身的,因如今何恭阿念都是官場上的人了,自是不能寒酸了。胡文也是要在外頭張羅生意,更得有個東家的派頭。就是阿冽俊哥兒兩個,何家的孩子並沒有奢侈的習性,但他們兄弟二人在官學唸書,官學裡的小學生們,家境也過得去,故而,阿冽俊哥兒的穿戴,不敢與最好的比肩,也得說得過去才成。

所以,何家今年一入冬就採買了不少好皮子,狐皮都是給何恭阿念胡文三人用,兔皮就給阿冽俊哥兒和女眷的衣裳上用。

何家除了何子衿出嫁着急時用了一回繡坊做衣裳,平日裡都是女人們帶着丫環,自己動手。

何家一家子都到何老孃屋裡來,把炕燒的暖暖的,一道做針線。

正做着針線着,梅二太太帶着孫女過來說話,見何家在做針線,笑着打趣道,“您家這樣的體面人家,怎麼還自己做針線?”

何老孃以往是很喜歡在梅二太太面前顯擺的,但自從她家丫頭片子說過之後,她老人家也就知道收着些了,遂笑道,“咱們哪裡敢稱體面人家,別人不知我家,二太太也是知道的,鄉下人家倒是真的,來了帝都,樣樣都是花銷,這也就他們翁婿二人去了翰林當差,每月才能補貼一些。先時家裡買驢也花也不少錢呢。”是的,何家到了帝都,雖然出了兩位官老爺,也是沒有馬的。因爲精打細算後,發現馬實在太貴了,而且,馬買回來不算完啊,養馬也是一筆開銷吧。後來算了算,乾脆買兩頭驢吧,開支還能省一些,於是,翁婿二人當差,都是騎驢。其實,這也正常,因馬一直是昂貴牲畜,很多帝都的低品官員都是騎驢的。

何老孃上了年歲,細緻活是做不來了,就幫着打糨糊粘鞋底,她老人家把粘鞋底的事兒交給丫環一面請梅二太太坐了,又讓餘嬤嬤端出點心來給梅二太太和梅姑娘吃,笑道,“您嚐嚐,我們丫頭起早做的,不是很甜,倒也能入口。”

梅二太太拈了一塊,用帕子託着吃了,直說味兒好,又誇何子衿手巧,何子衿笑道,“胡亂做罷了。外頭的點心都太甜了,老人吃多了不好,就在家裡做了些。”

梅二太太指着自己身邊的孫女道,“阿絮也是個愛廚事的,只是不及何姑娘手巧,你們興趣相投,倒是能說到成塊兒去的。”

梅二太太帶着過來孫女叫梅詠絮,是梅二太太三兒子家的嫡女,據說是個小才女來着,平日裡很會做詩。梅詠絮一身玫瑰紫綴灰鼠皮的緞子長裙,伸出蔥尖兒般的手指拈了塊綠豆糕嚐了,笑道,“何姐姐這心思真是巧,裡頭竟還放了棗泥。”

何子衿笑,“家裡有做棗糕剩下的紅棗,就打碎包裡面了。”

兩家是鄰居,梅二太太又是個常來串門子的,故而,說的也不過是些家常事罷了。說些閒事,梅二太太笑道,“前些天見你家熱鬧非常,聽說是來親戚了。”

何老孃笑道,“可不是親戚麼,阿洛二太太可記得?”

“就是您族中那個少年舉人吧?”

“是啊,阿洛父母祖父母都過來了。”何老孃說着滿是歡喜,笑道,“原本阿洛這孩子一人在帝都我就不放心,叫他來我家住吧,他不願意來,自己在外租了朝廷的宅子住着,雖有小廝,只怕不夠細緻。如今可是好了,我那老嫂子過來了,阿洛那裡,也就樣樣齊全了。”

梅二太太笑,“何翰林既要在帝都久住,如何不置處宅子,便是小宅子,到底自己住的便宜呢。”

何老孃道,“哪裡有這般容易,聽說帝都宅子可貴了,我們也是託了親家小舅爺的福,纔有這樣的宅子住,不然也一樣要租朝廷的宅子的。帝都這樣貴的宅子,一時哪裡買得起喲,何況,阿洛還沒娶媳婦,以後事情多着呢。”

“唉喲,這樣年輕的翰林老爺,如何還沒娶妻呢?”

