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種帶着審視和敵意的眼神!
夏雲錦心裡很不爽。她到底是哪裡得罪過這個柿子爺了?總這麼莫名其妙的針對她是什麼意思?
武濬輕笑一聲,打破了沉默:“今日真是大開了眼界,真沒想到夏娘子詩才如此出衆。今日賞花宴過後,夏娘子的名聲必然會很快傳開,說不定能和傅二娘子媲美。”
傅文怡擠出了一個略有些僵硬的笑容:“郡王這麼說,實在讓我羞愧。這麼短的時間裡能作出如此好詩來,我自嘆不如。”頓了頓,又含笑看向夏雲錦:“日後可要請夏娘子多多指教了。”
……還有日後?
夏雲錦咳嗽一聲笑道:“傅娘子可千萬別這麼說,我不過是胡亂作了首詩,沒想到竟入了大家的眼。其實我這個人天生懶散,一向不愛看書,對詩詞的興趣也不大。今天是趕鴨子上架,才勉力爲之。下次再有作詩這樣的事情,可千萬別叫上我了。”
傅文怡已經恢復如常,聞言笑道:“夏娘子實在太過自謙了。胡亂作首詩都有這樣的水準,更是讓我等羞煞愧煞。過些日子我設詩會的時候,一定讓人送帖子給你。你可不能不來。”
羅依依也抿脣笑道:“就是,以後有此類的宴會,可別忘了請上夏娘子。”
武秀兒竟也笑着張了口:“不用等以後了,我過兩天要開個茶會,品茶彈琴論藝,最是有雅趣。夏娘子也來吧!”
夏雲錦:“……”
她現在後悔了行嗎?早知道會惹來這麼多麻煩。她纔不出這個風頭!出了口悶氣確實很爽,可以後那個什麼詩會茶會要怎麼辦?她哪裡會作詩,更不用提彈琴論藝了!
“多謝諸位娘子的美意。”夏雲錦努力擠出笑容:“只是近來家中生意繁忙,實在離不開我。今天還是特地抽出了時間,纔有空登門……”
“有什麼事情,吩咐下人做就是了。”武秀兒不以爲然的打斷了她,不容拒絕的說道:“好了。就這麼說定了。到時候你若是有用慣的琴,不妨帶上。”
……
看來,衆多貴女們今天在她面前失去的顏面,非要找個時間扳回一城不可了。
夏雲錦硬着頭皮應下了,心裡卻在暗暗叫苦。作詩什麼的可以作弊。把以前背過的詩拿出來晾一下就能豔驚四座。可這彈琴要怎麼辦?她連琴絃有幾根都不知道好吧!
一擡頭,又撞入蕭晉那雙帶着審視的黑眸。
夏雲錦正煩躁,半點搭理他的心情都沒了。愛怎麼看就怎麼看好了!現在讓她頭痛的是兩天後的那個什麼茶會。
蕭如月此時也恢復了冷靜,言不由衷的讚了一句:“夏娘子果然深藏不露。”然後迅速的扯開話題:“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待會兒就在在花廳裡用飯,現在就移步過去如何?”
在花圃裡待了半天。衆人也確實有些餓了,聞言紛紛欣然點頭。由蕭如月領頭先行,衆人緊隨其後。到了花廳之後。武濬和蕭晉站到了一邊低聲說着什麼,幾個少女便各自坐下說話。
之前沒人肯搭理夏雲錦,此時情形卻正好相反。一個個都好奇的打量過來,讓夏雲錦想到了動物園裡遊客看猴子的場面。
還好。彼此不太熟悉,也沒人刻意的和她搭話。她只當什麼事也沒有,若無其事的坐着就好。夏雲錦心裡默默盤算着,等吃了午飯,再熬上一兩個時辰就能告辭了……
“奴婢見過諸位娘子。”一個穿着青布衣裙的丫鬟笑吟吟的走了進來:“夫人聽說幾位娘子都來了,特地命奴婢來請娘子們到榮德堂裡用午膳。”這個丫鬟,正是夏雲錦見過一面的青鸞。
蕭如月一怔:“之前我不是和母親說過了麼?今日就在水月軒裡吃午飯。免得擾了母親清靜。”怎麼母親又命人過來請衆人去榮德堂?
青鸞笑道:“九娘子還不知道吧!寧王妃今日回來了,聽夫人提起諸位娘子都在,便動了心思想見見諸位娘子呢!”