“先時一心一意顧着唸書,便沒顧得上娶媳婦,今阿洛的書念出來了,也該尋媳婦的時候了。”何老孃笑道,“要是梅二太太有意,我幫您說說去。”

梅二太太與何老孃說起娶親的事,梅詠絮就忙躲到何子衿與三姑娘那邊兒,瞧着姐妹二人做針線去了。

梅二太太笑道,“我家丫頭倒是多,只怕配不上翰林老爺。”

何老孃笑道,“什麼配得上配不上的,您家是帝都書香門第,我們都是鄉下地方來的。再說,這姻緣最是說不準的,倘有這緣分,天南海北的也能配上,倘沒這緣分,就是再如何說合,也終是配不來的。”

“是,您老這話是。”梅二太太笑道,“我家倒有個孫女,也是極好的。”

“不知是哪位姑娘?”何老孃問。

梅二太太道,“就是我家二郎家的詠芍,極乖巧的性子。”

何老孃見梅二太太帶了梅詠絮過來,還以爲梅家說的是梅詠絮呢,結果竟是另換了個姑娘。何老孃就有些不大樂意,無他,跟梅家做了這小半年的鄰居,梅家如何,何老孃也是略知道些的。梅家最出息的人,是梅二太太的二兒子,梅舉人,上科春闈不幸落榜。但,梅家最出息的姑娘,可不是梅二太太說的梅詠芍,而是這樣常伴在梅二太太身邊的梅詠絮。再想到剛剛梅二太太打聽阿洛家置宅院的事,何老孃就猜到梅二太太這是捨不得這梅詠絮了。想到阿洛也是一等一的人才,竟叫梅家給嫌棄了。何老孃十分不高興,她活了這大半輩子,如今在帝都也長了不少見識,故而,縱心下不喜,也不把話說死,只笑道,“我們到底只是阿洛的族親,可是不敢替他做這個主,若您願意,我去說說倒是無妨。”

梅二太太不說好也不說不好,亦是笑道,“我們二郎也是個愛讀書的性子,詠芍就像她爹,自小就是個書迷。”

何老孃笑,“都說您家姑娘一等一的好呢。”

梅二太太帶着詠絮姑娘來何家絮叨了一番,過一時便告辭了。何老孃同沈氏、何子衿、三姑娘道,“這梅二太太,還挑阿洛呢,阿洛再沒宅子,也是正經的翰林老爺。他梅家一個翰林都沒有,落魄成這樣兒了,還挑阿洛!”

三姑娘笑道,“梅二太太這房可不落魄,看梅二太太那身沉絳色牡丹紋的裙襖,就是帝都新鮮花樣兒。更不必說那位詠絮姑娘身上的玫瑰紫綴灰鼠緞子的長裙了,我聽說現下帝都,一樣的料子,紫色就較別個顏色貴三分呢。”

“這是爲何?紫色有什麼稀罕的,我說紅的更喜慶。”

三姑娘笑道,“說是皇后娘娘喜歡紫色,那些官太太誥命什麼的進宮給皇后娘娘請安,多是着紫。上頭人喜歡紫色,紫色可不就貴重了麼。”

何老孃尋思了一會兒,問她們,“要不,咱們也一人做身紫的來穿?”

沈氏笑,“今年自來帝都花銷就大,我就不做了,母親和兩個丫頭做吧。”

三姑娘把重陽的小拳頭從嘴裡□□,不叫他吃拳頭,一面笑,“我衣裳儘夠了的,還是祖母和妹妹做吧。”

何老孃先說,“丫頭片子今年成親的時候,可是沒少裁新衣,她一年都不用做新衣的。”想一想自己,何老孃也罷了,道,“現下咱們還不是誥命,哪天做了誥命再說紫衣裳吧。”說得大家都笑了。

把男人們冬天穿的衣裳鞋襪張羅出來,天氣也就愈發冷了。

沒幾天,何家就收到阿洛家差人送來的帖了了,是請何家過去說話吃酒的。

何洛家正安排的休沐的日子,連沈家也一併請了去,大家熱鬧一二,也就是彼此認認門的意思,畢竟以後都在帝都,又都是親戚,日後定斷不了來往的。

何洛租的宅子很小,正房三間,東西廂都是各兩間,一共七間房,不過,他家人口也並不多,挨挨擠擠也能住得開。沈老太太笑道,“先時阿素初來帝都,租的也是一樣的宅子。”便說到先時的艱難來,孫氏劉氏婆媳聽着,都覺着日子有奔頭兒,先時沈家來帝都,哪裡有這些親友相幫呢,都是靠沈素一人擔下來的,如今沈家日子何等興旺。她們自不需何洛跟沈素比,但想着,一家子齊心協力的,不求大富大貴,日子便是順暢就好。