寧王妃?夏雲錦的腦海裡迅速的浮現出趙媽媽曾經說過的那番話。
…….安國侯府長女嫁給了寧王……也就是說,這個寧王妃是蕭晉嫡親的姐姐。
蕭如月眼睛一亮,歡喜極了:“太好了,沒想到大姐今日回來了。我們現在就到榮德堂去。”
其餘的衆人自然也無異議。
寧王是當今聖上的三子,是已過世的皇后嫡出,身份尊貴,在一衆皇子裡無人可及,聖眷也極隆。英武郡王武濬,正是寧王的親堂弟。
一聽說寧王來了,武濬也是一臉歡容:“太好了,我也有些日子沒見到堂兄了。待會兒一定要來個不醉不歸。六郎,你的腿傷剛好了沒多久。中午你就別喝了……”
說了半天也沒聽到迴應,武濬不由得奇怪的看了蕭晉一眼,頓時一愣:“六郎,你這是怎麼了?臉色怎麼這般難看?”
蕭晉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無蹤。脣角抿的極緊,眼中閃着莫名的寒芒,渾身上下都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
這是怎麼了?剛纔還好好的,怎麼一轉眼就是這副模樣了?是誰惹到他了?
武濬的驚呼聲,將衆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夏雲錦也好奇的看了過去,在看到蕭晉那副陰沉冷厲的表情時,忍不住撇了撇嘴。
也不知道又是誰惹到他了……
“我忽然有些不舒服。”蕭晉忽的張口說道:“榮德堂我暫時就不過去了,你們幾個先行一步。”
蕭如月擔憂不已的看了過去:“你真的沒事麼?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
蕭晉扯了扯脣角,眼中卻毫無笑意:“大概是剛纔站的久了,所以腿有些疼。坐上一會兒就好了。你不用擔心,只管放心去榮德堂。待會兒若是母親和大姐問起來,你直說無妨。”語氣十分堅決。
蕭如月很清楚他的脾氣,沒有再多勸。
傅文怡和武秀兒不約而同的看了蕭晉一眼。傅文怡本想說什麼,可礙着衆人都在,想留下陪蕭晉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就在衆人舉步欲行的關口,蕭晉又有驚人之語:“我一個人坐在這兒太無聊了,不如夏娘子留下陪我小坐片刻如何?”
夏雲錦:“……”
他這是抽的哪門子瘋!當衆說這樣的話,大家都會誤會的好嗎!
傅文怡俏臉一白,看向夏雲錦的眼神複雜極了。武秀兒可就沒那麼好的自制力了,脫口而出道:“蕭六哥若是不舒服,我留下來陪你好了。”
蕭晉淡淡的應道:“不用麻煩郡主了。我和夏娘子正好有要事商議,就請夏娘子留下陪我一會兒好了。”
呸!誰和他有什麼要事商議了?他自己抽瘋,別拉上她好吧!
夏雲錦沒什麼好氣的問道:“柿子爺只怕是記錯了吧!小女子可不記得有什麼事要和柿子爺商議。”
蕭晉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說道:“夏娘子的記性實在不太好。看來,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纔對。你上次不是答應了要送些好馬給我的嗎?既然要去夏家馬場,我總得和你商量好時間。免得你沒空陪我去。”
……無恥!太無恥了!她明明只說送馬,什麼時候答應陪他去馬場挑馬了?再說了,上次的事情明明是李公子出的力,他一分力氣都沒出,怎麼還好意思要馬?
夏雲錦咬牙切齒的瞪了過去:“柿子爺請放心,只要你去夏家馬場,我一定會吩咐一個最擅長相馬的管事相陪。”
蕭晉已經恢復了鎮定悠閒,用那雙深邃又漂亮的眸子看了過來:“夏娘子,當着這麼多的面,你非要我把話說的那麼清楚明白嗎?不過是請你陪我小坐片刻,你有什麼可緊張的。我們兩個坦坦蕩蕩,行的正坐得直。不用擔心大家會生出什麼誤會。”
……
大家確實沒有誤會,大家的眼神很肯定!
你們兩個非要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曖昧不清嗎?
傅文怡死死的咬着嘴脣,臉色蒼白極了,一言不發的垂下了頭。
武秀兒雙眸噴出火星,按捺不住的要說什麼。武濬立刻皺眉,用眼神制止了她,然後笑道:“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先行一步。夏娘子就留下陪六郎說說話好了。”說着,看了武秀兒一眼。
那一眼中,分明透露出了些許警告和提醒的意思。
有些事情,大家心中有數是一回事。只要不戳破,就可以粉飾太平當成沒有。若是兜不住在衆人面前露了痕跡,將來傳出什麼不好的流言蜚語,可就真的不妙了。
武秀兒看懂了武濬眼中的暗示,忿忿的將這口悶氣嚥了下去。
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這麼一個夏三娘,竟然無恥的勾引蕭晉。今後非得給她點顏色看看不可!
……
衆人都走了。偌大的花廳裡只剩下蕭晉和夏雲錦兩人。
夏雲錦心裡那個憋悶就別提了,也顧不得別的了,立刻就衝蕭晉開了火:“你當着這麼多人說那些話是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和你約好要去馬場了?”