何洛家一家子安置下來,也是經常來何家過來串串門兒。

一日,那宋家奶奶過來找沈氏閒話,正遇着孫氏劉氏過來,大家說起話,宋奶奶才知道這是何洛祖母母親,十分客氣的笑道,“先時我們還說呢,何翰林那樣的人物,不知是什麼樣的人家教導出來的,見了您二位,可算是明白了。”又誇何洛年輕,有學問。

孫氏劉氏婆媳亦極是客氣,聽說這是宋學士家的兒媳婦,連忙謙虛了一番,“那孩子,也就是刻苦些,自小性子老實,您謬讚了。”

大家還不是很熟,也就是說些客氣話。

後來宋奶奶再來何家找沈氏說話,說起何洛來,聽說何洛是租的朝廷的宅子,笑道,“這也是常有的,帝都別的都還好,就是宅子太貴。倘是去外城置房舍,也都置得起,只是若在外城,離衙門太遠,多有不便的。除非是租到南城聞道堂那裡,那兒通帝都的路都修的順暢,只一樣,因聞道堂那裡的北嶺先生,那邊兒朝廷建的宅子早被人租沒了,尋常是很難租到的。其實在內城也好,離衙門近,有什麼事也便宜。”

沈氏道,“就是這個理,我孃家剛來帝都時,一樣是租宅子的,這麼十來年,也把日子過起來了,所以我常說,日子是靠人過的。祖上有當然好,可祖上沒有,自己就得爭氣。”

宋奶奶笑,“你這話明白。”說着說着,就打聽起何洛的姻緣來。

沈氏知宋奶奶有兩個女兒,長女已到了婚配的年歲。沈氏道,“阿洛前些年一意攻讀學問,並未議親。如今他這功名總算考出來了,定是要議親的。”知宋奶奶定是想知道何洛家的一些近況的,沈氏道,“阿洛這孩子,自小就脾氣好,性子亦佳,懂事也孝順。我們都是小地方的人,阿洛家是我們族的族長一脈,也有一二千畝的田地,他家裡就他這一個兒子,有一樣好處,他家與我家一樣,都沒有亂七八糟的亂人,什麼妾啊通房的,我們那邊兒不講究這個。”

宋奶奶連忙道,“這纔是正經講究人家呢。那些一屋子老婆丫頭的,成什麼體統!那樣的人家,再顯赫,我也瞧不上。”

“我們小戶人家,也就是一門心思過日子的心。”沈氏笑道,“有些人說是小戶人家想講究也講究不起來,我卻不是這樣想。倘真是有那等肚腸的,田裡多收個三五斗就買丫頭納妾的也有的是。倘是個實心人,像我孃家,先時來帝都時也艱難,阿素近些年日子過得也不錯了,他若是有納小的心,怕是誰也攔不住。天生不是那樣的人,自然也不會起那樣的心。”

宋奶奶更是連聲稱是。

沈氏把宋奶奶悄悄打聽何洛的事兒同閨女說了,何子衿道,“我怎麼聽說宋太太是囑意自己孃家侄兒的?”

沈氏道,“那宋太太的孃家侄兒似是不大出息,宋奶奶定是不樂意,要不怎麼打聽阿洛呢。”

何子衿想了想,道,“要是宋奶奶當真有意,想來下次就會帶着她家大姑娘過來的。”

沈氏亦是做如此想,道,“宋大爺也是進士出身,說來,這親事倘能成,倒也不錯。”

何子衿還私下同阿念說了,打聽宋大爺的爲人,宋學士宋大爺這對父子亦都是在翰林當差的。阿念聽聞宋奶奶之事,搔一搔沒毛的下巴,笑道,“怪道近來宋大爺總是尋阿洛哥說話,原來是在相看阿洛哥呢。”

何子衿眉毛一挑:看來這事還當真有門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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